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熵》小熹馆

5、朋友

　　周日下午六点。
　　陆淩手里提着三杯奶茶，袋子里装着薯片和巧克力，书包带子斜挎在肩上，步子略显匆忙。他刚在便利店耽误了时间，返校路上一直小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黏住，却顾不上整理。
　　推开教室门时，一阵凉风吹来，空调风扇齐上阵。
　　教室里非常嘈杂，有同学们小声讲话的声音和风扇转动的声音。
　　徐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过教室窗户，将他的影子斜斜地投在课桌上。
　　他的头偏向左侧，额前的碎发被风扇吹得微微扬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峰。
　　睫毛密而直，在眼睑下投出阴影。徐加言睡姿并不规整，左臂随意地搭在桌沿，放在两人座位中间的位置，手指微微蜷曲，指节分明，青筋明显；右臂微斜地抵着侧脸，校服T恤第一个纽扣没扣，领口松散地敞开，露出锁骨清晰的线条。
　　陆淩听到他沉稳而规律的呼吸声，胸腔随着起伏轻轻颤动。嘴唇微抿，透出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陈希则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奋笔疾书。
　　“给我抄抄，给我抄抄！！！”陈希扯着嗓子向他的前桌喊。
　　前桌女生受不了他：“你为啥不自己写点！”转头把作业放到他手上：“我先说好了，不包对啊！”
　　陈希埋头奋战：“也行！”
　　陆淩走过去把一杯奶茶放到陈希桌子上。
　　“谢谢啊陆淩，晚会儿请你吃小零食。”陈希一边补作业一边向他挥手。
　　陆淩悄悄咪咪的坐回座位，上周五被值日生放在桌子上的凳子已经被搬回地面。
　　大概是徐加言来的时候帮忙放下来的吧。
　　尽管周末放假两天，不过陆淩的各科作业完成度还是为零。
　　好在大多数作业要求第二节晚修上交。还有大把时间补救。
　　陆淩规划了一下自己补作业的顺序。
　　决定先将语文，英语，历史不用费脑子的搞定。
　　自己在生物课上竞选了生物课代表，所以生物作业必须要认真做。
　　化学作业是练习册，大多数都是选择题，随便抄一下就行了。
　　数学这玩意认真写的话，两节晚修也写不完，所以陆淩决定放弃数学，直接抄同桌的数学作业。
　　他苦大仇深的吸着手里的奶茶。
　　然后拿出作业开始补。
　　他一边回忆着课堂内容，一边仔细地解答每一道题。
　　快速地翻动着书页，笔尖在纸上滑动。
　　就在这时，徐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陆淩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奶茶的香气混着少年身上清新的柑橘味沐浴露气息非常好闻。
　　陆淩抬头，看到徐加言的帅脸，盯着他的嘴巴，呆了几秒。
　　徐加言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黑色短发因此微微翘起几根，却衬得五官更显锋利。
　　注意到陆淩呆愣的表情，他懒懒地倚在椅背，嗓音低沉：“作业没写完？”
　　“啊……嗯还在努力中”陆淩叹了口气，指了指面前的一堆作业：“其他还可以，数学……实在不会。”
　　徐加言瞥向同桌桌上空白的数学试卷和充满期待的眼神，唇角勾出极淡的弧度，像是无奈。“想抄我的？”
　　“可以吗？”陆淩脱口而出，随即两眼放光。
　　这玩意儿太难写了，要是认真写，其他科目的作业都要哪凉快搁哪呆着去了。
　　徐加言的成绩稳居年级前五，数学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行。”他答得干脆：“但可以教你。”
　　“好吧。”陆淩眼里的光灭了。
　　徐加言眨眼思索片刻说：“你先把其他作业写了，晚会儿我教你写数学卷子。”
　　“也行！”陆淩欢呼雀跃。
　　……
　　陆淩拿出数学试卷和草稿本，上面的公式写得歪歪扭扭的。
　　这让他有点拿不出手，扭扭捏捏的。
　　他们数学课进度比较快，高一时就在疯狂赶进度，让本就不听得懂数学的陆淩更像听天书一样。
　　试卷上的题是椭圆方程x的平方/4 + y的平方/3 = 1和直线方程y = x + b缠在一起。
　　陆淩刚开始试图用判别式法求解，但二次项系数在草稿纸上越算越乱。
　　徐加言放下正在看的辅导书，伸手把陆淩的草稿本转了个方向。
　　不知不觉，两人的身体靠得更近，徐加言的手腕与他的手几乎要碰在一起。他侧头讲解时，陆淩能闻到淡淡的薄荷味。
　　“别急着代入，先观察椭圆的性质。”他的签字笔在方程旁画出一个小小的椭圆示意图，修长的指尖沿着长轴短轴比划。
　　“椭圆在x=±2和y=±根号3处有边界，直线要相切，意味着只有一个交点。所以联立方程后，判别式Δ必须等于0。”
　　虽然徐加言的声音压低，语速极慢，字句简短克制，非常细致。
　　但是陆淩还是似懂非懂，眼里的迷茫的像是被数学抛弃的小孩。
　　徐加言继续在草稿纸上写下联立后的二次方程，圈出关键项：“把y=x+b代入椭圆方程，整理成ax方+bx+c=0的形式。然后计算Δ=b方-4ac，令Δ=0解出b的值。”他的笔迹工整好看，每一步推导都十分紧凑。
　　陆淩按着他的思路继续解题，潦草的字和上面工整的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陆淩卡在求根公式时，徐加言看到又轻轻转动他的草稿本，用红笔在上面标注注意事项：“别忘了验证切点是否在椭圆上，代入坐标检查一下。”
　　然后他在完整的解题步骤旁画了一个简洁的图形，直线与椭圆相触的瞬间让陆淩恍然大悟，不相信自己解出来了一道大题。
　　他惊喜道，叫了尊称：“徐大学霸，你可真厉害。”陆淩激动的时候没控制住手，右手轻轻搭了一下他的肩膀。
　　徐加言感觉到肩膀上温热的触感，心痒痒的。
　　陈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侧面，看到两人的动作，疑惑道：“你们俩啥时候背着我关系这么好了，动手动脚的！”
　　“你懂什么！”
　　“同桌，你真好！”“谢谢同桌救小的一命！”陆淩不断的拍他马屁。
　　“诺，这杯奶茶本来就是给你带的，现在就当成谢礼啦！”陆淩将一杯蛋糕奥利奥奶茶放到徐加言桌上。
　　徐加言挑眉，接过时指尖与他相触。
　　他不怎么爱吃甜的，转手看了一眼奶茶上贴的标签，三分糖，居然刚刚好。
　　陆淩没想到，看起来比较疏离的同桌，居然这么热于助人，或许只是懒得表达罢了。
　　他教他解题时的那些细微耐心的动作，已足够让他感动了。
　　陆淩“泪流满面”的想：“毕竟我可不是那种一点就通的人。”
　　两人继续将数学试卷一步步的填满，之间的氛围是别人插不进去的。
　　在数学作业上交前，陆淩终于将作业写完了。
　　陆淩将两人作业叠在一起，加上后桌两人的作业，一起交给了数学课代表。
　　虽然再让他写一道同类型的题目，他还是不会。不过，能把数学作业写完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