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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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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皇帝传召,还是只传召自己一个人,长孙无忌脊背发凉,直觉告诉他多半是因为家事,还是关于承乾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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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没进殿门就见李世民一只手扶着额头,昏黄的烛光下,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长孙无忌深深吸了一口气,撩着袍子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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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机,你来了。”李世民缓缓正了身子,走上前拉着长孙无忌起身,道:“你说我该把承乾怎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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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小心问道:“承乾他又惹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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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摇头,遂将心中愤懑说给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很是头疼,说实话,他也不懂承乾为何那般疏远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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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陛下应该弄清楚,承乾为何不亲近您。这疏离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找不到症结所在,这就是承乾心中永远的刺,越扎越深,越扎越痛,陛下和承乾父子就永远不可能和解。”
李世民思索良久,问道:“辅机,我对乾儿,真的就那么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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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摇头,道:“偏心是有,差是肯定谈不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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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李世民若有所思,道:“都是我的儿子,承乾将坐拥天下,青雀和雉奴却只能为臣,我总觉得亏欠,少不得多疼几分。你说我偏心,我立太子之时,想都没想选了承乾,于青雀雉奴,我也是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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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长孙无忌当即否决,道:“承乾为太子,是国家礼制使然,不在于陛下爱或者不爱。陛下对承乾、青雀、雉奴的区别对待是父子私情。此二者绝不能混为一谈,陛下将国家礼制代入父子之情,实在是偏颇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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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道:“承乾从武德七年之后就开始冷淡我了,那种疏离,总让我觉得,他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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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道:“或许是真的隔了些什么,我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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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附耳上前,听罢也不禁感叹自己这舅兄是真的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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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儿那么孝顺你这个舅父,有什么好的巴不得立刻送去给你,要是知道你和我一起这么坑他,不知道以后还送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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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暗暗腹谤,这要是承乾记气真的不送,不刚好如了李世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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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会医,不会穿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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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笑道:“放心,绝对不会。他不会把脉,只能通过看人面色好坏,以及问其病症大致判断,我之前闲聊时问过。他是想着学把脉和针灸,但一直抽不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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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冷哼道:“他倒是把你这个舅舅放在心上,什么都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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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都给整无语了,自己儿子不和自己亲近,不反思自己,反倒是和他为难,真是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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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别的事儿,臣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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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长孙无忌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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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玉符可以自由出入宫禁,贞观四年第一个休沐承乾就拉着常何上街转悠了,前世贞观十七年之前,他一直在宫里头,轻易出不得宫。贞观十七年,谋逆事败被贬斥,也是一方小院。他的一生,从来没有真的接触过世俗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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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在一个卖花灯的摊主前停下,打量着架上的兔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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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赶紧取下灯递过去,还不忘奉承,道:“公子好眼光,全长安城都找不出咱这好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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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拿着兔子灯,回头问常何,道:“常伯伯,这个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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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何哪里敢说不好看,赶紧掏铜钱给了摊主,道:“小主子喜欢的,自然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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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拉着长孙无忌跟在后面,看儿子买了一堆小玩意儿,很是不解,道:“他这般稳重老成的孩子,怎么会喜欢这些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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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打了个哈欠,忙了许久,好不容易休沐还要被拉来乱逛,但没奈何这是自己妹夫,还是皇帝,承乾又是他的外甥,青雀和雉奴将来未必能有承乾对他纯孝,涉及长孙一族的生死存亡,说什么他都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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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再怎么老成持重,那也是孩子,喜欢小玩意儿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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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倒是甚少见他这般懵懂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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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满眼都是疲惫,恨不能立刻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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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承乾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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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道:“那是在你和观音婢身边,在我这里,他除了疏离,我看不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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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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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跟着承乾,看着承乾吃了一碗馄饨,又买了一堆果干糕饼,足足转了一天才悠哉悠哉回宫,时间刚好卡在宫门下钥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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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紧随其后进宫,跟了一天感觉一无所获,除了吃和买一些小东西,承乾就没干过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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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没直接回甘露殿,只命常何将兔子灯带回甘露殿,而是转身去了立政殿,李世民悄悄跟上去,不多时承乾出来,手上的糕饼果干,小玩具明显少了许多。看样子还没完,承乾走的不是甘露殿方向,是太安宮方向。李世民没心情继续跟下去了,满心郁闷回甘露殿去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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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前后,李世民站在窗台看着,承乾手上的果干,糕饼,小玩具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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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卿,你瞧瞧我这儿子,出去转一天,给自己买了个兔子灯,祖父和母亲都带了礼物,我这个父亲感情直接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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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何很难受,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皇帝和太子神仙斗法,他一个小鬼哪里敢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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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常何一张脸胀的通红,李世民也不愿意为难,只出门往承乾住的文德殿,承乾正在书案前练字,不时看看兔子灯,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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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从廊下过来,透过窗户见儿子练字认真,又见承乾看兔子灯时笑的懵懂纯真,恻隐之心大动,消了几分火气,想要踹门进去骂人的欲望暂时被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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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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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推门进去,走过去道:“你架子可真是大,我来了还要自己开门,你是头都不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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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很无语,这怪他吗?父亲每次来,门开着就悄无声息进来,门没开宫人高声传报,心情不好直接踹门,敲门这还是头一次。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段敲门的只会是来侍奉他洗漱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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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息怒,我并不知阿耶圣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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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下座行了大礼,恭恭敬敬将父亲请上尊位,道:“阿耶怎么来了?前线战事胶着,好不容易逢上休沐,该好好修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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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拿起承乾的习字仔细端详,旁的不说,这一手字是真的好,每每看见都叫他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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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急报,数日前大同道行军副总管张宝相生擒颉利可汗,现在已经在押解到长安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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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顿了片刻,前世颉利是在贞观四年的三月被生擒的,这一世竟然在贞观四年正月就被擒了,这就意味突厥一战至少提前三个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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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