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在下》米不有初

53、阿雨，阿羽？

　　林远舟想到这里时，忽然对小桃道：“阿雨就是阿羽。”

　　“啊？”小桃有些不解。

　　“那个白日你在客栈里见到的小孩儿就是萧羽，我通过风烈刀看到过他过去的一些影像，事不宜迟，快走。”林远舟没回头地向山下奔去。

　　“好！”小桃的红缨枪化作点点红光消失于她掌心之间，“他在哪里？我带你过去会快些！”

　　小桃连忙去追赶林远舟，她也没想到林远舟论起轻功来竟然要比她还好上些许。

　　可到了山脚下，林远舟才发现了他送给阿雨的小木剑还有刀，地上好像有挣扎的痕迹。

　　“不好。”林远舟捡起地上的刀剑，“他来这里了，很有可能被什么人带走了。”

　　“你确定？”

　　“带我回客栈。”林远舟说的很迅速，他的眉目之间满是焦急。

　　小桃身为魔族之人，不像林远舟需要靠马来出行，不一会儿功夫就带他到客栈了。

　　果然，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三字经》还好好放在床头摆着，一切都整整齐齐的。

　　这说明，阿雨并没有乖乖等他而是跟着他去无崖山，不放心他怕他遭遇不测，所以还带上了刀剑。

　　之后便应该是在无崖山山脚下被什么人带走，而那个人也许就是玉面鬼的幕后之人。

　　越到这种时刻就越是要冷静，林远舟沉下心来，将自己多年灵息探进风烈刀的刀识之中，只为弄清楚，这五年萧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林大夫，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小桃也将自己的力量传输给林远舟，只为打开刀识禁锢。

　　***
　　刀识的影像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大概还是能看清发生的一些旧事。

　　五年前，萧羽凭一己之力护下魔界子民后，用魂魄之力为林远舟打开了时空之门，而后灵魂应飘散忘川，可却有人拦住了，还凑齐了他分散的魂魄。

　　那个人就是——奕北辰，当今魔界至尊。

　　他费了很大力气保下萧羽的魂魄，又千辛万苦拿下还魂草，才使得萧羽有了那么些意识。

　　他想操控萧羽为他做事，可是萧羽好像并不听话，之后的影像就变得模模糊糊了，再之后，风烈的主人就成了玉面鬼。

　　***
　　是奕北辰！

　　“我去找他！”小桃愤慨道。

　　“等等，别打草惊蛇，既然是奕北辰救了萧羽那么他就不可能会杀了萧羽，何况我们也不知道奕北辰到底把萧羽藏在那里，硬碰硬的话，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

　　“我记得他有个弟弟。”林远舟顿了顿，“看来我们要去魔界了。”
　　***

　　冰雪牢笼中，奕北辰看着还没清醒过来的阿羽，“没想到，你为了逃离我的控制，舍弃力量和记忆变成一个没出息的东西，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萧羽。”

　　“枉费我在你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要不是你长得太像他了，我才不会救你，萧厉怎么会有你这么废物的儿子，也枉费独龙耗尽所以修为在你的身上。”奕北辰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话里满是失望还有不甘以及别的什么意味不明的感情。

　　他小时候亲眼看见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弑进天上神，踩着神的头骨和血液从高台上走下来的场面，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无不跪拜，那时候，他就对萧厉产生了钦佩还有一丝阴暗的想要征服他的欲望。
　　是的，征服，没有男人不喜欢征服，对于权势力量没有渴望。

　　也就是，从那刻起，他刻苦训练，他原本是血蛇族最没天赋最为体弱的，可他不服，偏要逞强偏要迎难而上，他将萧厉作为唯一的信仰，在他心里，萧厉是战无不胜的存在，可是，这个战无不胜的男人却败于修真界的手中，还搭送自己家族所有人的性命。

　　他恨！他怎么不恨！
　　他恨那些个修士，也恨他的信仰就这么崩塌，亲情、信仰还有家园就在那么一夜之间崩塌。
　　他要把修真界那些个修士都杀个干净，为他死去的父母弟兄报仇。
　　可是，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啊，他恨，却无能为力。

　　那之后，他拼了命去扩招自己的势力，跟其他蛇族部落的长老斗智斗勇，最终统一蛇族，那一年，他还很年轻，萧羽比他更年少，却是魔界之主，凭什么？

　　魔界，向来强者为尊，而不是靠血缘!

　　可萧羽身边有强大的独龙，不能明目张胆做些什么，于是，他刻意煽动舆论，让这个“最弱魔尊”的称号传遍三界，之后他向萧羽发出单挑的战书，原以为他不会接，结果他竟然接了。

　　奕北辰还记得跟萧羽对决的那天，那时的萧羽才刚到他的腰那里，呵，让这么个小娃娃做魔尊简直笑话！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败了，败给了萧羽，也就从那一天起，他开始真正尊重萧羽，他觉得，萧羽会是下一个萧厉，荡平修真界成为天下共主。

　　然而事实证明，萧羽不是萧厉，他的心太软了，还耽于情爱，为那些弱者考虑，简直该死。

　　在萧羽死后，他拼命去集齐萧羽的魂魄想让他活过来，无数次冰冷的夜里，他捏起那个一动不动的身体的下巴，“真像啊。”

　　他想培养一个萧厉，一个听他话的萧厉，一个不可一世却任他拿捏的萧厉。

　　还有什么比驯服翱翔于天的鹰更有意思的呢？他玩弄着手指上那个象征着魔界最高地位的戒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在萧羽身上花了很多心血，盼望着醒来的是一个魔头，他越想越兴奋。
　　可是等到萧羽真正醒来的时候，他却大失所望，这不是鹰的眼神，萧羽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到看不出一丝杀戮和对权利的渴望。

　　他消去了萧羽的所有记忆，想重新塑造他，他将他扔进死斗场里。

　　那个地方，向来是谁强谁活，谁弱谁死。

　　他要让他明白，暴力区分强弱，强弱决定等级，等级换来尊严，这才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才是他们魔界该有的风气，弱者活该被欺压，强者为所欲为。

　　开始的萧羽不知所措，奕北辰将刀丢给他，让他去厮杀。
　　他慢慢也终于开了些窍，毕竟体内流淌着上古凶兽的血脉，又有这等宝刀，必然会是这死斗场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萧羽也不负所望战胜了死斗场中最强的王，奕北辰也才满意点了点头。

　　可萧羽却不懂斩草除根，也不知道防备于那些弱者，竟然将自己的后背就这么轻易交了出去，要不是奕北辰及时发现，下一个倒下去的就是萧羽。

　　事后，他揪出那个背后偷袭的人，让萧羽处置，可萧羽竟然只是废了他所有的修为。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斩草除根，做人，心不能太软。”奕北辰的声音带着股威压。

　　“说过。”萧羽并没有看他，有些不服气。

　　“你该叫我什么，萧羽？”

　　“主人。”萧羽低着头。

　　“跪下！”奕北辰修长的腿翘在另一腿上，骨节分明的的手交叉着放在腿上，很是傲慢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以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萧羽。

　　可是萧羽只单膝跪着，只做行礼的姿态，眼睛看着地面。

　　“我叫你跪下。”奕北辰直接甩鞭抽他的脸，萧羽竟也不躲，他只知道奕北辰救过他的命。

　　“啪”的一声，鞭子在脸上划过，落在地上。

　　那鞭子在他脸上划开一道血痕，很是动人。

　　奕北辰走到台下，强劲的手力捏起他的下巴，让萧羽看着他，“恨我吗？”

　　“不恨。”

　　奕北辰的手更用力了，“呵，本尊问你为何不跪？”

　　萧羽没说话了，奕北辰便掐指他的脖子，将他掐的眼尾湿红，脸上的血顺着流到他黑色的皮套上。

　　他放下了，将萧羽推倒在地上，又怜惜摸着他的伤痕，“可惜了这张脸。”

　　“主人。”萧羽赶忙又作出那副行礼的模样。

　　“哼，你也就是看上去乖顺，实际上一点都不服本尊。”说着，奕北辰又拿出鞭子抽着，一遍又一遍问萧羽，“你，到底恨不恨本尊。”

　　萧羽已经习惯抱着头，任由他打骂。

　　“为什么不反抗？”奕北辰有些乏了，拿脚将他踹开，“没出息的家伙。”

　　奕北辰拿起风烈刀，“这刀，你不配使。”

　　可这时，萧羽终于开始反抗，想拿回自己的刀，毕竟，刀就是一名刀客的命。

　　“想拿回这把刀？”奕北辰一副玩味的语气。

　　他将刀甩在地上，“那就用这把刀来砍我。”

　　萧羽捡起刀，却犹豫着。

　　“怎么，不敢？”奕北辰挑着眉。

　　萧羽将刀尖对着他，可手却在颤抖，“你救过我，我不……”

　　“又是着没用的仁义。”此时的奕北辰已经对萧羽失望透顶，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耗下去，他要打造一个傀儡。

　　一个听他话又无比残忍没人性的傀儡，他将萧羽的风烈刀拿走，强硬掰开他的嘴往里面灌些不明来历的药，又将24枚夺魂钉钉在他身上，收集他的血液还有魂魄只为打造一个完美的傀儡。

　　这个完美的傀儡，只差一步，那就是脸。

　　奕北辰最想要的就是萧羽的脸，准确来说是一个像萧厉的脸。

　　但就在这时候，雪地里被钉子钉住的身体不见了，他完美的傀儡从此没有了脸，所以，奕北辰只好给他戴上了面具。
　　又花费几年的功夫将这傀儡慢慢驯化成他想要的样子，也就是玉面了。

　　而无崖山的孤魂野鬼只是给玉面最初级的试炼而已。

　　而那时的萧羽因为药效的作用渐渐忘记一切，身体的本能让他一直跑，不要回头。

　　他跑过很多地方，大街小巷，荒郊野岭，饿了没有粮食的时候就吃土，有好心人给了他一个残破的被子保暖，他却撕开被子将里面的棉絮塞在自己的嘴里，他以为人类吃的米就是那个味道。

　　直到跑到那个小木屋，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让他有安心的感觉。
　　于是，他就这么住下了。
　　再后来，他遇见了林远舟。

　　从此，他有了名字，叫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