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56、第 56 章

　　突厥覆灭之后，南迁的人口成了重中之重，李世民召了魏征、房玄龄、萧瑀、戴胄等人到两仪殿议事，承乾随同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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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户部奏称，塞外回归的人，投降我朝的人，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余万人，可土地虽然多，好地是人口稠密，生地人烟稀少。塞北回来的这些人，只能安排到生地去。”说到这里，房玄龄也忍不住叹气，道：“春天种谷，眼看就要收了，生地也就是返乡的百姓，每户免除税收两年，每户的口粮十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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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向朝廷贷的种子今年要还，这也是一笔负担，应该免除税收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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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胄当即否决，道：“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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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李世民顿了顿，道：“那就免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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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笑了笑，父亲没抓住重点，果然听戴胄道：“我不是说两年或者三年，按户收税，可户有大小，小户的负担重于大户，看似公平实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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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思索片刻，道：“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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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胄继续道：“按户收税，倒不如安人头收税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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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显然十分赞同这个法子，遂道：“按人头收税，就不要两年三年了，要永远这么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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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微不可查一叹，按人头收税，现在看似可行，实则后续问题十分严重，不过眼下父亲已经拍板决定，他也不好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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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似乎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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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抬头，一眼就对上魏征，忍不住腹谤，真是谢了吗，老盯着他看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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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太子殿下方才叹气，即便没有高见也必然是看出了按人头收税的不合理之处，不若说出来，大家议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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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偏过头看向承乾，道：“乾儿，但讲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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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道：“按人头收税，现在看是没什么问题。自前魏以来，实行均田令，就是按照人口分配土地。现行之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相比前代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跨越，极大的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但是按人头收税的公平有其前提条件，那就是土地必须是朝廷的。大唐要延续，免不得分封功臣，朝廷可用的土地就会越来越少，均田令迟早会被废黜。朝廷的土地不可以买卖，但是老百姓们手里的土地是可以买卖的。一旦遇着兵灾水旱，老百姓免不得卖田卖地，这就会造成另一个问题，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我打个比方，一家子十口人只有三亩地，另一家子只有三口人确有十亩地。三亩地养十口人，朝廷无赋税之下都艰难，一旦是三亩地叫十个人头的税收，老百姓的活路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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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陷入死寂，李世民欣慰承乾居安思危能有如此眼界，却也为税收改制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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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都不说话，承乾叹了口气，感叹道：“法子我倒是有，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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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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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得罪的人太多了，承乾看向父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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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但讲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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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顿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左右他是天命难永，注定早死，得罪了就得罪了，说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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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人头算到田亩里头，多地好地人少的就多交，少地薄地人多的少交或者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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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胄道：“不交只怕不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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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反驳道：“先贤说：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由此可见，治国治的就是人，安邦定国之本实在人心，倘若为了税收将逼得老百姓走投无路，卖田卖地甚至卖妻卖儿卖女，一州一府一□□散五家十家，敢问大唐有多少家可以逼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心离散，那治的又是什么国？一旦逢上天灾人祸，朝廷横征暴敛之下的老百姓，是否愿意为朝廷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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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瑀道：“听太子殿下的意思，陛下是横征暴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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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大夫不要断章取义，我不是这个意思！”承乾看向萧瑀，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厌烦谏臣这种人，眼界的胸襟高一点儿的还好说，碰上那些眼界和胸襟都不怎么样的还死板，亦或者喜欢沽名钓誉的，那真的是头都疼了，萧瑀就是那种很死板的。“孔圣人说因材施教，故论治国我觉得应该是因实而治。举个例子，三亩地收成，留足口粮和中粮，能向朝廷交一升粮食，可朝廷规定必须交够五升粮食，生下四升你叫百姓哪里去寻？那他很可能就要去买四升粮食来交，怎么去买？家里头有余钱还好说，没有呢？卖妻？卖儿？卖女？换来银钱交粮，更甚的卖地成为流民，流民无所定居，是否又会滋生其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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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瑀讨了个没趣，低头兀复再言，承乾收回目光，下意识去看父亲的脸色，道：“儿臣妄言，请父皇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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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不错。”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居安思危，不枉我苦心孤诣培养了你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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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大大的松了口气，又听父亲道：“朕同意太子的说法，户部拟个章程出来，按照太子说的将人头摊入田亩，此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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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奉了一盏茶给父亲，又命宫人为在座的四位大人添茶，李世民抬眸之间见魏征看承乾显然不像是老师看学生，更像是学生看老师，心下觉得魏征这太子太师多少有点儿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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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玄龄道：“这一百二十八万多的人口里头，有十万是突厥的人，是拆散他们的部落将人口分散到各州县呢？还是将他们一起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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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征道：“十万人不是个小数目，戎狄人的心咱们摸不透，安置在中原各州县，十年二十年之后人口繁衍，一旦有变就是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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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眉头微皱，魏晋之后中原动乱，何尝不是自汉光武帝开始，历代君王迁戎狄于中原所至。前车之鉴，实在是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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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玄龄道：“人是可以教化的，依着我的意思，将他们安排在河套，哪里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也是农耕的地方，交给他们农耕和礼仪，把他们化作大唐的百姓，这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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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暗暗点头，如此既可以防备又能够叫这批人待在原来的地方，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显然父亲李世民也十分赞同这个观点，当即就准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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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瑀几次欲言又止，李世民心中大概知道为了什么事儿，一直不怎么愿意理会，现下要议的事议完了，他才将目光落在萧瑀身上，道：“御史大夫，你似乎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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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瑀递出奏疏，宫人接过来奉与李世民，李世民摊开看了一眼，心道果真是为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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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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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鼻涕顺着鼻孔流出，承乾赶紧拿手绢擦了，数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在身上，很是尴尬，承乾挪了挪身子，向着父亲跪直身子，讪讪的道：“我知道很失礼，很努力忍了，但是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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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蹬被子，叫你跟我一起睡，我也能照看一二你死活不肯，现在病了当真是活该。”嘴上没好气，心里倒还是挂记，李世民放下手上萧瑀奏疏，道：“御史大夫弹劾一事容后再议，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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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羞怯不已，面颊通红，李世民打发了一众朝臣，带着承乾回甘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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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日开始，你搬到正殿与我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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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搬到正殿和父亲同榻，会要命的。“我睡相不好，恐扰了阿耶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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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看了一眼儿子，道：“我不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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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