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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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不过一句称呼问题罢了，三言两语很快带了过去。
午膳很快呈上来，谢韫只顾着蒙头吃饭，其余的便是谢夫人和贵妃之间的交谈。
她们聊的事情谢韫不懂，只能在旁边无聊地抠着手指甲玩。此刻揣在怀里的书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来这是为了找顾泽臻的。
皇贵妃看了这幅光景，转头问谢韫道：“如今应该一十有二了吧，笔墨才情如何？我记得谢丞相，六岁通晓三门语言，八岁做的诗词歌赋，想来他的儿子天赋应当是不差的。”
每次当话带到谢韫的时候，他都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点名一般浑身的不自在。
谢韫回答得：“子侄，自然是及不上父亲的天赋异禀，但也知晓勤能补拙，对待学业不敢丝毫放松，国子监内课业自当勤勉对待。”
突然皇贵妃问道：“那可否想和你堂兄一同读书呢？”
“我想。”谢韫也回答得直截了当，殿内一时没了声音。
谢夫人忙着出来打个圆场：“能和皇子一同读书的机会自是人人想求来的大福气，但机会只有一个，这等好事哪轮的上这个傻小子呢。”
“想就好啊，想就好。”
坐在高位的皇贵妃俯视着他，谢韫觉得这时，自己好像又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皇贵妃和谢夫人聊得越适合拍，谢韫心里就越发着急，找了几次机会都没办法插嘴。
好在她们二人用过午膳之后，想去御花园行走消食。谢韫这才找了个机会，说想向三皇子请教书中疑难，才溜了出来。
等谢韫走出一阵看不到皇贵妃的身影之后，装作猛然想起什么东西的样子，问前面带路的侍女道：“我们这是往哪个方向在走啊？”
“回世子的话，这是去三皇子的寝宫，景辰宫。”
谢韫听完，立刻装作一脸大惊失色的表情，“哎呀，不对呀，刚才在贵妃面前说错了，不是三皇子是七皇子！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着还从怀里把那本书掏出来，在手里拍了好几下。
那侍女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也没多想便回到：“既然世子要找的是七皇子殿下，那就往这边走吧，不过七皇子殿下的住处要远一些，怕是会有些累脚。”
谢韫表面大气地连连摆手，说：“无妨，权当是午饭后的消食了。”
而内心是一万个惴惴不安，疯狂向三皇子说对不起，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别知道自己拿他当挡箭牌之后生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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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是短了你们吃？还是少了你们喝？还是说这好的日子过惯了，把你们的手也给养软了？连行杖都不会使了？”西敬事房内，带班太监狠狠训斥着下面执行庭仗的两个小太监。
话音还没落，就听那行杖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大了起来，还没挨两下那鲜血就从厚厚的冬装中渗了出来。
可是那被绑在长椅上的太监依然只会嘿嘿的傻笑，好似不知疼痛为何物。
旁边监刑的一个小太监看情况不对，连忙走到带班太监身边，悄声说道：“师父，这就是一个傻子，何必和他怄气，照这样子再打下去，打死了也无妨，就是怕是会脏了您的手啊。”
“你懂什么。”带班太监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徒弟，接着对实行庭仗的小太监说到：“都不许停，给我继续打，打到他求饶认错为止。”
求饶认错四个字，听起来简单，可那是放在正常人身上的。
眼下这就是个傻子，除了会傻笑什么也不懂。更别说这傻子太监已经挨了十几下板子，现在连傻笑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出气多进气少。
明眼人一看都明白，这哪是什么要他求饶认错，这分明就是要了他的命。
这带班太监的徒弟是个才入宫的，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看那个一刻钟前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傻子，现在就像一个死猪一样呼吸微弱地瘫在那里，实在是心里不忍，便撇开头去。
这小动作哪能逃得过带班太监的眼睛，他走过去，拽着他说道：“你当你是什么人，有那资格心软吗？”
下一秒就把这徒弟一把踹到那傻子面前，手指点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让你监刑，就是让你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一秒钟都别给我分神。今儿个是我发现的，这一脚罚的是轻得不能再轻，若是改明儿让主子发现，你就和他是一个下场。”
那老太监猩红的口、森白的牙，还有那傻子青色的脸，一下子扑满了那个小太监的眼。吓得那小徒弟登时跪在地上，身子抖的厉害，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带班太监看他这样，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又是两脚上去，“没出息的东西，说呀！”
“……打……打！接着打，接着打！打死他！对！打死他！”
那小太监像是被吓破了胆，从一开始的喃喃自语到最后变成了高亢的尖叫。
“住手！你们想打死谁？”
一声童音打破了这场面，顾泽臻面色苍白，嘴唇却红的发艳，仔细看去那一排牙印，这是他自己刚才为了克制愤怒而紧咬着下唇留下的。
他此时披散着头发，在单衣外面直接披了件大氅，看样子应该是听到消息以后直接从病榻上爬起来。
即使顾泽臻大病未愈，这一字一句依然铿锵有力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他纵使有天大的错，也该归我来管教。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权力，连皇子的权都可以僭越！”
没想到那带班太监听完他的话竟不以为然，回到：“七皇子殿下，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何苦还要管这个傻子呢？”
说着，向左右使了个眼神，就要把顾泽臻给“请”出去。
谢韫此刻还在宫里绕来绕去。
本来他心里想着，反正是在宫里，再远也没有多远，可是这侍女带的他一直往西行走，眼见着从宽阔的大路变成仅供两人通过的窄路，愣是整整走了两刻钟都不带停的。
更别说这路走的是七拐八扭的，谢韫自己早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已经不转了，全身心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只会走路的机器。
还好的是这个带路的侍女是个有眼力见的，看他晕乎乎的样子小声说道：“世子是累了吗？要不我们从那边的小路插过去吧，大概还有一刻钟就到了。”
“小路？”谢韫一听这话就立刻来了精神，本想直接同意但想了想又问：“有这小路的话，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回世子的话，这小路会经过一个西敬事房，多是在惩罚那些犯了错的下人。之前不说是怕万一撞上处罚下人，会脏了您的耳朵。”
谢韫听到这个理由，笑了笑，把双手举起，捂在耳朵两侧，对着那侍女说道：“那我就像这样，走过去不就得了吗？”
让谢韫没有想到的是，他想找的顾泽臻此刻正在那西敬事房中。
捂紧耳朵的谢韫自然是没有听到西敬事房院中顾泽臻的声音，而那扇紧闭的大门更是隔绝了谢韫的视线。
在快要走过西敬事房的时候，谢韫没有由来的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带路的侍女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出声问道：“世子，您还好吗？”
这股心悸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两个呼吸之间那股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继续走吧。”谢韫说道。
“我看你们谁敢！”顾泽臻怒喝一声。
此时他虽然衣着凌乱，头发未曾好生梳理过，可衣物上那与明黄色相近的几抹金黄，就已经彰显了这人不俗的地位。
这里可是敬事房，是专门惩戒他们这些下人的地方，为了避免冲撞到这些贵人，还专门把位置安排在了宫殿的角落，哪里见过这些天潢贵胄们自己往这里钻的。
这一下怒喝，把正在执行庭仗的小太监给吓坏了，像他们这种等级低的还从来没有见过穿着金黄色的人。
于是纷纷跪在地上，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请安的吉祥话。
唯独带班太监看见顾泽臻来了，不慌不忙向他跪下，还没等顾泽臻开始问话，就先开口道：“七皇子，小的这也是奉章办事，还望您不要为难。”
西敬事房内，带班太监的身后是一众小太监们，而顾泽臻的身旁，却空无一人。
虽说是一个站着，一堆跪着，但整体给人的感觉隐隐有一种合围之势。
顾泽臻气急，说道：“你们这些人到底遵的是哪个章程？凭什么私自把福泉带走，却不知会我一声？”
顾泽臻口中的这个福泉，便是刚才被执行庭仗的那个傻瓜太监。
带班太监虽是跪着，却半分不怵他：”老话说‘玉不琢，不成器’，七皇子这次染上风寒，是福泉照料不周；任由歹人将七皇子私自带走，是福泉看管不力，如今福泉拒不认错，是他不忠不义。七皇子如今安然无恙，是您福泽深厚得上天庇佑，但这一等小人若不严加惩处，怕是会伤及皇家威严。”
老太监口中的话说得有理有据，若是今天换个善茬，也就由着他去了，可惜他今天碰上的是顾泽臻。
顾泽臻听完他说的，冷笑一声，说道：“好啊，还‘玉不琢不成器’？向来不知道李公公如此牙尖嘴利，这一番大道理说的我敬佩之极，不过照您这说法，是不是也该将我也一并罚去算了。”
说罢，顾泽臻上前两步指着奄奄一息的福泉说道：“近日宫中风寒盛行，风寒者不下百人，为何只有他一人因这被罚？他因着意外，至今口不能言，为何这在你们口中变成了拒不认错？”
“就算这两点是事出有因，但将皇子托于歹人之手，单凭这一点也不能饶过他。”
带教太监李和泰跪在顾泽臻的面前，字字句句说的恳切异常，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叫谁来看，都觉得这是顾泽臻在凭着身份作威作福，可是话语里立马抓住了顾泽臻的漏洞反击。
”他，他不是歹人！”顾泽臻反驳到。
他和那人从头到尾不过匆匆一面，连那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被这规矩森严的皇宫中当成歹人，可再正常不过了。
“老奴愚笨，可否请七公子直言一二，此人到底是谁？姓甚名谁？到时掌事问起来，也好替福泉开脱一二。”李和泰料定顾泽臻定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以退为进，倒逼一把，如果顾泽臻说不出，那福泉今天定会交代在这里。
顾泽臻被逼无奈，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从那人处听来的两个字。
“他是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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