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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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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徵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昝欢刚踏上综合楼高高的台阶,打算从小花园穿过去。
“沈静说你在医务室?”
许徵的声音呼哧带喘的,不知道是刚踢完球还是中场休息,刚摔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综合楼前的阶梯很高,她试着抬了下腿,感觉有点难度,打算绕个道,从大厅右侧的滑道走。
“已经没在了。”昝欢边走边说,“你踢完球了?”
“还踢什么球啊。”许徵问:“你在哪儿呢?”
“综合楼。”昝欢说:“准备回教室了。”
“等着吧,我来找你。”许徵说完便挂了电话,昝欢站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后嘴角不自觉往后咧了咧。
许徵来得很快,手里还拿着瓶喝了一半的鲜橙多,校服外套被他用袖子拦腰系在身上,身上的白T被汗水打湿了些许。
许徵皱着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松口气问:“摔哪儿了?”
昝欢将贴着纱布的右手举起来给他看,“就擦伤了一下,已经上了药了。”
其实不用特地跑过来的,不过这半句被昝欢咬进齿缝咽回了肚里。
“自己能走吗?”
昝欢点头,两人一道往小花园的方向走,许徵又问:“沈静说是我表哥送你去的医务室?”
“嗯。”提到赵斯昂,昝欢便不自觉想到他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由有些郁闷,她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跟他解释一下情书的事,免得再发生不必要的尴尬。
“那还好。”许徵点头,“撞你的人呢?就算了?”
昝欢:“……就是他撞的。”
“谁?”许徵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昝欢顿了一下,“你表哥。”
许微:……
虽然昝欢说只擦伤了手掌,别的地方都没事,但许徵还是把她送到了教室门口,让她有什么事就找他。
在学校上课能有什么事?不过昝欢心里很高兴,遂点了点头。点完头突然想起赵期昂说后面换药还需要钱就找他,他们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他在哪个班。
昝欢甩甩头,转身进教室,今天值日的女同学正在讲台前擦黑板,笑着问她:“刚那个是十六班的许徵吧?”
昝欢点点头,“你认识?”
女同学摇摇头,“咱们年级大多数女生应该都知道他的名字吧。”
昝欢想到沈静说过的“名气”和“级草竞选”,了然地点点头,那妇同学拿着黑板擦突然凑近,“你们是在谈朋友吗?”
这不是第一次被人问及,以往昝欢都是立马摇头否认,也不知道是不是摔那一跤连带着反应都迟钝了些,愣了愣才摇头,“没有。”
“哎呀,别不好意思嘛。”女同学见她懵懵的,打趣道:“他来班上找你好几回了,我们都知道。”
“真没有……”辩解不是昝欢的强项,加之女同学又一副“我都懂”的神情,昝欢不由有些着急,脸也跟着红了起来,这景象看在那女同学眼里,倒像是害羞后的假意否认。
“昝欢。”门口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的“争执”,昝欢回头一看,是吴晓楠,顿时升起一股被人解救的松快感,随后见对方脸色似乎不大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是不是听到女同学的玩笑话了,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玩笑被打断,女同学但也没揪着昝欢调侃,擦完黑板就回了自己的座位,低声跟前座的同学聊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嘻嘻哈哈地笑闹声。
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里的人并不多,吴晓楠走进来,昝欢怕她不高兴,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刚刚被开的玩笑。
踌躇间,吴晓楠倒先开口了,“听说你在球场被人撞摔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见她没问刚才的事,昝欢没来由松口气,摇摇头,“就擦伤了一点,没事。”
“那就好。”吴晓楠说,“许徵球踢一半突然走了,问了李司滔才知道他去找你了。”
几人一起吃的晚饭,饭后李司滔拉着许徵去踢球,吴晓楠自然要跟着。昝欢说情书中午替她给了,想必许徵已经看过内容了,吃饭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刻意疏远,但也谈不上多近乎,吴晓楠有些闹不懂对方的意思,打算跟过去一会儿找机会试探一下。
结果球踢了半场人就突然跑了,吴晓楠远在看台,扯着李司滔问了情况才知道原因,当下便垮了脸,原本是打算回宿舍的,想了想还是直接来了教室,楼梯间遇上许徵,她刚想开口说话,对方却三两步越过她下了楼,仿佛没看见她这人似的,一进教室,又听到同学的调侃,心情瞬间down到了极点。
昝欢从吴晓楠的语气里听出对方的不高兴来,猜测不出是因为自己让她没看成许徵踢球还是因为刚才同学的玩笑话,她这人不大会拐弯抹角,又觉得彼此都是朋友,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吴晓楠确实不高兴,但她没想到昝欢会问得这么直接,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人家坦坦荡荡的青梅竹马,她不过给人写了一封情书,倒小肚鸡肠了起来。
吴晓楠违心地摇摇头,“你们关系好嘛,听说你去了医务室,着急是正常的。”
听她这么说,昝欢松了口气,想到那封信,又问:“他同意没?”
吴晓楠窒了一下,抿着嘴摇摇头。
这是被拒绝了?
昝欢心里咯噔一下的同时,又很不合时宜地松了口气,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心尖上像是悬了个什么,突然落了下来,不轻不重地从心壁刮过,稍不注意很难捕捉。
“不知道。”吴晓楠说,“他对我的态度跟平时好像差不多,谈不上亲近,但也不算……疏远。”想到刚刚在楼道遇见,对方一阵风似的从身边刮过,吴晓楠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后面两个字被她狠狠咬住才费劲挤出。
这也能不知道?昝欢不是很懂,她实在没这方面的经验,问:“你没问他吗?”
“没有。”吴晓楠咬着唇摇头,“我不好意思。”
也是,她连情书都不敢自己给,让她去问结果,想必脸皮得更厚才行。
“要不,晚上放学你帮我打听打听?”
吴晓楠的态度又变得和煦起来,仿佛刚才那个语气淡漠一脸不悦的人是昝欢幻视看见的。
昝欢朋友不多,怕拒绝后惹吴晓楠不快,只好应承下来。
昝欢右手挫伤的面积挺大,又贴着纱布,握笔写字是不可能了,好在艺术班的晚自习相对别的班来说较随意一些,老师们对文化课抓得没有别班那么紧,晚自习就只是让他们自己看书、背背单词,或者预习下一课的内容。
昝欢一节课背单词,一节课预习了两科新书就放学了,她单手拎起书包往教室外走,路过吴晓楠的时候对方冲她眨了眨眼,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许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等在楼梯间了,昝欢诧异地眨了眨眼,“才打铃?”
“这节没老师,早一两分钟走也发现不了。”许徵边说边伸手去拿她手里的书包,昝欢想起吴晓楠的神情,愣了一下。
许徵没当回事,直接从她手里接了过去,轻轻一甩挂在了肩上,“你这手要多久才好?”
昝欢回神,抬腿跟上步伐,回答:“医生说要先连续换三天药。”
“听起来还挺严重的。”许徵啧了声,“那你这几天是不是都不用写作业了?”
昝欢看了看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撇嘴,“是不能,不是不用。”
“都一样。”许徵笑笑,“那你还得感谢我哥,让你这一周免受作业摧残。”
这逻辑昝欢也是服,她恨恨道:“我谢他个大头鬼!”
在高二教学楼外面等袁思雨的时候,昝欢想到吴晓楠的事,看了看许徵。教学楼道人声嘈杂,光亮映到路口,将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高挺的鼻梁像明暗交汇处的分界线。
“那信……”昝欢踌躇开口,“你看了吗?”
“看了。”许徵似才想起这茬,眉头一皱。
“怎么样?”明明不是自己写的,昝欢却莫名紧张。明明是帮人问结果,却没来由的忐忑。
“不怎么样。”许徵说,“一看就是照语文课本里的诗词抄的,有几句我都会背。”
昝欢耳边突然回响起赵期昂说的那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带着胳膊都麻了,不过她没给人写过情书,也不知道情书应该怎么写,所以对于吴晓楠的情书内容,也不敢轻易置喙什么。
“谁问你内容了。”昝欢说,“我是说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许徵白她一眼,“我看到那内容就想起被语文老师追着背文言文和古诗词的日子,烦透了。”
昝欢:……
“那你会答应吗?”
“答应个球啊。”许徵更无语,“对了,说到这个,那东西是你哪个同学写的呀?”
昝欢张了张口:“都看过内容了你不知道?”
“她也没留名留姓啊。”许徵说,“一封信就几句摘抄的酸诗,要不是你拿给我,我都不知道是写给我的。”
昝欢恍然,难怪赵斯昂会错以为情书是她写给他的,敢情吴晓楠不仅没留自己的名字,连喜欢谁都没写清楚。
这下不仅许徵感到无语,她也挺无语的。
昝欢的手光荣负伤,除了这一周的作业没法写,家务自然也没法做,佘秀琴为此数落了她几句,说还好伤的不是脚,不然培训班的钱就白交了。
昝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右手不能沾水,单手洗头让她花费了很长时间,回到卧室已经十一点半了。
昝欢连续去医务室换了三天药后,医生说后续两天自己上一次,纱布也不用包了,透着气好得更快。没了纱布挡着,鱼际处的擦伤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中午去食堂吃饭,许徵让她找空位坐着,他拿了饭卡替她打。
他们来得晚,食堂的空位已被占了大半,昝欢按往常直接去了离打饭窗口最远的里面,刚落座,一道阴影盖下来,昝欢抬眼,便见面对坐下来一人。
赵斯昂单手端着餐盘在昝欢对面落座,视线扫过她受伤的右手,“纱布呢?掉了?”
他问话的语气自然得仿佛两人相熟已久,昝欢怔了两秒,摇头,“医生说可以揭掉了。”
那天用酒精清洗上药的时候赵斯昂围观了整个现场,几天过去,擦伤处已然开始结痂,一条条红色的血线,反倒看起来比受伤当天更骇人。
“还需要上药吗?”赵斯昂皱了下眉,问。
昝欢机械式回道:“两天一次,自己上,等完全结痂就不用了。”
赵斯昂点点头,“今天花了多少钱?”
药钱不贵,他又是许徵的表哥,昝欢根本没打算要,遂摇摇头,“不用了。”
赵斯昂闻言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眸扫向她,眉头轻蹙,使得原本自带三分笑意的眼尾被扯得平直,莫名多了两分严肃。
昝欢被她看得一怵,下意识坐直了身板,下一秒,便听赵斯昂道:“这个钱你不要,我也不会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