15、抛出去的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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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局势说来也不算太糟，不过就怕有漏网的…何况这次你让云泽亲自去，对于目前这样子的状况，你应该料想过。十一区是最后的收尾，能不能把这一局下得漂亮，只差这一步了。”
江宁倒上一杯茶，递过去。
“我知道。”南卿珏接过茶盏，突然他笑了下：“我什么时候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是个好人了？”
江宁愣了下，随后也笑了：“我可不觉得你是好人，我也没说过，只是终归我先斩后奏，得同你说一声。”
“我相信你，也相信云泽。”南卿珏拍拍他的肩膀。
“手底下的兄弟跟着你这么多年，也是怕犯了你的忌讳，所以云泽那边要传过来消息询问一下，得给出明确的答复才能叫他们放心去做。”江宁惯来在细节上时刻注意着：“十一区那边若一切顺利，就该北城了。”
“嗯。”南卿珏不置可否。
“你怎么想的？要掰倒那帮氏族，可不像东城那样子容易，毕竟京都那些人盘踞了少说都有几百年的时间了。”
“虽然复杂，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这种世家，多的是内部外部方方面面的利益纠纷，掰倒他们不难，难的是该怎么掰倒，先掰倒谁，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珏哥，你可已有打算？”
“不急，先和我说说你怎么看。”
江宁稍微沉默了下：“白景苏元四族盘踞，如今白家独大，景家野心勃勃，苏家势力日间衰微，元家见风使舵。若我们和白家正面争，怕是会伤敌一千自损五百，平白让景家占了便宜。若是先处理景家，那便是在帮白家干活，帮白宴礼站稳脚跟，更是不行。然而处理苏家和元家对我们的利益没什么好处，所以……我是觉得在白景两氏当中选一个，杀鸡儆猴。”
南卿珏看了眼江宁：“你觉得我如果处理掉白氏或者景氏，北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白氏倒，景家必然会想尽办法独吞北城，若景家倒，白氏也必不会手软。”
“不错，南城在距离上和北城隔着一个中区，有缓冲地域，可也让我们的人不好进入北城。”南卿珏靠在椅背上，转着青花瓷茶盏，漂亮的桃花眼里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不若……让白景两家，自相残杀。”
南卿珏转茶盏的手指停了下来：“我之前有过如此打算，不过差一个契机。需要让他们撕破脸的机会。”
“……”江宁不知道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南卿珏耻笑了下。
“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想说，嫂子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江宁讲完就闭嘴了。
他怕挨揍。
果然南卿珏脸上的笑立刻就收了：“我比你更清楚。”
“……”江宁低下头，不敢吱声。
南卿珏放下茶盏，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苏清欢牵扯苏家，景家，若是把景瑞的虚伪模样撕开，白家势必会借此宣造事端，苏清欢他爸在军队里留下的声望可不小，苏家掩盖着真实情况虐待苏文斋的独生女儿，那军队里的一批人可不会善罢甘休，白家在军队里掌控着的地位也会迫使它不得不对苏家下手。白宴礼一人要对付两个氏族，最后的结局即便赢了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到最后我们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元氏自然会倒附南家……江宁，我说的对吗？”
江宁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应。
“我清楚你在犹豫什么。”南卿珏望着外头，天色不早了，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他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不会让她陷入这场博弈里的……”
江宁低着头装鹌鹑。
他知道啊，但这不还抱着点希望，期待你能以事业为重吗？
“江宁……”
“嗯……”
“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妈叫白萝漪。”
“嗯，嗯？！”江宁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啥？”
南卿珏转身看向他：“白家大小姐白萝漪，白宴礼的姑姑，那个对外宣称病死的人。你刚才脑子里没想错。”
“…你……”江宁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你妈叫白萝漪啊？
这TM白宴礼不是得喊你一声堂弟！
卧槽。
爆炸性的消息，他耳朵要炸掉了。
“不是，不是，你……等会儿！”江宁突然站起来：“你不会是想拿你自己开刀吧？”
南卿珏没应。
但是江宁跟他这么多年，他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疯了？！”江宁有点生气：“这是多大的事情啊？你把你自己扯进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你还嫌你自己死得不够快吗？你是想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声望功亏一篑吗？！你有想过这些吗？！”
“我没疯。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江宁要抓狂了：“你TM马上给我打消这个念头。我宁可和云泽一样到枪林弹雨的前线去，宁可弟兄们苦一点，牺牲的多一些，但是你就TM这么一个，你死了谁带我们混下去啊？！多少人就盼着你死啊？好给他们腾地儿，南家现在的位置，是你蠢到这种地步自己送人头送把柄的吗？”
“……”南卿珏淡漠得看着江宁急躁得走来走去：“白家欠我的，欠我母亲的，我得亲自去拿。”
“你放屁！”江宁大吼，他指着南卿珏，气急败坏得骂：“你TM就是觉得苏清欢比你重要，你TM就是嫌你自己太廉价了，就她珍贵，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江宁！”冷沉的呵斥，南卿珏生气了。
然而江宁并不想就此罢休：“我可以退一步，她是我嫂子，我可以尊她护她，但是在我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你TM自己送人头，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云泽，有没有想过那帮跟你到现在的兄弟们？！”
“……我有打算，没那么严重。”
“你打算个屁，你打算！”江宁往日维持了十几年的修养都没有了：“之前你死过多少回了啊？有我和云泽出面你都能死那么多次，这次你还想自己出手，你嫌你活得太久了是吗？”
“江宁。你听我说，我没有这样想过。只要她还活着，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轻易得死掉？”
“……”江宁气得摔了杯子，扶着墙匡匡砸了两拳，根本不想理他。
“南家当年欺辱我母亲，白氏却为了两方的利益，为了南氏那点补偿，选择背信弃义，替南怀瑾对外隐瞒真相，伪造了我母亲的死讯，将我抛弃在十三区自生自灭，此仇我不能不报。”
“那也不是你拿自己开玩笑的借口。大不了正面刚，老子怕他姓白的不成。
“江宁，你老说我的命重要，那你的呢？云泽的呢？组织里的暗夜和暗卫呢？不重要吗？”
“……”江宁朝他看过去，沉默了下才开口：“弃车保帅，你教过我。”
“我不是帅，我走到如今的地步并非我一个人的能力，若是没有你们，何来如今的南家。”
“……”
“相信我，苏清欢还活着呢，我不会让自己送死的。我可惜命了。”
江宁被逗笑了：“你为了说服我，竟然也会这样子讲话了。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做？”
“景家想掰倒白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宁，把我抛出去，只有给他们足够大的诱饵，才能钓到足够大的鱼获。”
江宁被气笑了：“你要把这么大的消息传给景家？景瑞他就是个虚伪阴险的小人！到时候他不仅会攻击白家，还会毁谤你！”
“……没什么可以被毁谤的了。我本来就是私生子，外界也知道。”
“你TM！”江宁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是个傻子了：“人尽皆知，你很骄傲吗？让别人把你早逝的母亲扯出来一并耻笑很好玩吗？”
“……”南卿珏低着头，摸了摸手腕上的玉珏：“早前我总和你还有云泽说，说我母亲对我很好，骗着骗着，你们相信了，连我自己也快相信了。但是我又很清醒，她不想要我，南怀瑾抛弃她的时候，酗酒嗑药，她开始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饿极了的时候连草根都吃。”
江宁抿唇，眼神复杂。
十三区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过父母的疼爱，能活下来，都是命硬，连老天都懒得收他们。
如果父母健在又关爱于孩子，怎么会让他们流落贫民窟无人问津。
他又何尝不知道白汣也许在骗他们。
可是人总得给自己给别人，都留点念想。
南卿珏比他好多了，至少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他江宁，有记忆起就是个没人要的脏乞丐，姓什么，家在哪，这些都与他无关，也没人在乎他，问他是谁。
南卿珏靠在墙上，手心里捏着玉珏，低垂着眼睛：“江宁，我只是我妈牵制南怀瑾的工具而已，那时候小，我总是告诉自己我妈爱我，我是她儿子，她怎么可能真的会不要我……后来我错了，不仅仅是我妈，这个世界上没人要我。南家，白家，各方只有自己的利益。后来白萝漪跳海，我就成了多余的人。”
“珏哥……”江宁想让他别说了，这样近乎自虐般的回忆，江宁不希望让他回想起来，更不愿意听到他亲口说出事实。因为这无意于再杀他一次。
然而南卿珏依旧在继续。
“白汣是她随便取的名字，她想让南怀瑾给我起名字，但是南怀瑾那样的人，他只是玩玩，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让我姓南，他有妻子，有儿子，更不想和白家牵扯上纠纷。我妈却希望他们的感情能长长久久，可终归成了笑话。”
“……”江宁叹气，他走过去，很认真平静得问他：“那你还要把你的身世公之于众吗？这是你的伤疤，要把它撕开，被所有人围观吗？”
“……”南卿珏眼底神色晦莫难测：“把局搅混，当他们贪婪得想吞噬我的时候，才能把他们拉下地狱。”
“把这一切推至风口浪尖，你是在刀尖上走路。”
“我们何尝不是这样？这么多年，有几天能过安生日子？”
江宁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无奈得摇头：“我只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得告诉我实话。”
“好。”
“如果不是苏文斋救了你，如果你从不曾认识并喜欢苏清欢，你会不会将她作为这块抛出去的弃子？”
江宁的问题很直接，也很犀利。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我想搞清楚，这里面你是于公还是于私。”
“…都有，但是如果是你这个假设的话，你应该清楚，对于这样白送的机会，我什么都可以利用，并且会将她的价值最大化。”
江宁沉默良久后，讽刺得笑了：“确实是你会干的事。论手段，又有谁比你更狠。”
“江宁，可你也别忘了一个前提，如果没有苏文斋，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南卿珏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家了，天色暗了。”
“是急着回去见你那块心头肉吧。”江宁吐槽。
南卿珏笑笑：“走吧，别因为这件事情讨厌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任何人的错。她更没有错。”
“行行行，好，我答应还不成吗？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江宁拿上外套，开门往外头走。
南卿珏莞尔，知道他还在生气，但这需要时间，江宁跟着他十几年，他也清楚他的脾气。
江宁平时看着比云泽玩世不恭，却是最在乎他的一个人。
北城必须拿下，白家，景家，苏家，每一个他都不会放过。
他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抛出去的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