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风骚骚骚骚骚

4、第④章

　　“明天下午...4点15分...”

　　金贤重在接到老骗子的行动指示后，略有不安，种种迹象表明，那只老狐狸已经知道了宋茜的存在。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表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金贤重最讨厌的就是突然袭击。

　　第二天上午天空中黑云压境，金贤重整理着已经长满了一阳台的雏菊。临近下午他将手表拨快了5分钟，金探长4点15分会来画廊一趟。金贤重捧着一盆雏菊推开了画廊的玻璃门，宋茜习惯性的从他手里接过“礼物”，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提前了5分钟。”

　　金贤重佯装惊讶：“我可是踏着点来的。”

　　宋茜看了看他的手表，十分肯定的得出结论：“你的表快了！”

　　金贤重摆出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宋茜认真起来：“你等等，我把收音机拿出来，听听整点报时就知道了。”

　　金贤重注视着宋茜的一举一动，等她刚刚进屋，就顺手打开了身旁的一扇窗户。从这里正好可以观察到路对面的情况，金探长果然按照行程上所写的那样，4点15分准时向画廊走来。金贤重的时间很短，他用最快的速度瞄准了目标，一枪毙命。

　　宋茜从屋里出来时，外面已经警笛大作，命运惊人的相似，金探长无论是倒下的地方还是死亡的方式都和朴正佑一摸一样。相同的噩梦，反复出现，这对于宋茜无异于双重打击。金圭钟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金探长被确定当场死亡，虽然在警校被成天告诫着自己的职业有多么危险，但是亲眼看到搭档的离去，还是让金圭钟一时难以接受。顺着金探长倒下的方向看去，子弹的角度似乎来自于对面的画廊。金圭钟径直向那里走去，推开了有些厚重的玻璃门，屋内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脸色都有少许苍白，金圭钟的到来，很明显的破坏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那个...我叫金圭钟，是金探长新任的搭档...”

　　一段很尴尬的自我介绍....

　　“哦，我知道你，金探长跟我提起过...”

　　宋茜很随和的递给他一把椅子，尽管还未恢复平静，却仍然在努力的配合着金圭钟的提问。

　　“事发的时候，你在店里吗？”

　　金圭钟坐了下来，开始拿出笔记本记录。

　　“在...”

　　宋茜的回答非常简短。

　　“有别人来过吗？”

　　“没有...”

　　“那这位是...”

　　“他是我的...好朋友....金贤重...”

　　金圭钟礼貌的伸出右手，金贤重迟疑了一下，敷衍的与他握在了一起。

　　“好奇怪...”

　　金圭钟并没有立刻松手，反倒加大了些力道。

　　“你的手指上，有不少死茧...”

　　“我写字的时候比较多...”

　　“不！写字的话应该是中指长茧，可你的茧却长在了食指上。和我的一样...”

　　金圭钟说完松开了金贤重的右手，将自己的食指单独展示出来。

　　“我因为经常开枪，所以磨出了茧子。手指上常常留下火药的味道...”

　　金贤重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他不喜欢金圭钟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一名罪犯。

　　“我偶尔也会在手上喷洒些香水，企图掩盖，可是不管用，因为它压不住...我灵魂里的那股火药味....”

　　金贤重立刻明白了，金圭钟其实是话里有话，他仔细打量起对面的年轻人，犀利的眼神，敏锐的直觉，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不过现在，他很有可能成为金贤重最大的一道难题。

　　金圭钟在见到金贤重第一眼就认定了眼前的男子是个危险人物，可惜他隐藏的太好了，任是自己搜遍了画廊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能够拿出手的证据。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警局，金圭钟在金探长的电脑里一阵折腾，无意中翻出一个上着密码的资料夹，虽然他距离黑客的标准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解开一个密码文件也算不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经过半个小时的奋战，随着一声“吡”的电子音响起，屏幕上展现出一张完整的杀手组织规划图。上面记载着详细的接头方法，主要头目，抓捕计划，还有一个用红色线框勾出来的杀手代号，那下面写了一句很短的话——“为正佑报仇”。金圭钟立即联想到正佑与金探长的死，也许都跟这个职业杀手有关。

　　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金圭钟的眉头却纠结成一片。他突然清楚了朴正佑前辈和金探长为什么会被射杀，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将自己作为了诱饵，希望能够将这个组织“拖出水面”。这是个很大胆的计划，危险与机会并存，一旦失败全盘皆输，一旦成功胜券在握。可是...金圭钟不得不接受来自朴正佑和金探长的教训，他们都失败了，这个组织的后盾比想象中的更加庞大。

　　“到底要不要继续这个计划呢...”

　　金圭钟伏在金探长的桌案前犹豫不决，思绪烦乱之际看到了放在笔筒旁边的烟灰缸，他记得自己前一天刚刚将里面清理干净，没过一天，又装满了烟头。他想象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金探长坐在这里，是否也考虑了很久，踌躇了很久。金圭钟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包围着自己，热血青年的好处就是一旦受到鼓舞，便奋不顾身的向着目标前进。

　　“不管了！死就死吧！反正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死过一回呢！”

　　按照文档里描述的接头方式，金圭钟很顺利的将自己的资料和汇款发送给了杀手组织。这次连刀疤都有些迟疑是否要接单，金贤重从他凝重的表情里看出来事态有些危急。

　　“这已经是接到的第三单刺杀警察的任务了，我觉得这次会非常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金贤重不明所以：“既然危险，你还接它干嘛？”

　　刀疤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反正危险的是你，又不是我...”

　　金贤重丢过去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准备离开，刀疤叫住了他，似乎还有些不太放心。

　　“那个女孩你打算怎么处理？”

　　金贤重不打算正面回答：“什么怎么处理？”

　　刀疤笑了：“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金贤重怔了一下，稍微慌乱了阵脚。

　　“应该是吧，不然...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笨呢！”

　　前一秒还笑容满面的刀疤后一秒变得阴沉而严肃。

　　“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但这一次...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跟那个女人分手...否则她早晚会害死你...”

　　金贤重再次陷入沉默，对于老骗子，他可以反抗一百次一千次，唯独这次，他知道对方是认真的，非常非常的认真。

　　看到邮箱里准时发来的回复邮件，金圭钟感叹这个组织的办事效率还真是迅速。时间约定在明天的下午3点，金圭钟决定呆会要去楼下的烤肉店，要一份最贵最贵的五花肉。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温度在摄氏38度以上，金贤重即使在车里开着冷气，也无法阻止汗水从额头上不断冒出。按照行动上指示的，下午3点目标人物会准时从公寓大楼里走出，可是在分针已经指向下午3点15分，金贤重依旧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他不想再耽误时间，干脆下了车，直接走进公寓的大门。按照资料上提供的信息，他顺着门牌号一个一个找过去，停在了501号的门外。从衣服的内兜里慢慢掏出手枪，金贤重敲了敲门，奇怪的是门居然没锁，轻易的就裂开了一道缝隙。金贤重顺着门缝向里望去，客厅里没有人，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走进了屋子。除了卧室外，其他的房间都开着门，没有任何响动，金贤重仔细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最后他停在了卧室的门前，深吸一口气，转动了门把，卧室的光线很暗，床前的窗帘阻隔了大部分阳光，金贤重猛的拉开窗帘，睡床上也没有人。他的心情忽然低落下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午4点钟，宋茜的画廊走进来一名男子，正在画画的宋茜没有抬起头，习惯性的问道：“贤重，你今天又来早了。”

　　金圭钟站在宋茜的身后，欣赏着她最新的画作，带着点恶作剧的口吻调笑道：“不早了，都下午四点了...”

　　宋茜回过头，看到了他，一脸的意外。

　　“怎么？没有等到心上人？失望了...”

　　金圭钟心直口快。

　　“不是...这个点...基本上只有贤重会来....”

　　“看样子他很守时。”

　　“恩，他....”

　　宋茜还没说完，玻璃门被缓缓推开，金贤重捧着雏菊走了进来。

　　“呦！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金圭钟依旧开着玩笑，只是看着金贤重的眼神越发冰冷。

　　“你也来了？”

　　金贤重尽量不让自己去在意对方莫名的敌意。

　　“是啊！不过马上就要走了。”

　　金圭钟果真拿起外套，向门口走去。

　　“对了...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在你的灵魂里...也有股火药的味道...”

　　经过金贤重的身边时，金圭钟略微停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低语道。这句话对金贤重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一直到金圭钟已经走远，金贤重还未理清自己的思绪。

　　“贤重，你走神了？”

　　宋茜一直没有得到金贤重的回应，抬起头，轻声询问道。

　　“没有，我在...看你画的这幅画....”

　　金贤重不想让自己的不安影响到宋茜，随手指了指宋茜正在创作的油画。

　　“这个啊...”

　　宋茜笑得很神秘。

　　“我正打算修改一下呢，这是当时你刚开始给我送花时画的。画里的我向着窗外看去，希望能看见那位送花的人，但那里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把它画成了影子。我一直在等他，然后....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他了...”

　　放下手中的画笔，宋茜轻轻牵起金贤重的双手，眼神里满是珍惜。金贤重的胸口有一瞬间填满了喜悦，随即又被苦涩充斥，他想起金圭钟刚才说过的话：“你的灵魂里...也有股火药的味道...”

　　金贤重慢慢抽回自己的双手，神色凝重：“我不能...我配不上你....”

　　宋茜的笑容消失在嘴角，她不明白金贤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们就做朋友吧...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更适合的人...”

　　金贤重没有给宋茜留下解释的机会，匆匆的逃离了画廊。

　　金圭钟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公寓果然有人进来过。他的计划很成功，安在卧室里的隐藏摄像头，将杀手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下来。金圭钟坐在电脑前，反复播放着金贤重举起□□画面，像是一个满载而归的猎人：“你终于上钩了....”

　　他对着屏幕微笑，眼神中闪烁着胸有成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