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原神]提瓦特番外集合》天之方兮望美人

5、2.留云×阿褪（中）

　　重新转化为真身飞翔在群山之间的【留云借风真君】很快在山崖底部的乱石堆里找到了一只趴在地上的褪色者。
　　哪怕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看起来依旧毫发无损，只是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就跟条咸鱼似的。
　　仙鹤高傲地走过去，用爪子踢了踢阿褪的大腿：“起来了，别趴着了。”
　　褪色者从善如流地的翻了个身，看起来就好像咸鱼翻面晾晒一样……
　　留云感觉自己脑袋里的某根名为理智的筋似乎一下子断了。
　　“本仙是叫你别趴在山崖底下！不是叫你翻身晒太阳！”

　　但面对老友的大吼斥责，阿褪也只是稀疏平常地用手指挖了挖耳朵，然后假装一副刚刚才发现仙鹤到来的样子，故作惊诧道：“……咦，留云，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来给你收尸！”
　　仙鹤气得不行，干脆一下子跳到了这个憨货的肚皮上，疯狂踩踏起来。作为一条魁梧咸鱼，褪色者向来不惧怕这种程度的攻击……或者说，她更怕痒。
　　“哎哟哈哈哈哈我错了……别踩了，我肚子好痒……哈哈哈哈！啊，你怎么还打人啊？”

　　最后，勉强消了气的仙鹤驮着一只胖墩墩的三花猫，缓缓往奥藏山山顶方向飞回去。
　　三花猫好奇地从鸟背上探出头来，看着外面的绝美风景，任由大风将她的头毛吹得乱糟糟的，还要被留云一个劲的嫌弃：“明明自己是【风】元素的使用者，就不能自己飞上去吗？”
　　“诶，不要，自己飞好累的……”
　　“混账！本仙驮着你飞，难道本仙就不累吗？”留云倍感无语。
　　然后她感觉自己脖子一热，那只可恶的肥猫将猫猫头凑过来，爪子还搂着她的脖子，毛绒绒一团——显然整只猫都在撒娇。
　　“嘻嘻，我知道留云你最不怕辛苦啦……”

　　不知为何，被猫咪贴贴的仙鹤感觉自己的面颊有点发烫，明明当前是真身……当然，留云真君在嘴巴上是绝对不会认输的：“你这个傻子真是成日就知道气死别人！话说回来，你就不能把自己变成什么体型轻一点的苗条猫咪或者幼猫吗？”
　　“啊？那种事情——办不到啦。”褪色者慵懒地说着不知真假的胡言乱语，“毕竟人家如今吃太多薯条，真身已经发福了不少嘛……”
　　留云冷冷地回答：“你好烦，该减肥了。”
　　“嘿嘿。”

　　一鹤一猫很快回到了山顶，荧与漱玉等人正在翘首以盼地等着她们回来。
　　金发少女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阿褪的两条前肢，举到半空中仔细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很好，没有，她就知道这种皮糙肉厚的笨蛋哪怕从山崖摔下去，估计连HP-1这种事都不会发生。
　　“哎呀……”
　　肥嫩慵懒的猫咪故作羞涩地竖起尾巴，挡在了后肢两腿中间，同时整只猫的身体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不断拉长——最后拉长到可以让站在地上的荧都环绕三圈的程度。
　　被长条猫环绕的荧：“……”
　　回来了，没错，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她再度感觉到了某种被弱智好友给亲切环绕的窒息！

　　这一幕让人类小朋友漱玉已经看呆了。
　　她转头问奶奶远黛：“奶奶，仙人都是这么神奇的吗？那到底是蛇还是猫啊？”
　　“奶奶也不知道哦……”老人家慈爱地摸摸小孙女的脑袋，“但奶奶也可以抱住漱玉，你不用羡慕荧姐姐。”
　　于是漱玉很高兴地跟奶奶拥抱了一下。

　　几人经过了这个小小的插曲，总算话题回到正轨，那就是为了帮助患上古怪失忆症的老人远黛找回一些失落的记忆碎片。
　　“失忆啊？这件事我非常有经验，绝对有发言权！”
　　此时已经重新变回那个精神爽朗、笑容健康的人类外形的褪色者举起手来，很热心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一旁的派蒙由衷感叹：“不管看几次，都觉得阿褪在不同物种的角色切换间毫不迟滞，行云流水……真的是，好可怕！”
　　荧嫌弃地捻掉身上沾染的几根花花绿绿的猫毛，连连点头，附和这件事。

　　“你这个失忆患者，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吧。”
　　同样已经重新化为人形的留云把褪色者的手摁下来，随后向她们介绍了“美梦留影神机”这个奇妙的仙家仪器。
　　“……它可以让人做个好梦。”

　　众人纷纷走远了一些，给远黛留下使用机器的机会。老人深吸一口气，启动了它，也由此陷入了关于过往的回忆中。
　　等过了一会儿，大家发现她醒过来后，便好奇地凑过来询问远黛的感受。
　　老人先是微笑地看向褪色者，又看了看一旁面沉如水的留云真君（人形），最终还是道：“谢谢您的好意，【护国保民真君】……但托这台‘美梦留影神机’的福，我已经想起来那些失去的记忆了。”
　　褪色者只是笑笑，反问道：“是美梦吗？”
　　“是的。”远黛点点头，“我毕生从未有过的美丽梦境。”
　　然而一旁听见这个名号的漱玉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其实荧和派蒙也感到震惊——在这个念头，竟然还有凡人能认出阿褪这个据说已经“隐居多年”的家伙。
　　接下来的故事超出了旅行者等人的想象。
　　因为……远黛她遗忘的事情，是关于自己“最初的形象”。

　　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觉得个人形象这种东西忘记就忘记，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黑历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于远黛而言并非如此，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并非人类，而是一只栖息于山水之间的寻常野鹤。
　　拥有纯白羽毛的野鹤终日修行，最终开得灵智，向【留云借风真君】学习了不少东西……两人虽无明确的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恰逢那年大旱，远黛想要效仿以前留云真君在民间赈灾救难的壮举，因此主动提出自己也想下山救灾的想法。
　　留云真君同意了。
　　她赐下了可以暂时化作人形的药物，但也言明只有20年的有效期，倘若超过了这个期限还不变回野鹤，恐怕就会发生一些对远黛而言不太好的事情。

　　化作人形的新手侠女远黛就这样拜别师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上路了，这也是为何她在不少武侠小说的记载中是个来历不明的无名女侠的缘故……
　　远黛在那二十年的行侠仗义、救济苍生的过程中，确实是行善积德，帮助了不少人，但同时……她无法避免地爱上一个人类男子。
　　她本该到了期限便化回野鹤，返回山林间静修，偏偏动了凡心，无法再抑制对七情六欲的渴求。
　　而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是——那位男子也并未辜负她的心意，在知晓了远黛并非人类而是短暂化形的野鹤后，也坚持想要跟她在一起。
　　远黛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人生决定，为此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不会后悔。
　　她与那男子结婚，生子，退出江湖，自此过上了隐姓埋名的隐居生活。
　　倘若说远黛自觉这世间对不起谁，那就唯有师父一人。
　　——许下的诺言无法完成，背弃了二十年前的师徒约定，以至于没有颜面再回去拜见真君本人……
　　药物逐渐失效，她患上了奇特的失忆病症，一年病得比一年更深。

　　“其实……”戴着红框眼镜的留云忽然轻声开口，“我从未责怪过你，远黛。因为那是你的人生，你的选择——而你如今也因此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我还能怎么办呢？”
　　鹤发童颜的老人愣住了。
　　她苍老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水光。
　　“师父啊……”
　　所有的情感全都蕴含在这一声呼唤里。

　　事实上，留云真君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救她，当留云得知了远黛如今重病在身，在【望舒客栈】养病期间，就特意化做一位神秘行商前去卖药给昔日的徒弟。
　　那是以仙人之血制成的特效药，但也仅能延缓病情，而非根治。
　　正是靠着这味药，本就早该重新化作失去灵智野鹤的远黛才在凡间多活了几十年，与孙女相依为命，坚持到了今日。

　　时至今日，远黛才知道，当年在客栈里碰巧救了自己一命的商人就是留云借风真君本人……也是，普通商人怎么会随身携带仙人之血制成的药物呢？

　　就连漱玉本人也说自己小时候有一回发烧，恍恍惚惚中，是一只纯白的仙鹤背着自己去了仙人洞府才治好了病。
　　远黛那个时候不可能化作鸟形真身，那么会这么做的“纯白”仙鹤，自然也只有某个嘴硬心软的仙人罢了。
　　“哼……”留云别开了脸，但大家分明看得出她对于自己被小朋友惦记多年这件事很高兴，“恰好那日买了白色的粉饼而已……”

　　“您总是那么宽容，慈爱，却又不愿意在他人面前彰显出来。”老人叹息着，如今寻回记忆的她再无遗憾，毕竟如今大限已至，再多的药品也无效，她要重新化作那只失去灵智、脑袋空空的寻常野鹤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报答您啊……但即将重新沦为野鹤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做到这件事了。”
　　“不！奶奶你别走！”
　　漱玉扑过去抱住老人的腰，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但远黛只是温柔又慈爱地抚摸着孙女的小脑袋，与孩子道别，叮嘱她多吃饭多睡觉，眼睛却悲伤地望着外貌依旧年轻的师父。
　　留云沉默了许久，最终无声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在远黛走后照顾对方后人的。

　　眼看着小孩儿漱玉已经哭得像是一只小花猫，一旁看戏的派蒙心里也不那么好受了，她偷偷飞过来，拉了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番茄在啃的褪色者袖子。
　　“阿褪……”
　　“干嘛？我身上就这么一个番茄，不可能分给你的。”
　　“谁稀罕你的番茄啊！”派蒙大怒，好歹下一秒想起自己的来意，因此哀求道，“远黛和漱玉都好可怜啊，漱玉还那么小，唯一的亲人却要变回没有灵智的野鹤了……你能帮帮她们吗？”

　　褪色者的眼睛略微眯了一下，平静地回答道：“帮不了。”
　　“咦？可你不是……”
　　“留云当年给的化形药药效是二十年，后来又用仙人之血续命了几十年……已经足够了。”褪色者咬了一口番茄，面无表情地咀嚼起来，“事不过三，再过犹不及地强行维持她的人形，只会令远黛化作灵智崩溃的人形魔物，说不定有朝一日会对最亲近的人下毒手。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故事结局？”
　　派蒙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寒颤：“好可怕……算了吧。”
　　“嗯。”
　　褪色者嘴巴上这么应着，却是两三下吃完了剩下这半个番茄，然后随便召唤出一道水流洗了洗手，旋即大步流星地走到正在道别的祖孙二人面前。

　　远黛疑惑地看着她：“护国真君……您还有何指教？”
　　“……真是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好多年都没人这么叫过了。”褪色者浑不在意地说，“来，一人伸出一只手给我。”

　　祖孙二人都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但看一旁的留云也没反对的样子，因此分别伸出手凑过来。
　　“好了，现在我见证了这件事，我来当见证人——你们只要双方努力，一个好好长大，一个哪怕化作凡间野兽也要好好重新修行，你们两位终有一日可以再重逢！”
　　与平时的嬉笑疲懒所完全不同，这一刻的褪色者很严肃地说道：“因为这是……我说的。”

　　由【变革】所亲自见证的微小契机，注定会生效，而这……就是埋藏在久远未来重逢的钥匙。
　　随着最后一个字词话语落下，似乎有某种无形的、温暖的从手指上蔓延开，到手臂，到肩头，乃至于迅速扩散到两人全身。
　　被暖意所包裹身躯的远黛凝视着褪色者那张分明陌生但却格外亲切的面孔，久久说不出话来，但最后，她只是含着热泪笑起来。
　　“真君，您跟师父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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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俺的生日（扭捏.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