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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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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打叠起笑脸,拉着母亲的手说:“母亲,我和弟弟从来不羡慕他们,住哪里有什么要紧,咱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比他们强的多呢。”
一句话说的二奶奶心下一酸,搂着一双儿女埋头痛哭起来。
二太太气左了性,将二老爷赶去书房睡了一夜,自己搂着一双儿女思来想去一夜未眠,眼见窗纸泛白,暗暗下了决心,才浅浅睡去。
睡不多时,就有丫环轻手轻脚提了热水进屋,二奶奶只得起身收拾。
收拾停当又叫醒婉儿和福哥儿,往日这个时候福哥儿正睡得一团朦胧,刚坐起身又一头栽倒在床,二太太好声好气的哄着才勉强眯着眼起了床。
丫环彩环边给福哥梳着羊角双揪,二太太一边耳提面命。
“今日起,你跟姐姐每日一起给祖母请安,多大的人了,字也不好好认,书也不好好读,成天只是个玩。”
孟家因着三个男孙年岁俱小,最大的二房福哥儿也不过六岁,且云州四季里有三季都寒风烈烈,祖母疼惜孙辈,俱免了晨安。
姐妹们也沾了光,年纪小的也免了,只大丫头、二丫头、三丫头都大了些,每日跟着母亲一起请晨安。
去了正屋已经是卯时一刻,不多时大太太也到了,只是眼下隐隐黑青,三太太隔了一刻姗姗来迟,一如往日神气。
三太太在二太太下首坐定,看了看福哥儿笑问:“福哥儿今日怎的来了?”
“昨日睡得早,今天早早醒了闹着要跟来,磨得我实在头疼就一并带过来了。”二太太低声回道。
“倒是殷勤。”大太太这话声音不大不小,说完侧身跟丫环说起了小话。
二太太面上八风不动,反倒说:“婉儿、福哥给伯母和婶娘请安。”
婉儿脸上无碍倒罢了,福哥儿却绷着个脸老大不高兴。
婉儿只得轻轻握了握弟弟的手,悄声说:“你也太上脸了些,快笑笑吧。”
闻言福哥儿才换了脸,笑嘻嘻的跟着婉儿给长辈请了安。
大太太和三太太当着小辈的面却是一团和气,笑着一一应了。
几个小辈请了安就被慧姐儿带到一边玩去了,又隔了一刻,老太太才出来。
老太太见今儿福哥儿也过来了,高兴的拉进怀里,细细看脸上的伤,边问莫氏缘何带了福哥儿来。
福哥儿撒娇道:“孙儿想祖母了。”
一句话哄的老太太笑开了怀,“哎呦,祖母也想福哥儿呢。”
二太太也笑着说:“昨儿睡得早,早上早早醒了,嚷着想祖母了,我实在磨不过,又想着福哥儿也六岁了,又是当哥哥的,就索性以后跟着姐姐们一道来给您请安。”
“难得你有这个心了。”
等众人一一坐定了,老太太就问:“老大和老二今儿怎的没来?”
“大爷今日一早就被铺子里的管事叫走了,只说不是大事,叫母亲安心。”大太太道。
“二爷昨晚在书房用功,想是受了寒,早起头就疼了起来,怕给母亲过了病气就没过来。”
“老大倒罢了,老二初春才请大夫过来看过,怎的又病了,老二家的你也该多劝着他顾着身体才是。”
“知道了,母亲。”二太太温顺的答应。
老太太又问“老大家的,全哥儿咋样了?”
“全哥儿昨日吃了药,夜里发了汗,只是脸上又疼又痒,老想去抓,闹了一夜,四更了才睡踏实。”大太太语气里带了倦意。
老太太沉着脸说“你也是当娘的,孩子伤了不哄着进屋,由着他在地上哭了半天,伤了脸又着了凉,倒叫全哥儿受这个罪”。
大太太听这么说,心里已知婆婆是在拉偏架了,想着昨夜守着全哥儿,小小一个人脸上又疼又痒哭闹一夜,只觉又怒又气,偏偏发作不得,脸上像打翻的了的染缸,好不精彩。
老太太又语重心长道:”全哥儿受罪,心疼的还是你这当娘的,有什么比得上孩子要紧。”
大太太忍了又忍,只得瓮声瓮气道:“媳妇儿晓得了。”
“老三家的,荣哥儿如何了?”
“回母亲,荣哥儿昨日受了吓,半夜哭闹了几次,一夜睡得不好。”
这话似是一锅油,浇在了大太太本已忍下的火上,大太太就要吵嚷起来,只觉身后一双小手慢慢抚上,一下一下替自己顺着气,回头见三丫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心里一软就没在说话,只是一哼,侧过身不想再理下首的妯娌们。
这个张氏就似个炮仗,火还里的老远,自己倒先炸了,一点气受不住,本想叫老三家的给她认个错,她却自己先下起了脸。
屋里一静,老太太脸落了下来。
福哥儿见祖母脸色不愉,忙凑上去扭股糖似的在祖母怀里闹了这要吃桂花糕,老太太被闹的笑作一团,指着福哥儿的脑门道:“猴似的闹,说是想我,我看是想我这里的桂花糕。”
于是让慧姐儿拿了一盘桂花糕,几个小的凑作一团吃了起来。
直到老太太屋里要摆饭了,老太太喊了三太太留下,其余人各自回了屋。
三太太殷勤服侍,伺候的老太太多用了半碗粥,自己倒是没吃多少,饭罢,两人移至里间,又聊了半日,三太太才喜色匆匆的回了屋。
上午大太太屋里的丫环彩霞来找二太太,说,要是二爷这边看完,请大夫一会儿去大奶奶屋里给大奶奶看看。
等彩霞领着大夫走了,二房关了院门,轻易不许去前院。
婉儿这几日只得上午带着福哥儿读书练字,下午自己在屋里绣花。
倒是福哥儿年纪小,又不记仇,再加上往日里疯跑惯了,脸上的伤一好,时不时趁空偷偷溜出去前院找全哥儿玩。
去了几次反而勾全哥儿玩心更炙,不愿安心养病,彩霞只得找借口不让福哥儿进院子,最后福哥儿自觉无趣,只得蔫蔫的在家里每日的唉声叹气。
闹得二奶奶没法,只得请示了老太太,借口替二老爷问秋闱的事儿,带上两个孩子回了娘家。
二太太娘家莫家祖上也是本地富户,与本地几家有名有姓的人家都联络有亲,只是到了二太太父亲这一代兄弟几个却没有个顶门立户的,分家之后兄弟几个没有大才,只靠着手里的田产过活,家道慢慢中落下来。
只二太太的父亲三十二上中了秀才,免了些地税,再加上莫夫人经营有道,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二太太莫氏还有两个兄长,大哥于生意上颇有祖上之风,去年已在晋阳府定居,二哥也于上月去晋阳府准备乡试。
莫家家中除了两位老人,就只剩下莫二哥的一对儿女,又与婉儿和福哥儿年岁相仿。
于是,莫氏带上一双儿女难得过上几日松快日子。
第二日,莫老太太就带着莫二哥家的萱姐儿和婉儿去秀水街上的布庄做衣服,刚拐到秀水街口就听见吵吵嚷嚷的,不多时就有人回说是前头有人家在捉逃奴,堵了街口,过不去。
莫老太太怕吓着两个女孩,忙叫车夫避到一边,又让去打问是谁家出了逃奴。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有家仆回报说是王家有奴仆偷了主家贵重物件倒卖,被发现后逃到此处藏了起来,王家此时正封了街口查找,估计一时半会是走不通了。
一行三人只好换隔了两条街的另一家布庄。
萱姐儿挽着婉儿进门就听见布庄里的娘子们都在议论王家的逃奴。
有的说是,说是晋阳王家来人查账,发现了王家铺子里的伙计吃里扒外。
有的说是,王太太的陪嫁头面上的南珠少了一颗,若不是偷到这显眼处,那王家未必发现的了。
更有甚者,说是王家府上有人私通,被王太太抓住了。
萱姐儿连料子也顾不上看,悄悄侧耳引颈听起了八卦,婉儿好笑的戳了戳萱姐儿腰侧,萱姐儿挥手道:“别闹”。
说罢,就假装看衣料凑到三五成群的女孩堆里。
婉儿无法,只得跟来过去。
女孩们正头凑头的激情八卦,屋内突然一静,萱姐儿她们这一堆女娘在背门的角落,没有发现门上进了人来,这一静反而衬的她们的小声嘀咕清清楚楚。
一个小女娘正说道逃奴如何翻墙跑脱的关键处,萱姐儿急的直问:“然后呢?然后呢?”
婉儿本就在这一堆少女外围边上,这时发现了店里异常的静,一回头见众人齐齐望着这边,再一看,门口多了一个满脸怒容的女子和似笑非笑的男子,这一对男女真是好形容。
只见女子柳眉倒竖,粉面微红,杏眼微瞪,脸颊因为生气微微鼓起,粉雕玉彻,活像年画娃娃。
男子则眉目如剑似有侠气,薄唇似笑非笑带了几分邪气,偏偏一身竹云纹儒衫形容舒朗又似书生,更衬的少年意气风发。
婉儿回了神,忙重重咳了一声,连拖带拽把个萱姐儿拉了出来。
几个小女娘登时一惊,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转过来,只听有人低呼:“王怀素!”
小女娘们又惊又恼,不曾想八卦遇上正主了,且正主旁边还站着一位如玉的公子,纷纷羞红了脸,胆小的已经张开帕子捂脸跑开了。
萱姐儿却没有这少女情状,只是狠狠瞪了那男子一眼,为这听了一半的八卦扼腕。
那男子似乎觉得这些女娘有趣非常,粲然一笑。
只这一笑就惊的屋内的小女娘吸气连连,等开口说起了话,就连刚刚掩面羞恼的女娘也从帕子后漏出了眼睛。
只听男子磊声说道:“怀素妹妹莫恼,只是些不知内里的小女娘,你若想进去逛我和大哥哥在门口等你,你若不逛就随我们去给姨母挑两件像样的首饰,把昨日丢了的补上。”
叫怀素的女子,横眉竖目的环视了屋内小女娘一圈,才哼了一声一跺脚离开了。
男子见状,朝屋内微微一揖,也跟着离开。
留下屋内小女娘各个粉面含春,捂嘴捧心,情状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