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高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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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徐无许和时筝难得睡到了十点多才起床。
洗漱完后去敲林思源和李潇潇的门，发现二人居然还没有醒来。
两人只好先吃了早饭，随后收拾东西回了教学楼。
纪以寒和汲明早就到了二班，两人坐在座位上正在写作业。
徐无许在汲明的桌子上敲了敲。
汲明疑惑抬头：“早，嗯其实也不早了。吃了吗？”
时筝：“吃了。无许要不你先坐白秋的位置吧。”
汲明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纪以寒旁边这个是徐无许的座位。
他点点头替徐无许应下：“好呀好呀。”
然后身子后靠，让徐无许拿走相应的书。
徐无许：“……”
她安静地拿上书，坐在时筝旁边。
汲明用笔头点了点时筝：“筝总？昨晚抓到鬼了吗？”
时筝：“嗯，其实也不是鬼，是宿管阿姨穿着白色睡裙。”
纪以寒：“……这么大个活人是怎么看成鬼的？”
时筝：“太黑了吧？所以就显得白色长裙很抢眼，第一反应都是一片白色在飘。”
徐无许：“再加上大家精神状态都挺朦胧，眼睛还疲惫？”
汲明点点头，说：“这么看倒是还情有可原啊——才怪！就是好离谱啊！居然把宿管阿姨看成鬼？她什么反应？”
徐无许：“她第一反应是没收手机。”
纪以寒：“啊？什么手机”
汲明：“哈哈哈哈哈？”
时筝看了看时间：“潇潇和思源一会儿就过来了，她应该很乐意给你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汲明：“她们怎么还没来？”
徐无许：“昨晚熬到快四点，她们现在还没起。”
汲明哼哼了一声：“猪。”
时筝：“我会转告给潇潇和思源的。”
汲明：“……珠光宝气——！睡多点才显得皮肤好，看着有精气神！年轻人就是要好好休息休息，嗯！！”
徐无许勾了勾唇角。
四个人安静地写了会儿作业，良久后，李潇潇和林思源拿着两本练习走进来。
李潇潇：“芜湖，早上好鸭！”
汲明：“潇潇姐姐、小林姐姐中午好。”
林思源冲他比了个向下的拇指。
空荡的教室里因为李潇潇的到来变得喧嚣，按照汲明的话来说就是感觉有十只鸭子围着人吵。
她小嘴叭叭的，兴高采烈地叙述了一番昨晚的战况，绘声绘色，哪怕时筝亲身参与过，还是忍不住再听她讲一遍。
李潇潇：“……嗯，然后就各自回去睡觉咯。”
汲明抚掌喊六。
李潇潇喝了两口水，看了看时间：“我再和你们玩一会会儿，等吃完午饭我就要回一班了。”
徐无许点点头。
李潇潇扯过凳子，椅背朝前，跨坐着，晃悠着腿。
“我们班班头儿是个年轻老师，上课很有一套儿。”李潇潇皱着脸：“上课提问嘛，他说他也不忍心点我们名字，干脆让大家在小纸条上写下自己的代号，然后上课抽代号答题。”
汲明：“我们班是点柜子，柜子是几号，被念到的相应的人就起来回答。”
纪以寒：“我们班是座位序列。”
李潇潇点点头：“可以呢，实验老师都很有一套儿。”
她继续道：“关键是，你们也知道我有很多奇妙的想法嘛，然后，想出来几个代号都很难割舍，就干脆都写上去了，想着老师到时候随机念一条就好。”
徐无许：“你的几个代号分别是什么？”
李潇潇欲言又止。
李潇潇：“当时自嗨的时候想的有多快乐，现在被人念出来就有多痛苦。”
林思源以一包酸奶买通了李潇潇的几个代号，然后分享了出来。
“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
“阿瓦达啃大瓜。”
“被伏黑惠拒绝一百零八次。”
“八百标兵奔被窝。”
“清华北大得不到的人才。”
众人：“……”
李潇潇瘫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别念了别念了，师父别念了。”
时筝安慰她道：“没有关系，就这么一条条看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
李潇潇：“那如果实际情况是老师皱着眉尽力驯服自己的嘴巴然后一口气全念出来的呢？像刚刚林思源那样？”
徐无许：“噗。”
汲明双手环住纪以寒的脖子，脸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大笑。
纪以寒推不开他，只能由着他去。
李潇潇悲伤地看着教室里的男男女女，偏过头，用指尖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社会性死亡。”林思源这么总结道。
李潇潇把脸埋在手里，哭的好大声。
“滴——！”
林思源的手表响了一声。
整点报时。现在是两点整。
李潇潇抓过林思源的手腕一看，平静道：“哦，两点了，走呗，恰饭。”
说罢，拉着徐无许的手快乐地走出班级。
中午几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吃完饭后便各自回班了。
下午六点，小尖班的同学都完整地坐在班里，老师拿着卷子，语速较快地讲起题来。
高节奏的高中学习，在短暂的喘息愈加急促。
“长白裙”事件告一段落，众人继续投入昏天黑地的学习中去，忙起来的时候，哪怕同坐一个班里，一天的交流甚至都不超过十句话。
日历一篇篇翻过，转眼间到了五月。
高一下册的五月，第一次切实感受了高中的夏天。闷热，烦躁，睡眠不足和无处宣泄的压力让大家或多或少心里都压着股气儿。
有的老师还不允许开风扇，说风扇声音太大，你们都听不见我上课的声音了，同时班主任还不允许上课时使用小电扇或者扇扇子，说是不尊重老师。
底下小声叫骂，白眼乱翻。
为了宣泄无处安放的旺盛精力，学校将下午的跑操安排成球赛，每天抽几个班级，用半小时的时间打打篮球，踢踢足球，最后奖品是些体育用品，从拉的横幅来看，这场“星球杯”体育赛事是由食堂二楼王先生提供的赞助。
小尖班又成了特例，别的班在操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一二三班在教室留下羡慕的泪水。
时筝有的时候脑子一热，甚至想干脆转去平行班算了。
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扯出一张薄荷湿巾，擦擦额头和脸侧。
被凳子和腿压着的裤子早已汗湿，坐着十分难受。抬头就是满黑板的公式，低头是怎么也做不完的题海，手中的笔芯换了一支又一支，不知不觉积攒了一大捆。
时间仿佛被极限拉扯，每天都过得很漫长，但回头一看，恍然发觉，高三已经快要高考了。
林思源嗤笑道：“学校的宝贝金疙瘩。”
徐无许和她一起蹲在树荫下，看挤满了人的宿舍楼底。
李潇潇用卷子扇风：“学校为了保证高三的午休质量，要求高三睡醒后高一高二才让进。”
她狠狠嘬了一口冰凉的酸奶：“但问题是！领导并没有延长高一高二的午休时间啊草！”
林思源做着深呼吸，克制自己的烦闷和暴躁。
时筝身后的寝室窗户突然打开：“安静好吗？你们太吵了！”
这位学姐目光冰凉的瞪着时筝，吼了一声后将窗户重新摔回，啪地一下拉紧窗帘，怒气冲冲地回去睡觉。
林思源见状更是怒火冲天，她张了张嘴，将时筝拉到远离一楼窗户的地方，狂翻白眼：“我趣，我真无语！隔着三四米远，我们正常音量说话还吵着她，咋这么厉害呢我真的是。”
时筝拍拍她的背：“实验的金疙瘩，金宝贝儿。”
林思源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看到李潇潇手里的卷子，一把拿来：“你不写我写，不用客气。”
李潇潇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政治卷子，我谢谢你啊理科生。”
林思源：“反正无聊，我做着试试呗。”
李潇潇说：“那行呗。”
时筝蹲在她俩旁边，和徐无许共用一本单词书。
四个人蹲成一列，小声学习。
过了一会儿，宿管出来把门上的锁链打开，高一和高二一窝蜂地挤了进去，高三面无表情的从寝室里走出来，去洗把脸或者上厕所。
“实验的宝贝儿金疙瘩”这个称号开始流传出来，这仿佛是一个开始的标志，高三压抑了太久的内心，几欲爆发。
表现出来情况的大概是每天晚上开始在宿舍门口摆摊，手绘精美的宣传图贴满楼道，甚至用学妹们含泪挤出来的午休时间，不睡觉，爬遍五层宿舍楼，给每个宿舍每张床都放上一张宣传卡。
时筝手上已经攒了一沓不同宿舍出品的宣传卡了，她饶有趣味地收存好这些卡片，准备有机会去逛逛。
晚上的楼道里也是坐了十来个人，每层都有三两个安静刷题，有的时候时筝三五点醒来还能看到有人在楼道背书写题。
高三似乎每天都在考试。
时筝看着玻璃对面的高三学生想。
每天早上，时筝拿着水杯去接水，路过高三的考场，总能清楚的看见窗玻璃内，高三考生低头安静地写着卷子，里面的面孔换了又换，但那身蓝白的校服和晃动的笔尖却始终如一。
时筝的脸映在窗玻璃上，她看了一会儿，想，可能不久的将来，里面的面孔就会有一张是我的了吧，那时也会有学弟或者学妹，路过高三的考场，想到自己的未来。
六月，学校为高三举行仪式，提前祝贺他们能够金榜题名。
领导在台上致辞，骨干教师致辞，学生代表致辞，一列男老师出来，敲响面前的大鼓，激奋人心，台下的学生抬手起誓，字字铿锵。
红毯从前操场到后操场，围了一个大圈，两边站着高一高二的学生和老师，前后都有充气型的“龙门”，上面不高不低地挂着三五只粽子。
“高粽”——高中！
等操场里的发言完毕，操场外的活动便开始了。
时筝他们的手里拉着学校发的红幅，上面红底白字地写满了大大的祝福。
高三生呈班级状走出，看到前面挂着的粽子，跃跃欲试地跳起去用头顶。
粽子被顶的歪七扭八，摇摇晃晃。
一个女生顶了几次都没有顶中，害怕耽误后面同学的时间，准备放弃。
她身后的男生拉住她的胳膊，扶住粽子，示意她再试一次。
这次她结结实实地碰到了，甚至把粽子顶地飞上了龙门，挂在上面下不来了。
她脸色爆红，拉着男生的手腕向前跑去。
他们笑容明媚，写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两边的人伸出自己的手，一声接一声的“加油！”“高考必胜！”“学长学姐加油！”像浪般重重叠叠，声势浩大，他们跑过这专为他们开辟的路，伸出双手与两边的人击掌，哈哈大笑，酣畅淋漓。
队伍时快时慢，偶有空缺。
时筝目送上一班人走过，将头转向操场出口，等待下一班人。
须臾，新的班级从操场拐入，排头的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学长，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由同学推着他走上这条红毯。
过龙门，顶高粽。
被顶上去的粽子不知何时已被放下，垂在学长的头顶，李潇潇轻轻一跃就可以碰到，但却是学长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的距离。
突然，他脸上的淡笑转换成惊讶的表情。
他两侧的同学，将他连带着轮椅托起，一下就碰到了粽子。
同学还怕他碰不准，接着还颠了两下，确保他可以碰到。
一托一举，学长一瞬间红了眼眶，脸上的淡笑维持不住，眼泪决堤，哽咽不已。
他给了身后的两个同学结实的拥抱，同学嘻嘻哈哈地回抱住了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继续推着他走完这一程。
两边人潮的鼓劲儿声更加响亮，学长一手捂住脸，一手向大家挥动，热烈的感情迸发，动人心弦。
一张张青春靓丽的脸庞走过这条红毯，他们或喜悦，或冷淡，或嘻哈打闹，或摆出中二的姿势，飞快跑过，但无一例外，展现了少年的鲜衣怒马，温柔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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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欢送仪式结束后，高一留下来打扫现场。
时筝走到粽子前，轻轻用头顶了一下。
粽子在头顶晃悠。
这时，从侧后方伸出来一只手，扶住了这枚粽子。
温柔的甜香自身后袭来，头顶传来纪以寒低沉的嗓音：“来吧，我给你扶好咯。”
她踮起脚，又顶了一下。
心跳砰砰跳动，仿佛快要炸掉。
她楞楞地用头去碰，结果撞到了纪以寒的鼻子。
纪以寒闷哼一声，用手捂住鼻子。
酸涩的感觉让他的眼眶和鼻头都泛着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溢满眼眶，却还是眼角带着笑，安抚她说没事儿，只是有一点点酸。
时筝拿出纸巾递给他：“抱歉抱歉！”
纪以寒摇摇头，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时筝的头。
时筝耳朵红到发烫，她故作淡定地左右看看，说我去看看无许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纪以寒看着她，笑着说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高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