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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庆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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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赵斯昂给的这颗定心丸,后半夜,昝欢虽然睡得不算香甜,但好歹没了噩梦侵扰,一觉到天明。
昨晚离开时跟赵兰娟扯的什么国际演出纯粹是昝欢为了让赵斯昂代替许徵送她回来瞎诌的借口,在申城的比赛才告一段落,这阵子舞团比较清闲,昝欢便趁着这间隙跟倪敏请了一星期假,正好忙订婚的事。
说定的事,要落到实处昝欢才能彻底放心。睡饱觉起来已是日上三竿,昝欢想了想,给赵斯昂去了个电话,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
新郎换了人,礼服得重新置办,现在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买现成的,还有宾客名单得重新核对一下,赵斯昂母亲这边的亲戚跟许徵家多有重合,但赵斯昂父亲那边的亲戚得重新加上。
临近中午,两人便约了一起吃中饭,顺便商议新的宾客名单,名单确定下来后,还得跟酒店那边协调加桌事宜。
赵斯昂让昝欢选地方,想到他离开宁城这么多年,昝欢便带他去了家最具宁城风味儿的大排档,这家店跟订婚宴订的酒店相隔不远,正好吃完饭可以过去。
宁城喜凉,十一一过气温便急转直下,不过十月中旬,街上已有不少人穿上了针织衫或外套毛衣。
赵斯昂在英国待了七年,倒是练就了一身不惧寒的体质,相比昝欢的针织衫,赵斯昂只穿了件黑色衬衫,衬衫扣子扣得规整严密,衣服熨帖无褶。落座时昝欢将菜单递给他,他抬手接过点餐平板,顺势将袖子捊至小臂,动作时,胸前的衣料绷紧,显出些许轮廓。
昝欢猜测赵斯昂应该常健身,推测他应该当是个比较自律的人,思考让她思绪变得专注,以至于视线也受到了一定感染,她自己半点不自知,反倒是看菜单的赵斯昂察觉到了她那错眼不眨地视线,抬眼回看过去时,嘴角不自觉牵出两分浅淡笑意。
“看什么?”他等了几秒,见对方仍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才出声问道。
遐想被这声疑惑给拽回到现实,昝欢后知后觉到失态,欲解释,又怕反显尴尬,不过好在这些年昝欢跟着倪敏四处演出比赛的,多多少少也练就了点隐藏情绪的本事,即使心里惊涛骇浪,脸上也尽量装得若无其事。
“衬衫不错。”她随便夸赞,顺便推荐了几样招牌菜。
赵斯昂垂眸扫过身上的衬衫,丝质面料,柔软亲肤,这是作为他回国进入易安工作,老板程敏芝送他的任职礼物,听说出自英国某知名设计师之手,而这设计师曾为英国王室公主成年礼设计过一件礼服,程敏之能有这样的人脉,又送他这么一份厚礼,可想而知对他的器重程度。
显然,昝欢那欲盖弥彰的神情并不像是单单夸奖衣服,赵斯昂略一思索,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再次看向昝欢的时候,眼神便多了几分戏谑。
这丫头倒是比上学那会儿胆大了许多。
这是好事,赵斯昂如是想。
他按昝欢推荐的,把那几样招牌菜勾选上,见还差个汤,便问:“有忌口吗?”
昝欢摇摇头:“我不挑食。”
赵斯昂便加了一道黄芪鳝鱼汤。
跳舞的人最身材尤为苛刻,除了要瘦,还要讲究塑性和体态,但昝欢看起来有些过于瘦了,不知是不是晚上没睡好,气色也稍欠,赵斯昂便自作主张点了这汤。
服务员跟他确认了一遍菜品,说二十分钟后开始上菜,又给两人添了茶才离开。
正值饭点,来往食客络绎不绝,他们来得较早,选了二楼小卡靠窗的位置,垂眸往下,以看到一楼大厅的水榭和乌篷船样式的开放式包厢。
赵斯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很淡,入口微涩,咽下后舌根带少许苦涩,算不上什么好茶,且被冲泡多次,早失了茶味。他在国外待的时间较长,咖啡已成为常态,骤然饮茶,倒有些不习惯,不过茶香虽淡,但却清新,深嗅一口,能使人心情舒畅。
吃饭的人虽然多,但却不显吵闹,服务员们都穿着半袖旗袍,茶虽次了些,服务倒是周道妥帖。
“这地方环境不错,古色古香的。”赵斯昂只饮了一口便将杯子放下了,转头四下打量,“跟昨天那家咖啡店一样,也是必要的打卡地?”
“这可不是什么网红店。”昝欢失笑,“你没来过吗?”
赵斯昂又仔细瞧了一圈,还转过桌牌看了一眼店名,确定自己确实没来过。
“这家店九年前就有了,店名一直没换过。”昝欢说:“你以前在宁城念过一年书,我还以为你知道,所以才带你来,刚刚点的六道菜里有两道都是以前就有的,宁城物色了,吃吃以前吃过的菜,顺便看看宁城变化多大。”
赵斯昂了然,她是还记着昨天他说要领略下宁城这些年的变化。
“那会儿天天住校,明嘉又管得严,哪有时间出来吃吃喝喝。”赵斯昂说,“没那个口福。”
“现在不就有了。”昝欢说,“一会儿好好尝尝。”
赵斯昂闻言扯了扯嘴角,笑问:“你请?”
“我请。”昝欢点头,顺势为昨晚半夜扰人清梦的行为道歉,“昨晚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休息的。”
“所以这顿饭,是专门为了向我道歉?”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也可以。”
赵斯昂摩挲着白瓷茶杯的杯壁,道:“我倒希望,是为我接风。”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达成共识。”
达成什么共识,不言而喻。
赵斯昂如此通情达理,昝欢自然不可能再客气,便点头同意,以茶代酒碰了碰他的杯子,“那就当作是庆祝吧。”
赵斯昂明知故问:“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即将成为一家人。”昝欢说这话时大方爽朗,却在低头喝茶时微微红了耳根。
上菜的时候,赵斯昂看了眼腕表,正好二十分钟,抛开还未品尝的菜品,就服务上来说,他对这家店挺有好感,可以纳入下次光临的预选中。
吃饭时,昝欢尽好当地人的职责,每道菜都跟赵斯昂仔细介绍,从食材到做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对菜很有研究或很会做饭的人。
“你会做饭吗?”赵斯昂问。
昝欢愣了一下,“你所谓的会做是指什么程度?”
能这样回答,赵斯昂心里对昝欢的厨艺已比大致有底了,他笑看向她,故意逗她,“以后咱俩谁做饭?”
两人昨晚仓促的口头确定了订婚,按照这个程序走下去,早晚是一家人,一家人,总得一起吃饭,一起吃饭,就得有人做饭,赵斯昂这话问得不无道理。
昨天昝欢冲动地问出那句话,半夜惊醒,没多想便打电话再次跟他确定,那时她一心想的是一定要让订婚宴顺利进行,根本没想过订婚后,她该怎么和赵斯昂相处。
或许不用等到订婚后,单是现在,昝欢都有点露怯了。
她短暂的青春只喜欢过一个人,她将全部的身心都只放在那个人身上,平时除了应付那些商演的有钱老板,她还真没怎么跟异性相处过,何况眼下这个异性,还是即将成为她未婚夫的人。
过来的路上,她又将这事想了一遍,最后非常肯定的是,赵斯昂是与她订婚的最佳人选。
青春年少时,赵斯昂是袁思雨无法企及的那颗星,而这颗星如今撞到她手里,她不摘,都对不起袁思雨曾偷偷动过的心。
她无法将这么阴暗的想法对赵斯昂和盘托出,这场订婚,看似达成共识的各取所需,可显然,赵斯昂的态度比她认真很多,便显得她更为卑劣了。
带着这份心虚,昝欢希望在别的地方付出多一些,借此平衡因她卑劣的想法而造成的不对等。
她说:“我做吧,我学过。”
这话不算假话,当初跟许徵在一起后,她偶尔会去京市找他,许徵工作忙,总是抱怨周边的外卖都吃吐了,她便照着手机上的视频学了几样菜。她的天赋可能都用在了舞艺上,以至于这么久下来,她那几个菜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赵斯昂见她一本正经,骤然失了逗弄心思,两人安静吃菜,六菜一汤对于两个人来说有些多了,这家大排档的分量还不少,放筷子时,昝欢找来服务员打包。
两人吃饭时没怎么聊天,这会儿时间还早,趁着服务员打包的间隙,两人梳理了一下宾客名单,预估了赵斯昂那边的宾客数量,确定无误后,昝欢起身去前台结账,赵斯昂替她拎着打包的餐盒等在一边。
等着算钱的时候,昝欢瞟了眼一步之遥的赵斯昂,他一手拎着餐盒,一手拿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轻点着,似在回消息。这不由让昝欢想起以往跟许徵去吃饭,偶尔她想要请客,许徵欣然同意,选好餐厅前往,吃完却率先把账结了。昝欢跟他闹了一回,说好她请客的,许徵却说,在外吃饭男人买单才是常态,哪有跟女朋友出来还让女朋友花钱的道理,那种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昝欢不由觉得讽刺,那时她被爱蒙蔽双眼,只觉得许徵那是爱她的表现,如今看来,他似乎从未尊重过她,哪怕当初他家突逢变故,他的生活费都全靠她接济。
服务员报了个数字,将昝欢的思绪拉了回来,是今天这顿饭的饭钱,昝欢扫码付款,转头冲赵斯昂笑笑,“走吧,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