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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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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
崔时音就掀帘从屋内走出来。
她没有过多打扮什么,长发分股,结髻于顶,不用托柱,使其自然垂落搭在胸前。
崔时音朝小丫头笑了笑,“走吧,别让大夫人等急了。”
小丫头看愣,这才回过神来,“是,是。”
她一张鹅蛋脸,弯眉之下的眼眸澄净,笑起来脸颊两侧有一对梨涡浅浅,唇色略浅,未施粉黛白皙的脸上略显露几分病气,实在是惹人怜爱。
丫头抿了抿唇,犹豫几秒过后还是决定好心提醒,“姑娘既未装扮,不若涂上些口脂增添几分气色。”
“老夫人今日也在揽玉轩,若瞧见姑娘这样定然不喜。”
担忧女人不听自己的话,小丫头补充道。
阿葫心中的担忧在听到老夫人后变得更甚。
崔府内几乎人尽皆知老夫人不喜崔时音这个病秧子,因而府上下人多数都是捧高踩低。
眼前这个小丫头显然才刚入府不久,还没有被这所宅院所同化。
至于是为了什么,这便要提到崔时音的父亲了。
崔父行四,是老夫人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受宠最出息的一个。
据说他三岁识千字,五岁能吟诗,七岁便能熟读四书五经,年仅二十就高中状元,走马观花好不风光。原本是崔家前途无限的麒麟子,家族里的所有资源都向他一个人倾斜,老夫人还为了他强硬压下同胞兄弟们的不满,就期盼着崔四能更上一层楼。
谁知崔四遇上了崔时音母亲,不惜忤逆老夫人也要将她娶进门。
所幸崔四仕途一片光明,老夫人也就咽下了这口恶气,待崔母始终不冷不热。
直到崔时音的出生,改变了原本美好的一切。
崔四死在了去延洲上任的路上,崔母悲痛之下难产,血崩而亡。
崔时音也由此落下个体弱的毛病。
老夫人闻此噩耗,大病六月不起,身体大不如前。
从此视崔时音和她逝去的母亲为丧门星,克死了最疼爱的小儿子。
崔母也成了整座府上的禁忌,无人敢提。
这些隐秘崔时音本不知,还是一个碎嘴的婆子见她可怜这才偷偷告知。
对于小丫头的好意,崔时音欣然接受。
崔时音淡淡一笑,柔声道:“多谢你了,我这就回去涂些口脂再同你前去。”
说完转身回了屋内。
小丫头看着崔时音的背影松了口气。
还真真是位好相处的主子。
她想。
崔时音很快就出来了。
这回涂上一层薄薄的口脂过后,彻底掩盖住了病气。
她又肤白,这下更是朱唇皓齿。
“好了,走吧。”
阿葫拉住她的手臂,“我陪着姑娘一起去吧。”
崔时音摇摇头,拒绝了阿葫的请求。
不开心的事,没必要让两个人经历。
阿葫性子急,在崔府眼中只是一名可有可无的丫鬟而已,要是为了崔时音冲撞了老夫人,只怕也不会被容情。
姑娘不让她同去是明智的。
阿葫明白崔时音拒绝背后的意思。
阿葫还攥着女人的手臂,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该说什么呢?
是劝姑娘不要去面对崔家的人?
崔家抚养了姑娘,又是她在世上的亲人,掌控着姑娘的一切。
怎么可能能不去呢?
阿葫松开手,目送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苦。
七弯八拐过后,就是正院揽玉轩了。
还没进院子,就能瞧见揽玉轩墙头上攀爬着的花儿,娇艳动人。
院外虽没有丫鬟守着,崔时音也不敢贸然进去,唯恐惹来不满与斥责。
小丫头见状,“姑娘且在这儿候着吧,容奴先进去禀报。”
崔时音垂眼在院外笔直地站着等候。
里面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一刻钟过去了,刚才的小丫头进去之后就没了音讯。
崔时音没有伤心,没有不满。
她知道,这是里面的人给她的下马威罢了。
这样的冷待,崔时音可以说是从小忍受到大早已习惯。
这幅身子因为早产,三天两头生病是常态。
现下又站了那么久,崔时音小心轻揉着小腿肚,试图让自己变得轻松一些。
“呦?这不是时音丫头吗?站在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呢?”
崔时音条件反射站定,然后回头。
只见是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
她自然知道来人是谁。
这是崔府二老爷的妻子,陶氏。
按辈份,她该叫对方一声二伯母。
崔时音躬身唤道:“时音见过二夫人,二夫人安康。”
陶氏笑着摆摆手,“免了。”
说完便径直入内,待到门口,又转身道:“怎么?不一起进去还杵在这儿干嘛?我跟你说,这夏日的蚊虫可是格外的多,你这娇嫩身子骨怕是受不住。”
她咂舌道。
崔时音福了福身,“谢二夫人好意,只是大夫人传召,现下还没唤时音入内,时音不敢擅入。”
陶氏一听,就明了了。
她那大嫂,可最是好脾气不过,又怎么会这么对待一个孤女呢。
想必定是老夫人的决定了。
思及此,陶氏也不再多言。
里间的人听到陶氏声音,几个丫鬟急忙迎了上来,笑容满面,“二夫人到了?快请进,老夫人正等着您呢。”
这几个丫鬟都是老夫人屋内的女使,最是紧跟老夫人的喜好做事。
她们斜视崔时音一眼,眼神中带着鄙夷,不愿多看,都迎着陶氏入内。
陶氏打趣道:“老祖宗素日里可是见了我也嫌烦,哪里会欢迎我来呢?别是你么几个为了哄我开心才这么说吧?”
丫鬟捧着她,“哎呀,二夫人,奴哪里敢骗您呀,老夫人最是嘴硬心软不过了,私底下可想着您呢!”
几人簇拥着陶氏进去。
崔时音又接着在日头下站着,所幸现下还不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候,还不算太热。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用早食,身子不禁感到有些疲软,头晕眼花脚下虚浮只觉轻飘飘的。
屋内的人像是掐好了点儿似的赶在崔时音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松了口。
“进来吧。”
崔时音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