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专业演员》狐眠于冰下

9、不知道是谁更恶心

　　“如果大家都在看你，你会感到不适吗”
　　“为什么？不应该觉得自己光彩耀人灼人双目吗？”
　　“performer？”
　　“是centre。这个世界不就是是以我为中心的吗？”

　　方案在何邝的激将和陈昔的违心夸赞中勉强成了雏形。在抽具体分工时，何邝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PPT，还是抽到了上台展示。真xx背时。
　　文徵轩听他哀嚎漫天，便自称“PPT王子”，欲帮他揽活。见何邝双目失神，了然地转过去。
　　“其实展示也还好，不就是念ppt嘛。”
　　“但是对着那么多人念，我社恐。”
　　文徵轩又转过去，不敢置信：“你叫社恐那我叫什么？社死吗？”
　　何邝拳打舍友脚踢同学监控后抽雪茄的黑暗事迹已经在全校传开了，放在高中怎么也得安个风云叱咤的“校霸”名号。但大学比较地广人博，又很明理法治。所以他人送外号“狂徒”，不是颠鸾倒凤赤色鸳鸯肚兜那位，而是法外张三一枚。
　　文徵轩假装记者递过话筒：“虽然你现在挺暴力的，但我觉得你打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说，我绝对信你。”
　　“没什么理由。和我住一起就是挺危险的。”何邝瞟了一眼。对面立刻缩回手。
　　下午何邝去奶茶店兼职，忙里偷闲刷手机时，看到徐佑恩发来的消息：“你现在有空吗？”
　　“在打工。”他懒得应付这少爷。
　　“奶茶店吗？那我过来转转。”
　　上次他们出去玩，何邝只能老板请病假，但路过避嫌得太明显，被徐佑恩抓到。他非要过去点两杯，何邝就在旁边面壁，生怕被同事的目光扫到。
　　何邝觉得徐佑恩这人，目前没看出坏根，坏心思倒是一点点刻意显露的，有点像亲戚家缠人又无礼的的小孩，想赶又赶不走。
　　那日初遇他上来就表白，吓得何邝差点报警。那能说是真心吗？何邝觉得他不过是玩腻了狗，想牵个人过来给他唤几声。
　　某种意义上和当年的文徵轩也差不多。
　　没过一会，何邝果真看到徐佑恩过来。他今日打扮得没那么出格，破洞裤堵上了，耳钉也都卸下。文徵轩看到远处跟来的陈昔，立刻就懂了。
　　陈昔笑着打招呼：“原来何同学平时这么忙，是在勤工俭学啊。怪不得总约不到你。”
　　一句话里全是阴阳和埋伏。何邝恨得咬牙，也只能摆出职业微笑，问他们要点什么。
　　“就点上次那口味的吧。这次想喝你做的，尝尝有什么不同。”徐佑恩没打招呼，直接扫了码。
　　又不是奴才，谁记得您老口味啊。何邝走到工作台前，脑袋飞快运转。徐佑恩还趴在外面增添工作量：“记得多加糖，少放冰。不要椰果，换成芋圆。”
　　“你们怎么认识的？”陈昔突然止住笑。他平时总当笑面虎，或许也因为不笑时眉眼凌厉，凶相直露。
　　徐佑恩托着腮看他，神色无辜：“拜托，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他接过何邝做好的奶茶，插好后抿了口，又递给陈昔：“尝尝？”
　　陈昔皱眉：“小佑，你还当是小时候吗？”
　　“不好意思哥，我又忘了。”字字咬牙切齿。
　　何邝感觉奶茶在他手里都要捏爆了，只想让他们到一边去闹别晦气了店门。
　　最后离开也是陈昔告的别。他就像个设定好程序的ai，似乎忘了遵守礼节，就会被瞬间引爆。
　　何邝又收到一条消息。是徐佑恩发来的。
　　“不知道是谁更恶心。”
　　那日压着鸭舌帽的徐佑恩摘下口罩，笑容格外明亮。他举起手机，里面有一整个相册的何邝。不过也多戴着口罩，披着假发。
　　“你还记得右撇子吗？”
　　何邝当然记得，在他初期默默无闻时给他送礼的粉丝。后面聚拢的星星愈来愈多，右撇子依然是最亮的启明星。原来徐佑恩就是他。
　　徐佑恩似乎在给他表白：“我那个时候真得很喜欢你，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
　　何邝觉得那情感烧得莫名，像某种私生的狂热，只想回避：“那你和陈昔是什么关系？朋友吗？”
　　“那倒不是，”徐佑恩点点下巴，思考得很费力，“单方面的敌人吧。”
　　“他还是把我当弟弟看。但他不知道，我恨死他了。我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想杀死他。做作又虚伪，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徐佑恩的瞳孔逐渐放大，一种夹杂着狂喜和憎恶的接近变态的情绪在脸上蔓延。
　　何邝很赞同，但他一定比徐佑恩更擅长掩饰情绪。
　　陈昔亲手缝了他的皮，说实话他还不太会驾驭，时常泄露出程序崩坏的异常反应。所有人都看的出他的装。区别是有人拜服于那种装，有人只想撕下他的脸皮。
　　真正妥帖的人皮应当和骨头严丝合缝。何邝不敢称自己为大师，但至少是个合格的人偶表演者。他从小就会演，演到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后面又用这种演技去骗人，蒙蔽了一群奉他若神明的粉丝。现在他看似回归了本真，但事实是，他也不清楚究真正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了。
　　何邝弄丢了他的人皮，在很早很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