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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 1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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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宗此人，没有德行，才能也只是中人之姿，勉强可用，除了阿谀奉承和构陷忠良基本无用，想到这个人最后陪葬到自己的昭陵，李世民多少有点儿恶心。
两仪殿议过诸事已是月明星稀，四月暮春晚间还带着些许寒凉，李世民披了斗篷往东宫，然而承乾不在东宫。
“一大晚上的，出门儿鬼混，真有他的。”
李世民拂袖离开东宫，憋着一肚子火气，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东宫一片愁云惨淡，上下都在默默祈祷小祖宗外头逛够了赶紧回来。
长孙无忌十分贴心的备了最好的包厢，供承乾赏景玩乐，酒楼掌柜虽不知承乾身份，但能让他家国舅爷这般重视人物，不肯定非富即贵，伺候好些总是没坏处。
承乾半边身子靠在窗台，望着夜空明月，这样好的月亮，从前他从未珍惜过，死生一世，他似乎还是很喜欢独来独往，日常交际仅限父母尊亲和于工作需要。相比于喜爱结交文人墨客的父亲和李泰，游走在母家极尽殷勤的李治，他是个不怎么爱热闹的人，终究是不合群的。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对酒独酌，多么的惬意，不明白一甲子后的那位李太白，为何会发出愁绪？或许他们老李家的人，天生都是喜欢热闹的，偏偏出了他这么个异类，不怎么喜欢凑热闹的异类。
承乾的酒量不算太好，感觉酒劲儿要上来，他便蹒跚着下楼去结账，老掌柜堆笑迎了上来，道：“小郎君吃好喝好？”
?“一切都好，行了，我也该回去了，酒钱结一下。”
那老掌柜笑眯眯上前道：“我们家大掌柜说了，小郎君一品香的酒钱，他结了，您往后只管来吃酒就是了。”
承乾顿了顿，舅舅请客，那就却之不恭，遂拱手谢过，道：“如此，替我谢过你家大掌柜。”
眉心有些酸痛，果然他不适合饮酒，酒量这东西实实在在随了父亲，半点儿没遗传到阿娘阿舅的千杯不醉。
承乾带了帷帽，踉跄着出去，马车早就在门口候着，载着承乾一路往皇城去。
不多时，长孙无忌府里也得知承乾醉酒一事，老狐狸难得失态，生生将手中狼毫折断，怒斥道：“混账东西，多少眼睛盯着，他竟然敢饮酒？”遂吩咐一品香掌柜，往后承乾再来，酒水只许给果酒，且不许多饮。
时间越晚，李世民脸色越黑，东宫众人的心就越悬着，好容易等到外头熟悉的脚步声，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再一看两个宫人搀扶，酒气满身的太子殿下，方才松下的一口气又瞬间提了上来。
李世民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浓浓的酒味儿扑鼻而来，他挥手屏退了搀扶的宫人，一把将人揽住。
“出去喝酒了？”
承乾脑袋晕乎乎的，酒精的作用，叫他卸下了对父亲仅剩的那点儿疏离。
“阿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下？”
原本想揍人，不过听到这声“阿耶”，似乎就没那么强的揍人欲望了，李世民剑眉微挑，道：“你不也没睡？”
“我是心烦，睡不着，阿耶朝务繁忙，怎么也不好好歇息？”
“哦！”李世民点点头，似有所悟，道：“原来乾儿是觉得自己太闲了？”
李世民抱着承乾往内殿，将人放在榻上，方才丢手，承乾却是一把将父亲袖子拽住，道：“别……别走……”
“我不走，只是寻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承乾却是不依不饶，狗皮膏药似的往父亲怀里蹭，李世民挥手驱散一众侍奉的宫人，勉强坐下，将人上半身挪到自己怀里，扯了棉衾将儿子盖好。
“心烦什么呢？出去买醉？”
“没有买醉。”承乾迷糊着双眼，红扑扑的十分可怜，道：“都怪阿舅酒楼里的酒水太烈了，我才饮了三盏，脑袋就晕乎乎的。然后就不敢再喝了，赶紧打道回府。”
李世民赶紧顺着哄，道：“好！好！好！都怪你阿舅，谁叫他弄这么烈的酒，改日我说他去。”
“别……”承乾突然抱着父亲，道：“别骂阿舅，我以后不喝了，都不喝了，阿耶别骂阿舅。”
李世民心气多少有点儿不畅，道：“你对你阿舅，倒是孝顺的很。”
“阿舅阴损，枉杀良善之事阿舅不是没做过，若他一人获罪，倒也算罪有应得。我只是心疼阿娘，阿娘百年之后，泉下有知长孙氏一族被屠戮殆尽，肯定会伤心的。”
想到长孙无忌的下场，李世民不由得想起自己贞观一朝元老众臣，不是蒙冤被流放，就是被酷吏逼杀，酷吏这般猖狂，无外乎帝后的授意。
“你说雉奴为何会这般狠心？”
承乾叹了口气，从父亲怀里爬出来，道：“做阿耶臣子是幸，做阿耶的儿子却未必了。似阿耶这般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君王。数千载岁月，也不过那么一两个。见过了臣正君明，就会希望传下去。所以对于阿耶的儿子，特别是能够继承阿耶衣钵的儿子，朝野总会将这份希望强加。却没有想过，这样的君王，数百年都难得出现一位。我若没疯，没做后面那些糊涂事，没有走上歧途，也只能算个守成令主，功业肯定不能比肩阿耶。但朝野上下，包括阿耶在内，都想的是我要成为一个小天可汗。雉奴也是一样，我和青雀两败俱伤，他得以登上太子之位。自幼失去母亲，即便得阿耶亲自抚育，他的内心也总是缺那么一些东西的，朝野又盼着他成为下一个天可汗，上头功业累累，彪炳史册的天可汗父亲，阿耶总觉得雉奴仁厚，实则他也高傲，不愿意活在父亲的光芒之下，拼命的挣脱。”
说着，承乾指向前面一盏烛台，道：“站在烛火前，背后的阴影格外高大威武，若论父子，背后是依靠也是阴影。背后依靠就越强，阴影越是高大威武，内心就越发的想要挣脱。时间长了，人多少都会出些问题。但愿这一世阿娘能长命百岁，父母在堂，想来雉奴心中这份偏激，就会少些的。”
李世民默然，低头看着双眸迷离的承乾。兔崽子，还是一门心思认定自己活不过二十六，叫他好生培养雉奴。
“长孙无忌、褚遂良、于志宁、杜正伦等人算不上良善之人，却是我李唐的忠臣。许敬宗、李义府、王德俭、崔义玄、袁公瑜、侯善业，此六人狼狈为奸，阿谀奉承上位，多行不法之事，构陷我宗室忠臣，留不得。还请阿耶早做决断，杀之以除后患。”
话音刚落，承乾就没忍住胃里的恶心，躲闪不及，给李世民吐了一身，熏得李世民也一顿干呕。
承乾吓得一哆嗦，生怕挨打，整个人直往床脚缩。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世民刚欲发作，又见承乾眼泪汪汪实在可怜，心口的火气瞬间就没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道：“不妨事儿，不妨事儿，不怕，阿耶没生气。”
寝殿脏的实在待不下去，李世民遂将人从榻上抱走，唤了宫人进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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