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情书》咫渊

15、15：很帅

　　两次见面，都是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而对方脱口的话也只有简略的两个字，像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一样。

　　小学一年级，许徵就说要把他表哥介绍给昝欢认识，让她不必羡慕。时至今日，她都读高一了，才终于见到这位传闻中的表哥的庐山真面目。只是再次见面的场景总让昝欢不由自主想到国庆那天的糗事，下意识便不敢看对方的脸，以至于两次见面，她都没能记住对方的长相，只依稀感觉对方个子很高，说话总是不大耐烦的样子。

　　不过倒是知道了名字。

　　赵斯昂，昝欢上下牙一碰，无声地跟着许徵的介绍默念了一遍，挺好记的，就是听着就感觉这人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二人行陡变四人行，一个刚认识一个还不熟，昝欢认生的毛病又犯了，一路上颇有些不自在，进校后四人分开往不同的教学楼走。昝欢和许徵往高一的楼栋走，袁思雨去旁边的高二，赵斯昂单肩挂着双肩包往最远的高三那栋楼走去，昝欢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你表哥念高三啊？”

　　“嗯。”许徵说，“ 比咱们大两届。”

　　这种废话昝欢一般懒得回答，她不太理解，“高三还转学？不怕影响学习吗？”

　　许徵像是听到什么特级笑话般哈哈两声，“我哥今年就算不学，清北也是随便上。”

　　昝欢觉得许徵得了病，一种任何事上都能把他哥吹上天的疾病。比如当年教他查字典，到后来的魂斗罗游戏，再到生吃螃蟹崽儿……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连“清北随便上”这种牛都能闭眼吹，真是中毒太深。

　　可能昝欢的表情将心里话出卖了，许徵纠正道：“当然，他不想去就另当别论了。”

　　昝欢无语地摇头，直觉他没救了。

　　高一走校生不用参加早自习，昝欢到的时候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这会儿教室里也没来几个人，趁着有时间，摸出小灵通给沈静发短信，问她来教室了没。

　　沈静凭着中考成绩被分到了实验班，比起平行班来说，实验班的师资必然要更好一些，可明嘉残酷地走班制存在太多不确定，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别说期中冲进精英班，能在原班不动就谢天谢地了。权衡下来，沈静的父母为了不让家里三岁的弟弟影响到她学习，干脆给她办了住校，每周末放假回家。

　　沈静秒回了一条在路上了，昝欢起身去饮水机给自己接了杯开水晾着，随后悄悄将书包里的《那小子真帅》拿出来，趁着四周没有同学，偷偷塞进了校服里。

　　校服并非按每个人的身高体重定制，而是预估的码数，一般都会偏大，藏本书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昝欢假装双手揣兜实则按着肚子上的书出了教室，六楼三个教室，艺术班排在中间，左边实验班右边精英班，昝欢等在拐角的楼梯口，好让沈静一上来就看到自己。

　　三分钟后沈静喘着粗气在昝欢面前站定，“你怎么来这么早。”

　　“周一，怕迟到。”说罢四下看看，拉着沈静站到走廊角落，掏出校服里藏的书，“你拿去还了吧。”

　　那天租书的时候沈静有卡，昝欢懒得办就直接用了，还也必须拿卡才能还。

　　沈静张大嘴，“牛啊，这才几天你就看完了。”

　　“没……”昝欢摇头，“我觉得不……”她抽抽嘴角，毕竟是沈静喜欢且极力推荐的，不大好直接说不好看，顿了一下，委婉道，“不太适合我。”

　　沈静狐疑地看她一眼，了然道：“你是不是觉得不好看啊。”

　　昝欢抿了抿唇，“毕竟不是咱本土的作品，可能存在文化差异吧，而且里面的高中生动不动就打群架什么的……”

　　沈静一挥手，扔下一句“你等等”便回了教室，回来的时候将手里一个状似卷筒一样的东西塞昝欢手里，“你可能比较适合这种。”

　　昝欢将卷筒展开，是本杂志，封面写着三个大字——最小说。

　　“好好收着，别被老师看见了。”沈静说罢垮了垮肩，“你们老师好像不抓学生看课外书，真好。”

　　昝欢听话的重新将杂志卷起来，顺势藏进校服袖口里，“你们班抓得那么严你还看，不怕影响学习呀？”

　　“所以我说这东西有瘾。”沈静握了握拳，“我已经在戒了，只在周末写完作业偷偷翻翻杂志……这期娱乐新势力的版面是王子，他好帅呜呜……”

　　那时追星的潮流还仅限于买专辑CD或周边海报等，昝欢不怎么追星，不过暑假的时候沈静租过一部台湾偶像剧邀请她去家里一起看，她口中的王子便是主演之一。

　　两人站在走廊就着王子到底有多帅又聊了一会儿，约好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直到打铃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往教室走的路上，有人撞了一下她肩膀先一步踏进教室，昝欢皱了下眉，只当对方关键便也没说什么，擦肩而过的时候，昝欢听到那人小声说：“这么喜欢跟实验班的人玩，怎么自己又没那本事考进去呢。”

　　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昝欢往里走的步子一顿，锁眉盯着刚刚说话那人的背影，直到对方在一方空位上坐下，目光不屑地扫过她的脸，昝欢才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是何娜娜。

　　小学同班六年，好不容易在初中摆脱了同校，结果高中居然又在一个班，昝欢的心情很复杂，她没看何娜娜，径直回了自己的座位。

　　开学的时候班上少了一个人，当时班主任张盈说那位同学有事请了一个月假，国庆收假后再跟他们一起上课，昝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缺席的同学就是何娜娜。

　　照理说，她跟何娜娜的“恩怨”早在当时就解决了，本来就是一场误会，那时候大家年纪都小，过两天也就忘了。昝欢耿耿于怀地并非误会本身，而是当时全班同学包括班主任仿佛都认定了她偷字典的行为，委实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以至于整个小学，她都刻意地跟班上的同学保持着距离，就连跟沈静成为朋友，除了对方更为主动，她本身也很真诚。

　　作为那次事件的受害者，昝欢都没对她冷言冷语，何娜娜凭什么阴阳怪气地嘲讽她？

　　这个问题昝欢想了一上午都没想明白，以至于连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都没怎么听进去。

　　中午放学，昝欢与沈静一道下楼，路上跟她说了早上在教室门口被何娜娜撞了肩膀还阴阳怪气的事，顺便提了当年两人间的那点误会。

　　“她怎么这样？”沈静愤愤不平道：“该生气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早就已经不生气了。”昝欢摇摇头，不过她确实也不理解何娜娜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莫名其妙，神经病。”沈静骂骂咧咧，“下回她再阴阳你，你让她来跟我battle。”

　　昝欢笑笑，看着好友打算为怎么重拳出击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许徵靠在一楼楼道的墙根等了五分钟，昝欢和沈静才姗姗而来，“你俩能不能行啊，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没听过？再晚好菜都让人抢光了。”

　　走校生一般中午不会选择吃食堂，不过像昝欢和许徵这种离家远的除外，别说回去吃饭，光来回公交的时长就挺感人，其间根本没有富余时间午休，何况他们父母都得上班，家里也没人给做饭。

　　反正已经晚了，三人干脆慢悠悠往食堂去，路过旁边的高二教学楼，许徵突然说：“要不要叫你姐跟咱们一起？”

　　昝欢对自己突然多了个姐还不如许徵适应得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姐指袁思雨，想了想摇摇头，“不了吧。”

　　“为啥？”许徵说：“我都叫了我哥一起。”

　　昝欢：……

　　说不出原因，她突然有点不想去吃这顿饭了。

　　“你哥？”沈静并不知道那天昝欢跟她吐槽的裸男就是许徵的表哥，兴致盎然地问：“你啥时候有个哥了？”

　　“大姨家的表哥，今儿刚转来咱们学校。”许徵说，“我怕他刚来认生，就叫上他跟咱们一块儿了，不介意吧？”

　　昝欢还没说话，沈静立马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哥不就是我们的哥？”

　　许徵竖起大拇指，“上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食堂门口，许徵掏出手机给赵斯昂打电话，被告知他已经在里面了。

　　许徵虽然抱怨去晚了就没好菜了，不过明嘉中学住校生并不多，走校生大多就算不回家也会选择去外面吃，食堂一般是万般无奈之后的选择，昝欢为了省钱选择食堂，毕竟食堂的饭菜比外面的便宜不少不说，种类还算繁多，许徵更多时候则是为了迁就昝欢。

　　三人打完饭一边往就餐区走一边瞟空位，许徵眼尖的瞧见远处的赵斯昂，他所在的位置离食堂窗口较远，所以前后都还有空位。

　　“在那儿。”许徵一手端着自己的餐盘，另一只手端着昝欢的，朝远处努努嘴，“走。”

　　三人就座，许徵热情地向沈静介绍了表哥赵斯昂，然后瞟了眼对方餐盘里的食物，吐槽道：“你们高三离食堂最近，来得早菜色都要好看些，我打菜的时候红烧鱼的盆都已经撤下去了。”

　　赵斯昂抬眸扫了他一眼，“换？”

　　“算了。”许徵撇撇嘴，“高三辛苦，得跟上营养。”

　　高三正是为高考冲刺的关键阶段，明嘉又是宁城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学业有多繁重不言而喻，辛苦自然无可厚非。

　　赵斯昂没理他，将面前还没来得及动筷的餐食跟他对调，平淡道：“我并不觉得高三有什么辛苦的。”

　　昝欢听了这话，莫名想到早上许徵在她面前放的他哥就算不学清北也随便上的厥词，不由想，难怪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至少在说大话这点上，他俩确实是兄弟。

　　结束午餐，赵斯昂直接回教室，许徵约了李司滔踢球，昝欢和沈静打算去后山走走消消食再回教室。

　　四人直接在食堂门口分别，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明嘉中学的后山专门铺了条石板路，除了修建廊亭，还栽种了不少花树，学校倡议那些不愿参加晨练同学可以选择从这条路走到山顶再走下来，除了能欣赏校园的美景，还能达到锻炼身体的益处。只是后来听说不少学生将后山归为约会圣地，至此，早自习前和晚自习后这个时间段，后山便成了学生们的禁地。

　　报名那天逛校园的时候他们四个上去过一趟，后山顶上的廊亭是以明嘉第一届校长周能仁的名字命名的，叫能仁亭。

　　从能仁亭俯瞰，不仅能将明嘉各处尽收眼底，还能看到远处的高楼和街区，昝欢想，晚上这里应该是个看夜景很不错的地方。

　　“许徵那个表哥。”走了没一会儿，沈静突然出声。

　　“嗯？”昝欢收眺望远方的目光。

　　“挺一表人才的呀。”沈静道。

　　“有吗？”

　　昝欢中午吃饭的时候只礼貌性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后来聊天，她也没主动插话，更没去看对方的脸，所以见了三次了，她也没怎么注意对方到底长啥样。

　　还是觉得尴尬吧，毕竟第一次见面她就像个怨妇似的对人家一顿输出，还踢门骂了人家，每每见面，昝欢都有种被拉出来凌迟的错觉，让她觉得很是丢人。

　　“有啊。”对于昝欢的质疑，沈静蹙着眉一脸震惊，“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昝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