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答》傀傀

5、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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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直深陷于黑暗的沼泽，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陈错把她拽到一处无人地，甩到冰凉的水泥墙上，他的怒火被她一点就着。

　　可他不会疯到对一个女生动手，更何况眼前的是“江以尘”

　　江以尘被他甩的骨头生疼生疼的，她一个女生经不起他这么一甩。

　　地方有些小暗光，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恶的。

　　话提到嗓子眼了，可她就是说不出口了。

　　好像她再开口，他就会扑上去咬她一样。

　　陈错盯着她，话比眼冷，“江以尘，你好好看看我，我还是原来的样子么。”

　　“你…”

　　话被他打断，“收起你那一丁点的圣母心少来烦我。”

　　“……”

　　他比对了一下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变了又没变。以前整天郁郁寡欢，一张脸要笑不笑的，现在倒是会笑了，皮笑肉不笑。

　　假的要命。

　　她在隐藏自己他一眼就可以看出。

　　而现在的陈错，是堕落的，自我厌弃的，透着无力。

　　黑暗陷的更深了。

　　照耀下来的月光是黑色的，没有温度的。

　　她的月光碎了。

　　碎了一地。

　　江以尘好半天没有说话，不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活在世上的这十几年她什么话都咽得下去。

　　可他这样的话，她咽的喉咙疼。

　　他们同在一个布满黑暗的世界，可经历苦楚却不同。

　　破碎的月光拼不起来了。

　　江以尘颤了颤睫毛，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

　　她没说话，连呼吸都被他压得死死的。

　　陈错错开视线，恢复平静，“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这深看的眼神像是“同情”

　　同情什么，她都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了。那就是“可怜”

　　可怜他。

　　“也别来可怜我，我受不起。”

　　周围的悄无声息的。

　　“阿错，你不再是月光了么。”她声音颤抖。

　　陈错没看她，“不是了。”

　　“没关系。”江以尘眼里泛起了红，“回家吧。”

　　他很平静，“江以尘，我没家了。”

　　*

　　江以尘只记得最后是一路发着抖回家的。

　　陈错回到夜店，把那袋子药品丢进了垃圾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绝情，好歹在之前还是朋友。

　　今晚的话像是彻底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不想毁掉她的好意，谁让她在走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

　　这让他更觉得他很可怜，需要人同情。

　　那块月牙玉佩，她还戴在身上，看起来很珍惜。

　　他不关心这个。

　　今晚的话希望她听进去了，她想要出人头地，他就更不能做她的绊脚石，也不要再靠近了。

　　风生水起吗？但愿她能不负所望。

　　只是黑暗的困境，无所谓，祈祷她能闯出去。

　　……

　　江以尘这一晚掺和着无数个断断续续的噩梦，她梦到陈错了，梦里的他比现实中的更可怕，每次都是被他那双猩红的眼睛吓醒的。

　　可他又好像很痛苦，他又不愿她靠近。

　　她再次被吓醒，猛地一滕起，额头上流下了汗液，她吞了口唾沫，大口踹着气。

　　亮起夜灯，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凌晨三点。

　　她坐在床上抽了根烟，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梦里。陈错蜷缩在那块无人地，只有小暗光，他就静静地低头蹲着。

　　江以尘一步一步地走向他，要开口说话之际，他忽然抬头，起身扑向她。

　　满口的尖牙，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像是疯了。

　　她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力气不如他，只好任由他摆布。

　　等他疯了一会儿后，眼睛盯着她脖子戴的月牙玉佩，又是一动不动，安静如麻。

　　江以尘以为他想要，就想取下来给他，可下一秒，他掐她的脖子，狠狠地掐。

　　后来，她被掐晕了，醒来一睁眼，陈错的眼睛就离她几厘米的距离看着她，她一惊就醒了。

　　这一觉，她再次失眠，硬生生等到天亮。

　　她有很多事没想通，陈错跟变了个人一样，很不待见她，她被讨厌了。

　　不，是被厌恶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

　　为什么说他没有家了，为什么说不是月光了。

　　江以尘垂下眸，没有再想了。

　　梦见他是隔三差五的，有时笑有时疯。

　　她不明白。

　　晚上在酒吧上班的时候倒是也能碰见红毛那几个，从那以后，没有见到陈错了。

　　他好像消失了，又好像没有。

　　*

　　在九中读书的这两年，好又不好。

　　升入高三，也就会来一批新的高一，就像看到了高一的自己。

　　懵懂的。

　　高三就像是站在最顶端俯视高一高二的人。

　　九中每年都会开开学典礼，是欢迎新高一的学生，江以尘作为学生会的学员，自然是得忙。

　　不过，她分到的任务还是挺容易的，就是记录各班的人数。

　　广播里通知所有学生到操场集合，参加开学典礼。

　　同学们都兴冲冲地朝操场跑去，江以尘拿着记录表走到人群后面。

　　忽然左肩膀被人一搭，她下意识皱眉猛地扭头。

　　她很警惕。

　　陆时阳见她的表情不好，纳纳地收回手，赶紧把东西递给她：“你这个忘拿了。”

　　是学生会特制的别针。

　　江以尘接过别在自己校服胸前。

　　“把你吓到了，对不起啊。”

　　闻言，她松开了眉头，“没事。”

　　陆时阳看了她两眼，摸了摸后脑勺，走到她身边，没话找话，“诶对了，你分到的任务是什么？”

　　她睨他，“你给我分的任务，你这个学生会主席不知道？”

　　陆时阳顿了一下，低眸看到她手里拿的人数记录表，“对你挺好的吧，记人数还是挺容易的。”

　　“我谢谢你啊。”

　　“啊哈哈，不客气。”

　　江以尘没再搭话，向前走了。

　　后头一个男生跑到陆时阳的身边，“怎么样，你搭到话没有？”

　　“搭了几句。”陆时阳撇嘴，“但她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男生无语，“她什么时候不是‘生人勿近’啊。”

　　陆时阳大胆猜测：“是不是死人能近？”

　　男生：“……傻逼”

　　各班列队站好，江以尘从高一的第一个班开始，各年级分十个班，高一前几个班都到了，唯独最后一个班缺人。

　　江以尘随便问了个女生：“你班怎么还缺三人，去哪了？”

　　女生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我是新生，班上的人都还不认识。”

　　“……”江以尘一时哑了口。

　　新生真麻烦。

　　无奈，她只好记上人数，就在她还没下笔的时候，女生往后一瞧，“学姐，后头来了两个人。”

　　江以尘抬头看去，还真是，一个穿了校服，一个没穿校服头上扣着黑帽还吊儿郎当的。

　　穿了校服的正带着没穿校服的鬼鬼祟祟地混进队伍。

　　她眯了眯眼，走过去。

　　宋铭还在为他的机智混队喝彩，却不知早被人看到。

　　“你们怎么回事？”

　　宋铭卧槽了一声。

　　什么时候来了个女的。

　　陈错站在最后边，将头偏了偏。宋铭看她，有点眼熟。

　　江以尘扫了一眼后边的人，对宋铭道：“你们迟到的把名字记上，会上报给你们班主任。”

　　说罢，把记录表递给他。

　　宋铭还没摸到头脑，茫然的记上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江以尘走后，宋铭对她瞧了瞧，一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阿错的半个姐姐吗!”

　　再对着后面的人道：“你姐诶。”

　　他回过去：“你姐。”

　　宋铭跟江以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问她是什么关系，她说他算她半个弟弟，当时都笑做一团。

　　倒是不敢说陈错半个弟弟，只好说半个姐姐。

　　江以尘全部记录完后，翻看表格。

　　高一十班新生表的最后两栏。

　　一栏：宋铭

　　二栏：陈错

　　看到这，江以尘怔了怔。

　　就知道那个戴帽子的是他。

　　迟到原因：睡过头了

　　江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