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熵》小熹馆

6、体育课

　　第二天。
　　上午第四节是体育课。
　　体育课第二周才开设，在上周体育课代表通知的选课中，陆淩选择了排球。
　　因为他特别喜欢的一部动漫是打排球的。
　　陈希和徐加言两人选择了篮球。
　　也是，这俩大高个，不打篮球可惜了。
　　排球课在体育馆，篮球场在体育馆前面，与足球场隔着一个跑道。
　　刚好在一个方向。
　　陆淩今天特意穿了短裤，他的双腿笔直修长流畅自然。
　　第三节下课，三人一起走楼梯下楼，经过架空层和操场，再分开上课。
　　夏日中午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教学楼楼梯的台阶上，三人下了楼梯后并肩走着。
　　陈希指着升旗台说：“你们看，足球课集合了。”
　　陆淩顺势望去，旗杆旁上足球课的学生正在调整队形：“快走，要迟到了！”
　　上课铃响了——
　　三人急忙穿过操场，分开上课。
　　陆淩踏入通往体育馆的台阶。风忽然大了些，带着操场上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体育馆的玻璃门敞开着，里面传来排球击打地面的清脆声响。
　　他快步走进场地，在球网里随便拿了一个排球，并找到队伍排队。
　　排球课老师张老师早已等候在网前，她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手里托着一个崭新的排球，球体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人都到齐了吧！”“今天我们学排球入门，”张老师的声音利落而温和。
　　“先从准备姿势和传球开始。”她示范了低重心站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手臂自然下垂。
　　陆淩立刻着手模仿。
　　老师接着讲解传球手型：“双手叠合，拇指相对成‘O’字形，手腕后仰，用前臂接球。”
　　她将球轻轻抛向空中，示范如何用前臂中部缓冲来球，球在掌心稳稳停留，像被吸附住一般。
　　分组练习时，陆淩因为和别人不认识，所以在墙边对墙练习传球，颠球。
　　第一次传球，陆淩用力过猛，球在墙面反弹直直飞向陆淩的头。
　　他急退两步，手腕本能地一抬，球竟意外地稳稳弹了回去。
　　在大动作过程中露出腰间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不错！反应很快！”张老师夸赞道。不知什么时候被陆淩吸引。
　　一节课在无尽的传球颠球练习中度过，但陆淩竟不觉枯燥。
　　下课的时候。
　　汗水顺着陆淩的脖颈滑落，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忽然，几个身影围了过来，为首的男生故意将球向陆淩扔来，幸好球偏离轨道，轻轻擦过他小腿。
　　陆淩抬头望去，他正歪着头微笑：“哎呀，手好像没控制好力道呢。”
　　“这不是老熟人吗”男生咧开嘴，语气夸张，“难得见一面，怎么都不过来打声招呼。”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少年僵在原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哄笑的声音像毒蛇般缠上他的心脏——怎么又遇到他们了？
　　李天也也在吗，可恶！
　　陆淩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呼吸突然变得滚烫。
　　好在陆淩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抬头直视邹鹏挑衅的目光：“你的处分还没消吧，邹鹏？”
　　邹鹏好像一个被激怒的狮子，变了脸色：“你也就会去告老师罢了，小人得志。”
　　旁边的人反应更大，手朝着陆淩肩膀推去。
　　陆淩被推的一个踉跄，手里的排球砸向地面，橡胶与地面摩擦。
　　这声音像一枚石子投入湖面，瞬间激起涟漪。
　　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排球在弹起的瞬间，被一双大手扫过。球狠狠地砸向刚刚动手推陆淩的人。
　　击中的是腹部，那声响如同闷雷在皮肉下炸开。仿佛空气被瞬间挤出体内，赵祥喉咙里迸出一串压抑的闷哼。
　　“艹！特么的是谁！”
　　被砸的赵祥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本能地捂住伤处，身体蜷缩。
　　徐加言衣摆因为惯性掀起一个弧度，高大的身影挡在陆淩面前，像一堵保护墙。
　　微微俯身压低姿态，目光没有直视他们的眼睛，而是盯着对方手上或腿上的动作，以防对方猝不及防的动手。
　　“敢欺负我兄弟！你问过我了吗？”陈希大喝一声紧随其后。
　　他们下课之后来找陆淩一起回教室，不想远远看到了一群人跟陆淩起了冲突。
　　两人一左一右，将陆淩护在身后。
　　“欺负人有意思吗？”徐加言的声音干脆冷冽，目光直直钉在邹鹏脸上，“要不要我们俩陪你们练练？”他下颌绷紧，目光锐利，瞳孔微缩。
　　众人看到有人过来帮陆淩了，纷纷欺软怕硬，气势下去了一大截。
　　邹鹏的脸色变了变，嘴角的讥笑凝住。
　　他身后的小弟们开始推搡彼此，试图虚张声势：“你们谁啊？多管闲事……”
　　“你们这算恶意霸凌，学校规定可是记大过的。”
　　陈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听陆淩说你似乎已经被记过一次了？”
　　涉及自己的利益，邹鹏脸色骤变：“算你走运陆淩，我们走着瞧！”
　　人走了之后二人回头关心陆淩：“你没事吧？”
　　“要不是在学校，我早就给他们一人一拳！”陈希有点后怕，拍着胸口开始说大话。
　　陆淩脸色发白，平时相处时的活泼一扫而光：“我想上个厕所。”
　　陈希看了下表，已经12点06分了：“行！我们在体育馆门口等你。你快点出来，我们去吃饭。”
　　徐加言腰部线条绷得紧，表情严肃，四处观察附近的情况。
　　其实今天这种情况陆淩已经习惯了，只是他没想到刚好被他俩碰到，陆淩并不想因为自己，两人也被扯进去。
　　中午放学时间，厕所里空无一人，陆淩上完厕所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浇，水溅湿了校服领口，他却浑然不觉。
　　水龙头拧开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尖锐。水流冲在掌心，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洗脸的动作，冷水更能使他清醒一点。
　　陆淩突然感觉一道毒蛇般的目光，正顺着他的脊椎蜿蜒而下。
　　他低头余光瞥见身后有个身影，李天也倚着墙，领口随意敞开。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用那种惯常的、仿佛在看一件私有品的眼神盯着陆淩。
　　这让他想起那个阴雨天，李天也将淋湿的他堵在校门口，用球鞋碾过他膝盖的淤青。
　　此刻，熟悉的窒息感又漫上喉咙。
　　陆淩逃也似的奔向厕所门口。
　　李天也仍站在那里，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像是在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接下来的时间，陆淩都心不在焉的。
　　“没事吧陆淩，你怎么蔫了？”陈希双手撑在陆淩桌子上，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
　　徐加言满眼都是沉默不语的同桌，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宣之于口。
　　陆淩强撑起精神对两人笑了笑：“没事。”
　　晚自习时，徐加言撕下一张小纸条，写了点什么在上面，然后折成一个小小的四方形。丢到陆淩桌子上。
　　陆淩无心听课，手托着脸在发呆，突然一个小纸条弹入他的视野。
　　他伸出手，把纸条打开：“在吗？”
　　陆淩满头雾水，不过他感觉到了徐加言的视线，拿笔在纸上写：“离线.ing”把纸条传了回去，继续发呆。
　　纸条继续被传过来：“请陆淩小朋友上线后回复一下。”
　　陆淩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徐加言的坚持逗乐了。他再次拿起笔，在纸条上写道：“好了好了，我上线了。”
　　徐加言看到回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迅速画了一个开心的表情：“放学别走。”
　　晚自习下课后，班里的人很快就走空了。
　　陈希屁颠屁颠的去抢夜宵了，让两人快点回去吃夜宵。
　　徐加言打开投影，在白板上点开了什么。
　　陆淩撑着脑袋静静看着他。
　　突然白板上出现了教室的全景，包括坐在座位上的陆淩，徐加言则是站在讲台上没有被拍进去。
　　陆淩非常惊奇，晃动身子，伸出手臂。画面上的像素小人跟着一起动。
　　徐加言拿着白板笔，把陆淩圈了起来，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哭哭表情。
　　然后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坐回位置上，左手自然的搂住了陆淩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撑起陆淩的嘴角：“开心一点！”
　　几秒之后，白板突然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陆淩仔细看了一下，很萌的两个像素小人。
　　徐加言动手将这张照片保存到U盘里，在电脑上把它删掉。
　　陆淩看着讲台上的人，心情好多了，突然笑出了声：“徐加言，你好可爱。”
　　“为什么是可爱，难道不是帅气吗？”徐加言贫嘴。
　　时间已经来到10点45分。
　　徐加言负责关电，陆淩负责关门。
　　两人肩抵肩慢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晚上的校园格外安静，路上只有稀稀拉拉几对小情侣。
　　白天环境特别好的校园到了晚上变得非常诡异，绿化丛中和大树底下闪着诡异的绿光。
　　陆淩一直觉得学校领导的脑袋有坑，大晚上的为什么到处开绿色的灯。
　　“真瘆人，大晚上的怎么打这么诡异的光，在那颗树上挂一个人，剧组都能过来拍鬼片了。”陆淩感觉毛毛的。
　　徐加言听着陆淩的吐槽，垂眼思索片刻：“植物的叶片主要吸收红光和蓝紫光，反射绿光。晚上植物处于休眠期，不需要进行光合作用。”
　　他停顿了一下，想要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来描述：“如果其他颜色的路灯可能会被植物吸收，干扰植物，导致它们误以为是白天，从而进行光合作用，绿光不会被植物吸收，所以不会对植物的休眠和生长造成影响。”
　　徐加言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更好听，陆淩满脸都是对新知识的悟彻：“也是，植物也是要休息的，那我错怪学校了！”
　　徐加言看到旁边毫无察觉的人，想了想：“陆淩。”
　　“嗯？”陆淩突然被叫名字，转头看向徐加言。只见昏暗的光线中，亮亮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今晚睡个好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