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146、第 146 章

　　李世民和长孙夫妻两个守了足足三日，承乾始终都不见醒来，太医诊断也是不好，李渊从太安宫赶到甘露殿，看到孙儿这般，此刻他也生了几分懊悔，儿子和孙子的剑拔弩张，一如他当年和儿子。难道真是他造的孽，叫儿子不会处理家事？

　　“二郎去歇会儿吧！差人告诉皇后，她也歇着吧！今日我来守着。”

　　李世民摇头，道：“父亲一把年纪了，莫要为了儿孙之事烦忧，这些事情，儿子会处理好的。”

　　“二郎，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你们父子闹成这样？”

　　李世民垂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同父亲解释。

　　见这般，李渊也不忍再逼迫儿子说出个所以然，只道：“听太医令说，汤药水米一概喂不进去，这能着多久耗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李世民正不知如何开口，只听殿外宫人高声道：“皇后殿下到。”

　　长孙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着一人，戴着长长的帷帽，李世民一眼认出来人，遂道：“叶娘子不必多礼。”

　　叶宁揭开帷幔，看了一眼榻上面色惨白的人，想不到才三日不见，他竟成了这般？

　　“叶娘子，有法子叫承乾醒来？”

　　说话的功夫，长孙已经吩咐宫人搬来一张长案放置在室内，叶宁取下随身背来的七弦古琴来，放置好在长案，转身向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分别行礼。

　　“皇后殿下已经将事情言明，民女只能尽力一试。若不成，圣人治罪，皆在民女一人，莫要牵连民女的父兄。”

　　李世民道：“叶娘子言重了，医者出手救治，朕岂会加罪？”

　　叶宁行过礼数，径自入座，她并没有把握救人，也不愿意掺和皇家的事，可国舅与皇后亲自上门，病人又是她知己故友，这一遭也就不得不来了。

　　少女修长的十指在琴弦间流动，琴声绕梁，仿佛置身深山幽谷，云雾缠绵，又好似眼前一片烟波浩渺，月笼白沙，飞鸟惊鹊。

　　此曲是她所写，为高明所写，至今仍记，潇湘月下，那个与她谈论古今诗文辞赋的少年，这世间的礼法对女子并不友好，纵是她读古今，世人看中的还是她那一手刺绣和织锦的绝活。高明，萍水相逢，是除父兄之外，唯一欣赏她的男子。

　　一曲毕，素好声乐的李渊听得如痴如醉，李世民和长孙沉浸在琴声之中，也不复方才焦躁。

　　一阵仙乐劈入混沌，照亮了漆黑，疲于应付，他原本不愿意醒来。可这琴声，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魔力，缓解了他的疲惫，暂时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

　　看承乾缓缓睁开眼睛，无论是前来救人的叶宁，还是等待结果的李渊、李世民、长孙等人，此刻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是你……”承乾看着眼前人，声音沙哑而又微弱，道：“你不属于这里，你不该来长安的。”

　　叶宁道：“长安怎么就不能来？我觉得吧！天下人行天下路，日月所照，江河所致，吾心凡所安处，即是吾家。”

　　闻言，承乾顿了顿，旋即一笑，道：“对，你说过，你很小的时候就随着叶伯父叶伯母行遍天下路，看遍山川湖海，吃遍天下珍馐的。三秦所在，山川湖海之一，你自然来的。只可惜，长安并没有什么珍馐教你吃，我……咳……”

　　长孙端水上前，承乾眸底名下多了几分淡漠，下意识扭过头避开。

　　她来救人是为故友，也是皇权之下的妥协，可留在这里，窥探皇家是非，就是大大的不该了，叶宁叩首拜下，道：“二位圣人，皇后殿下，民女已经将人唤醒，这就不多留了。”

　　礼毕，叶宁起身抱起古琴便要出去。

　　“叶娘子留步。”

　　长孙喊了一声，急忙又将水碗放下，道：“知己难寻，你们知己相逢，不多聊聊吗？”

　　话音未落，长孙拉着李世民往外走，过来人李渊秒懂，跑的比儿子儿媳还快。

　　叶宁话未出口，那三人已经出了门，独留他和承乾在内室，饶是她一向不拘小节，此刻双颊也是滚烫。缓了片刻，她也渐渐理清思绪，圣人和皇后没有明言，是摆明了叫她想办法让太子回心转意进食用药了。想到这里，叶宁不禁苦笑，这是高看她啊！可一想家中父母兄长，眼下已然不容她退半步。

　　“我都说，你不该来的，这就一是非窝。我躲都躲不掉，你偏偏闯进来……咳……你……你真的不该来这里……”

　　看承乾说话这般不易，叶宁转念安慰自己，医者仁心，性命攸关，男女之防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是非与否本在人心，我若不听，不看，不加理会，是非了然无趣，也只能是黯然退场。”

　　叶宁端起方才长孙留下的半碗水，将人从榻上扶起来，道：“太子殿下，给我点儿面子吧！我现在可是你的郎中，不想给面子，给我留条活路总行吧？”

　　见承乾明显不似方才那般抵触，叶宁这才舀了一勺子喂给承乾。

　　喝了水，嗓子好受多了，承乾向叶宁道谢，道：“有劳了。”

　　叶宁道：“荆楚相遇，潇湘月下论文，互引知己，听说你要走，我还给你写了送别诗，可你走的太急了，等我回来就不见人影了。”

　　承乾面上一片愧色，低头道：“我……我还以为你走了……我等了，我在渡口等了三日，这才离开的……”

　　叶宁道：“我遂父亲大人拜会世伯，观里住了五日，回来就不见你了。”

　　承乾道：“诗，还在吗？”

　　叶宁道：“你要给我回一首诗？”

　　承乾道：“你以诗送我归去，我当然要回的。”

　　叶宁顿了顿，道：“我喜欢你那手清瘦俊逸字，想临摹，你回我一本儿字帖吧？”

　　承乾道：“当然可以，不日我一定奉上。”

　　叶宁上下打量承乾，若有所思，道：“就你现在这样子，能行吗？”

　　承乾眸子微垂，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叶宁，道：“你要的，我会想办法的。”

　　叶宁点了点头，继续诱导承乾，道：“是我口述给你，还是写给你？”

　　承乾小声道：“屏风外头有笔墨，你写给我行吗？”

　　叶宁点头，转身绕过屏风，果然看见书案，动手研磨，旋即写下一行绝句来，名曰：送君归。

　　潇湘风起木叶疏，白发渔樵临江渚。闻君原是西都客，秦关万里觅归途。

　　“知己一场，这个面子你万万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