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凶兽饲养指南》荔枝摇

9、我就是你

　　“你是谁？”

　　周宿并没有理会警惕发抖的母女俩，反而抬起双手端详起自己。

　　他又换了一身装扮。

　　这次身上的衣物很平常，没什么特别。只是在一侧手臂上带上了一只红色袖箍。

　　隐约可见“家庭调解协会志愿者”的字样。

　　周宿迅速进入自己的角色，掏出纸笔坐在惊恐未定的母女两人对面。

　　问：“是有什么麻烦吗？”

　　为首的年轻母亲掩盖在凌乱头发后的眼睛一愣，咬唇苦笑：“没，没什么麻烦。我家那位最近工作上遇到了点事，心情不太好。”

　　“然后.....我脾气有些急，就又吵架了。说来说去，不过是又动手。但这次，我们很小声，应该没有打扰到别人吧？”

　　女人努力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神色依然凄苦慌张。

　　周宿：“哦，是这样吗。”

　　周宿没说什么，只是来回把陈旧凌乱但整洁的房间扫视一圈。最后视线回到女人怀里的孩子身上。

　　那个孩子和周宿妹妹差不多大。

　　正是天真活泼，漂亮爱美的年纪。

　　穿着粉色的碎花裙，扎着一看就麻烦的精致辫子。眼圈红红，鼻子吸气。

　　听到母亲对周宿说没事时，有不解有困惑，但更多的是麻木。

　　可以想见这种情况她们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

　　周宿翻翻调解员的笔记。

　　上面有很多邻居投诉这家人的笔记记录。还有几次警察局报警来往的回执单。

　　周宿附身的调解员在本子上还重重写下了一行字：搬家或者辞职。

　　女人丈夫的家1暴行为已经影响了很多人，志愿者上门调解了很多次。但女人丈夫死不悔改，女人是个家庭主妇，为了孩子变得软弱隐忍。

　　这次志愿者的主要目的是建议这家人搬家的。他已经从物业那里了解到这家人是租的房子。

　　只要态度强硬一点，就很容易达成目的。

　　至于女人以后会不会受欺负，志愿者手臂上虽然带着袖箍但也爱莫能助。毕竟劝了那么多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实在插不上手。

　　如果不成，志愿者想的便是自己辞职。谁爱干谁干。

　　周宿叹了一口气，看着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年纪鼻青脸肿的女孩怜惜之意顿起。

　　这只恶魔竟然懂得如何拿捏他。

　　如果没有女孩，周宿可能就直接动手强闯门扉了事。现在有了女孩。周宿更想解除她们的心结。

　　让这对母女最后一点遗憾补全。

　　“先上点药吧。”

　　周宿拿来桌上早已备好的红药水递给女人。不顾女人惊讶的注视，主动帮女孩抹药。

　　女孩的肌肤柔嫩，因此上面的伤口越发狰狞可怖。周宿一只手轻轻抹药，一只手拿卫生纸帮小声哭泣的女孩擦眼泪。

　　忙得不亦乐乎。

　　到最后，许是感受到了许久未曾遇到的安全感。女孩挣脱母亲的怀抱，扯着周宿袖子带着哭泣说：“叔叔，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我也不想妈妈待在这里！”

　　女孩回头看了母亲一眼。

　　女人嘴唇抖动，固执道：“您的好意我们新领了。但我没有工作，没有能力。离了他....青青就要被饿死。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女人同时也是在劝自己。

　　周宿：“没想过出去找工作吗？”

　　女人：“......以前试过，但都做不长。主要是青青越来越大。我总不能让她跟着我受苦。我一个人还没什么。”

　　周宿还在给青青上药，甚至后脑勺也肿起来了。“现在这样不是受苦吗？”

　　“那我能怎么办？！”

　　女人终于接受不了的崩溃大哭。

　　“如果青青没有爸爸，就要在学校受别人欺负嘲笑。想要的玩具可能永远都买不起。他虽然脾气差，但好歹未来能比我更能帮助青青。”

　　“如果现在离婚了，青青说不定还会怨恨我这个母亲。”

　　“她不会怨你的。”

　　周宿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男人轻轻推青青的后腰，声音带着安抚：“青青，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妈妈吧。”

　　周宿强调是真实想法。

　　青青绞着手指，最终在周宿的鼓励下道：“妈妈，我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虽然青青现在不知道工作是什么。但青青每天身上都好疼。青青，青青不喜欢玩具。青青只想要妈妈。”

　　“上学青青也可以拿奖学金上学！老师已经告诉青青这个学期可以申请奖学金了！”

　　青青越说越激动，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带着希望。

　　“妈妈，我们逃出这里吧。”

　　女人僵在原地，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女儿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当母亲的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即使自己嘴上说着隐忍，但看着孩子逐渐遭受的暴力对待。也动过很多次一走了之的念头。

　　只不过最后都放弃了。

　　现在女人心理剧烈动摇。几次想张嘴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青青稚嫩的手掌。

　　许久之后，女人嗓音沙哑却带着如释重负：“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但爸爸妈妈和周围的亲戚都劝我为了青青的未来忍耐。现在我可能想明白了。青青留在这里一天都是摧残。”

　　“我会和他离婚的。”

　　在女人声音落地那一刻。

　　久久不见动静的门楣震颤。

　　一个两米高、肚子凸起、皮肤黝黑的凶悍男子突然拿着电棍走进来。

　　每走一步，地板就会发出悲鸣。

　　男子站在门口，一眼瞥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看到桌子上没有预想中的饭菜。

　　冰冷道：“徐艳你在干什么。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要饿死老子吗？”

　　女人看到男子熟悉的保安队长制服下意识道歉：“我，我这就给你做饭。刚才是有客人上门了。我一时没注意时间。”

　　女人强硬地抱起青青进了开放式厨房。

　　男子眼睛咕噜一转，面对着周宿坐下。“那臭婆娘给你说什么了？又来了多管闲事？”

　　“如果是要我们搬家，那就免谈。我现在让她哭小声点就行。真是的，随便给点教训就受不了。”

　　周宿：“我要不答应呢？”

　　听到周宿的话，男子眼睛爆亮。猛地扑向周宿，吼道：“那就是去死！老子早就看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不顺眼了！”

　　两米的身高暴涨到三米，男子的皮肤变成深黑色。双眼血红，嗬嗬大笑：“全都去死，一群猪仔。”他手中的甩棍舞的呼呼生风。专往周宿面门、脖子、心脏、后腰等致命的地方打。

　　徐艳死死捂住女儿的嘴躲在柜台身后。

　　又来了，又来了。

　　根本没有人能打败这个怪物。

　　那个，青年也会死的吧。

　　徐艳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狭窄的空间中。周宿的身影异常灵巧，逗猴子一样逗着男子。

　　期间几次周宿都要拔刀。结果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貌似是精神状态。一切实物带不进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宿被男子逼到角落。男子一把攥住周宿脖颈，张开已经满是獠牙的鲨鱼口腔。疯狂大笑：“我的奴隶你也敢沾手，今天我就连皮带骨吃了你！”

　　徐艳已经不忍心看了。

　　一直混混沌沌的她终于记起来了为什么自己一直不带女儿逃出去。

　　因为这根本不是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她早已经七十岁了。女儿成年工作后，就帮徐艳离了婚，永远离开那个渣男。

　　但没想到在敬老院颐养天年的自己会遇到特殊的恶魔被同化成其中一员。永远困在恐怖的梦境中。

　　这次可能也像之前无数次一样。

　　没有猎魔人能逃出这里。

　　徐艳将带着女儿开启下一个绝望的轮回。女人神经质抱紧早已变成布偶娃娃的“女儿”。啃起自己的指甲。

　　幸好，幸好。只有她一个人待在地狱里。

　　刚才的青青只是布偶的化身。真正的女儿早已经在现实世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男子，或者说是怪物提起周宿。血盆大口扑向周宿脑袋。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但预想中一口啃掉周宿半个脑袋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怪物疑惑地瞪大眼。

　　空气中突然飘起了明亮的尘埃。

　　温度在急速升高。

　　怪物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就像笨重的身体在急速消失一样。

　　它低下头。

　　发现自己的身子果然在消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焰自身体内部燃起。轰得包裹住它全身。

　　在爆裂的火焰中，怪物闻到了自己肉被烤焦的味道。

　　接着身体慢慢碳化。

　　那个那个男人还掐上了它右手。轻轻叹息：“是用这只手吗？”

　　怪物听出了周宿的弦外之意：是用这只手打人的吗。

　　还没等它趴下求饶，视野中碳化的手臂就在周宿漫不经心紧握下化为朔朔灰尘。

　　周宿还有闲心评价：“火候有点大。”

　　再看周宿现在的样子，与往常大相径庭。最明显的变化是头发。龙族形态下，自发梢燃起无名火焰。

　　流淌的火焰变为长发。白色火焰宛如活物一样附着在头发上。所过之处，黑发变银灰。

　　显得周宿整个人有一种清冷华贵之感。

　　但周宿并不想自己这幅样子让别人看见。所以他收起了火焰。又变成了黑发。

　　仿佛之前的银灰色是错觉。

　　确认再没有第二只怪物后，周宿准备打开下一扇门。

　　“等一下！”

　　徐艳突然叫住了周宿。“谢谢。”

　　女人感激地看着周宿。

　　周宿：“......不用谢。你要谢，就谢谢青青吧。”

　　徐艳：“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谢谢你。而且，你别开那扇门了。我知道能直通恶魔心脏的通道。”

　　女人说出惊人之语。

　　周宿停下脚步。走到徐艳面前。“在哪？”

　　徐艳摸索片刻从地毯下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一直紧缩的柜门。

　　“当初我被同化时，也有了变异的能力。只不过很鸡肋，是打通了一个和恶魔心脏相连的一个通道。”

　　“不过，我从来没进去过。”

　　那里有一股让徐艳本能感到害怕的气息。

　　被关在这里时间长了，徐艳也知道这里的幻境是由数不尽的房间格子构成。

　　寻常的走正门只会迷失在无尽的幻境中。

　　恶魔心脏处只有特殊办法才能进入。

　　现在徐艳把这个方法教给了周宿。

　　“通过这里就能进入恶魔心脏，您要进去吗？”徐艳指着黑黝黝的空洞。

　　“那里的恶魔异常强大。不是刚才那个渣男比得上的。”

　　“您还要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