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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期考(五) ...

  •   赵胜平眼见事情败露,形色大变,他想争辩什么,段酉林却已先站了出来,义正辞严地指责道,“虽我平日就知赵兄为人不端不正,不仅无心向学,还在此等求学问道之地拉帮结派,笼络人心,但世子大人与我们皆为同窗,你这般存心加害,实在过分!若他日端王或圣上问起,我可替世子大人作证!”

      赵胜平一听这话,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甘不愿地冲沈玉叶求饶道,“世子大人,世子大人,小的就是被鬼迷了心窍才做出了这等蠢事,其实这炸炮是小的从府中讨要过来玩的,哪里有那么大的威力啊,求您原谅,小的下次绝不敢再冒犯您了!”

      沈玉叶明白这赵胜平是满嘴的托辞和狡辩,但今日这事闹得甚大,在场围观的学子又多,定会有人禀告德成或是李慎玄,根本无须他亲自动手,赵胜平怕是就会得到教训。

      赵胜平对此也心知肚明,见沈玉叶始终无动于衷,只好悻悻起身离场,而几个之前偏帮赵胜平的学子也赶紧忙着同赵胜平划清界限,生怕累及到自己头上。

      段酉林关切沈玉叶,对他道,“世子大人,虽然赵胜平承诺不会再犯,但此人到底还是心术不正,你往后在太学中可得多留意着些,不得不防。就说那昨晚的炸炮,都不知他到底埋了多少,还有无残留,你最好命小厮将院中土地再仔细翻查一遍才好。”
      段酉林格外在意沈玉叶的安危,忧心忡忡地道,“我亦可代劳。索性期考已经结束,我闲来无事,去替你再检查一遍罢。”

      “不需要麻烦了。那小子埋下的炸炮我昨夜全都已经挖了出来,否则,你以为小哑巴今天还能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吗?”
      沈玉叶还未回答段酉林,蔺琰就抢先一步,接过话茬。
      蔺琰年纪不大,身板也瘦,眉宇间却自有股隐隐的挑衅之意。

      段酉林显然也注意到了蔺琰,他上下打量了蔺琰一番,才皱眉道,“你想来就是那位北弘国送过来的小质子?”

      “正是。”
      蔺琰不卑不亢地点头,随后竟不知怎的,走到沈玉叶身侧,将这两人隔了开来。

      而沈玉叶居然默许了。
      甚至主动向蔺琰所在的方向,挪了两步。

      段酉林无端有些生恼,僵着声音停了停才道,“世子大人是大周国的世子,我亦是大周国的国民,我关切世子大人乃是分内之事,同你一个外邦质子有何干系?”

      “你们大周人讲话就是喜欢咬文嚼字,绕来绕去的,听着就烦。”
      蔺琰抬眼,瞥向段酉林,“你不就是想去小哑巴的学宿吗?哪儿来的这么多借口。小哑巴。”
      蔺琰将视线转向沈玉叶,“你要他去吗?”

      段酉林被蔺琰的这些赖话说得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他生来本分老实,根本不懂如何辩驳,又见这蔺琰一口一个小哑巴地唤沈玉叶,沈玉叶也并未阻止,当真是莫名要好,便也看着沈玉叶道,“世子大人自会明了我的心意。”

      沈玉叶看了蔺琰一眼,才对段酉林比划道,“我知段兄是为了我好。不过正如蔺质子方才所说,院中炸炮应已经都被挖出来了,就不用劳烦段兄专程再跑一趟,且我还有松觉伺候着,断然无事,不劳段兄记挂。”

      沈玉叶拒绝之意甚明,段酉林只好失落点头道,“如此这般,我也不便叨扰了。”
      又径自让开路,“若世子大人有何事用得着我,请一定要知会我一声。”

      沈玉叶一愣,随即笑着比划,多谢段兄,作罢就扯着蔺琰要走。

      段酉林却是痴望着沈玉叶和蔺琰两人同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
      “小哑巴,那个书袋子还真是对你念念不忘,你瞧,还在那里杵着看你呢,跟块木头似的。”
      及至两人走出好远,蔺琰仍在意着段酉林,边说着话,边凑近沈玉叶,像是要看清沈玉叶面上的表情。

      沈玉叶自是没什么多的好脸色。
      其实,他和段酉林前世交集不多,只是感念前世端王府被抄,而他被德成软禁东宫,在最无助之际,是这个他从未瞧得过眼的寒门同窗,以罢官为胁,在风雪如刃的殿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请求圣上重查端王谋反一案。
      彼时,德成的御辇刚好经过议事殿,他掀开车帘的一角,无言地望向段酉林跪如挺松的背影,冲瑟缩在角落里的沈玉叶笑道, “叶儿,你当真是有好本事,酉林明明是本宫的人,现在,却愿意为了你,背叛本宫,你说…”
      德成故意将车帘挑得更高。

      沈玉叶的皮肤被冻风吹得刺疼,可周身却在药性的发作下止不住发烫,他晕晕沉沉的被德成拉起,抵在车窗边沿,大半个肩背皆裸着向外。
      “若是被段酉林瞧见你同我在车里这般快活,他会不会后悔替你求了这情?”

      “别…殿下…放过我…放过我…”
      沈玉叶难受到泫然不止,他无助地抬起泪眼,喑哑求饶。

      可就是他的声音,让德成停在了下一步动作之前。

      他挨了巴掌。
      方才说了几个字,便挨了德成几巴掌,一丝又一丝鲜血沿着苍白的唇角滑落,沈玉叶再不敢说话了,他咬住唇,连啜泣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真爱哭。除了这张脸,你当真是半点也比不上金枝。”
      德成粗暴地将沈玉叶拽回车厢,一番才满意地道,“现在还不能给你,还没到时候呢,待你年岁再长些,思欢的药效才会更明显,到时,你身为男子亦可为本宫生儿育女,哈。”
      德成动作很温柔,眼神中却尽是癫狂,又虚又飘,仿佛透过沈玉叶,在看着其他的什么人,“本宫会派人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哪里也去不了,直到你怀上本宫的孩子。你和他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肉,所以,你和本宫的孩子,就相当于是他和本宫的孩子。叶儿,你该感到荣幸的。”

      能成为长兄的替代品,你该感到荣幸的。
      可是,凭什么?
      他生来就不该是谁的替代品。
      哪怕他的命是用兄长的命换来的,也不该是。

      *
      “小哑巴,你怎么了?喂,怎么发起了怔?”
      蔺琰抬手在沈玉叶眼前晃了晃。

      沈玉叶突从回忆中清醒,他扭头看了眼远处已经化作一个黑点的段酉林,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前世,段酉林因他被革职入狱。
      后来,又因为德成的陷害,牵连进了端王一案,以伙同谋反之名,被满门抄斩。
      所以,这一世的沈玉叶才特意同段酉林走得近了些,想寻机提醒段酉林不可再为德成做事,哪里会有什么其他心思,反这蔺琰,未免也太过敏-感了些,他和同窗之间的正常交流,怎在蔺琰眼中就那般下作不堪,还说什么幽会,念念不忘之类的浑话。

      “赵胜平一事,多谢你提醒我。”
      沈玉叶本也心中烦乱,又见这小质子依旧在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开口道,“现下也没有其他事情了,我想回学宿歇息,你不用再跟着我。”

      “我随你一道去。”
      蔺琰脸皮太厚,竟然大言不惭地说道,“现在这时节实在是太冷了,山中连只飞鸟走兽都不好抓。昨晚,雪舞帮我闻嗅埋在土地里的炸炮,忙至夜半不休,估摸着直到现在都没寻到什么吃的,小哑巴,你那里可有什么吃的东西,给我带一点回去,我好喂雪舞。”

      “你不是会摘梅子吗?”
      沈玉叶对蔺琰那只啄了自己的鹰鸟可没有好感,冷冷拒绝,“让它去吃梅便是。”

      “你是不是还在怪雪舞伤了你?我已经教训过它了,还专程带它去你的学宿闻识过你的气味,它日后不会再啄你了。”
      “对了,小哑巴,把手抬起来给我看看。”

      沈玉叶不解。
      蔺琰根本也不待他回答,就径自抓住他的手,翻过袖口,认真看了下伤势才道,“伤口都愈合了,没事。只是你这手掌上的针伤…怎么还在?”
      蔺琰好像极是在意沈玉叶手上的针伤,也不顾沈玉叶越来越不自然的神色,盯着他那滑腻细长的指尖道,“你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将手指包裹起来护着。”
      蔺琰年纪不大,某些方面却又偏生强势得紧。
      他直直盯住沈玉叶,“为什么不听话?”

      蔺琰的掌心干燥温暖,沈玉叶却难耐地抽回手,抿唇道,“我要看书,不方便。”

      蔺琰怀疑地看向沈玉叶,“你每次期考都和我同在末榜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我还以为你不喜看书。”

      沈玉叶被蔺琰怼说得哑口无言。
      想自己真是倒了霉才招惹到了这个煞星,又怕蔺琰会继续纠缠不休,只好从暗袖中取出一方锦帕,糊弄地往指上一缠,“这下包起来了,你满意了?”

      蔺琰却看得更加出奇,不错眼地盯着沈玉叶拿出的那块锦帕看了好久,才道,“小哑巴,若不是看过你的身子,我还………口口”

      蔺琰的话,让沈玉叶无端记起那晚在山洞时的羞耻经历,不禁气得双颊生粉,也不愿再与这粗鄙质子多言一句,收起锦帕转身就走。

      蔺琰只好远远跟在沈玉叶后头。

      学宿小院里,松觉正忙着烧火炉,听到院外传来动静,遂打开院门,结果,却跟见了鬼似的瞪着沈玉叶,“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

      沈玉叶扭头,瞥了眼甩又甩不掉的蔺琰,用手势向松觉比划道,“他来我这儿做客,让他进去。”

      “不行!”
      松觉板起脸,拦在院门处,寸步不让,“你可是端王世子,怎能随便让外人进入你的学宿?”

      “昨晚的事你可听说了?”
      沈玉叶淡淡瞥他一眼,比划道。

      “听…听说了。”
      松觉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
      世子学宿院中被埋了炸炮一事,早已在太学传得沸沸扬扬,沈玉叶还没走到学宿,就有好事的跑来告诉松觉了。
      无论松觉平日里再怎么不待见沈玉叶,可沈玉叶现在毕竟是端王独子,太子和李掌印又都盯他盯得紧,幸而沈玉叶没出什么事,否则,松觉怕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那你可知,正是蔺琰机敏,将炸炮都挖了出来,才让我能免于祸难,所以,我想好好招待他一番,以示感谢,有何不可?”

      松觉自知理亏,治好忍气吞声地让开道。

      沈玉叶便招手,让蔺琰随他一起进房,又冲松觉比划,命其去端些好吃的好喝的过来。
      “喏,你要什么吃的,就自己拿。”

      松觉端来不少精致的果干小点,还有肉脯,皆是蔺琰见所未见过的。他平日里在太学缺食少穿,每天能得一碗饭堂里的剩饭馊菜就算不错了,这下看得双眼发直,竟不知要拿哪一个。

      松觉在一旁瞧见蔺琰这副穷酸模样,不禁嗤笑一声道,“北弘毕竟是未开化的蛮子之地,可就是比不得我们大周,就这么点儿吃的就把他给迷成这样,就像那乡间养得抢食贪吃的牲畜一样。”

      虽松觉说话声音极小,但蔺琰耳力尚佳,还是将这些嘲讽之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耳中。
      他猛地抬眼,死死望向这满脸得意的奴才,目光中竟全然是凛凛杀意。
      “北弘并非不开化。”
      “我亦不是牲畜。”
      蔺琰拧眉,一字一顿地对着松觉说道。

      “说些顽笑话罢了,那么当真做什么?”
      许是蔺琰的表情太过肃冽,松觉一哆嗦,匆匆将手中的盘碟放好,“世子,我先下去烧炉子热汤饭去了。”

      沈玉叶也被蔺琰的模样吓着了,默了会儿才指着那些点心吃食道,“你想吃什么尽管拿,还有你的那只海东青,肉脯它应该会喜欢,你多拿些走。”

      蔺琰点头,视线触及到沈玉叶,又柔和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虽如此,蔺琰却并没有多拿,只捡了几块肉脯带上。

      “你不吃吗?”
      沈玉叶有些惊奇。
      他看得出来,蔺琰分明是很想尝尝那些点心的。

      但蔺琰却硬是忍住,还逞强道,“这些点心不算多稀奇,我们北弘也是有的。我不爱吃,很腻。”
      “多谢你的招待,雪舞也会感谢你的。”
      “我先走了。”

      彼时,院外的炉子已经烧好了,上头架着的锅子正突突地往外冒着热气。

      沈玉叶从小肠胃不好,吃的一应食物都须得加温热过才行,此时正值隆冬,松觉烧了锅暖身的牛肉汤,里头放了不少茴香八角等香料,喷香四溢,蔺琰经过时,不争气地咽了一大口唾沫。
      就算再如何强忍,蔺琰现在到底就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沈玉叶有些好笑地看着根本就挪不动步的蔺琰,冲松觉比划,“多拿一副碗筷来。”
      又对蔺琰比划,“现在已过了午时,太学饭堂里应该没什么吃的了,质子若不嫌弃,就坐下来与我们一道吃点儿。”

      蔺琰瞪大了眼。

      松觉也颇不情愿,但到底因着炸炮一事不敢得罪沈玉叶,只好照做。

      沈玉叶接过空碗,亲手为蔺琰盛了一碗牛肉汤递去,比划道,“我这小厮做饭不大好吃,你先尝尝,仔细着烫。”

      蔺琰呆呆接过碗,随沈玉叶松觉一道在小院的石凳上坐下。
      热气和肉香扑鼻而来,他红着鼻翼,用汤勺舀了一大碗汤送到口中,又被烫得直吐舌,一抬眼,却正对上沈玉叶忍俊不禁的笑眼,这鼻尖却好似更红了,蔓延至脸上,一直红到耳根。

      沈玉叶自己也盛了一碗。
      他其实不大爱吃牛肉,嫌太油腻,奈何兄长从小喜欢,松觉就也爱煮,为沈金枝煮了十多年,及至现在沈金枝过身已经三年了,每年冬日,仍旧会煮给沈玉叶吃。
      沈玉叶思及此,便觉这汤好似更难喝了。

      松觉却吃得很香,边吃边埋着脑袋不吭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人虽围坐一起吃饭,却又各怀心事。

      “小哑巴,你过几日是不是要进宫?”
      最后,还是蔺琰先打破了沉寂。
      他的那碗汤早就见了底,吃饱后也不走,端碗盯着沈玉叶看了会儿,突然冷不丁问道。

      沈玉叶点头。
      他确是要进宫赴宴的。

      蔺琰好像松了口气,低声道,“我也要进宫。”

      沈玉叶一愣。

      蔺琰又道,“定是那孟桓和孟宸又想刁难于我。”
      他和沈玉叶交集并不深,且沈玉叶还是大周人,依着蔺琰的性子,本不该对沈玉叶说这些话,可不知为何,只要念及沈玉叶当日也会在宫宴之中,哪怕能远远瞧上一眼,就会有种莫名的心安感。
      他甚至都不大惧怕那两个皇子会如何折磨他了。

      所以,在沈玉叶投来探寻的目光时,蔺琰无畏地弯了弯嘴角,“无非就是想让我在大周君臣面前出尽洋相嘛,那孟宸上次在莲因寺遇刺后,便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孟宸并不知道刺伤自己的刺客是蔺琰,可那日他毕竟是带着蔺琰才会遭此一劫的,早便将蔺琰视作不祥,迁怒于蔺琰,伤刚养好就想来太学教训蔺琰,奈何宫中正忙筹备冬节盛宴,他身为皇子,自要留在宫中替太子打下手,便没怎么顾得上蔺琰了。
      可现下他又不知使了什么坏主意,硬向自己的父皇说蔺琰乃是北弘的质子,如此宫宴,理应邀蔺琰参加,一是表明大周宽宏,礼待敌国质子,二亦是借机扬大周之威,震慑北弘人。
      其实,北弘实力并不差,大周在一统中原之前就同北弘多次交过手,皆是各有胜负,若不是大周出了李氏一门名将,将北弘打到退居凉关,再不敢犯,那孟宸孟桓怕不是会和蔺琰调转身份,被押去北弘做个任人欺辱的质子才对。

      沈玉叶默了会儿,用手语提醒蔺琰道,“大周皇室向来看重冬节,那日赴宴之人,上至圣上太后,下至朝臣亲王,一应有之。那孟宸就算再如何跋扈,也不敢当众乱来的,你只需少言少语,莫引起旁人注意,想来便会无事。”
      “总之,万事小心。”

      蔺琰心中一暖,也用手语回了个,“好”。

      沈玉叶看到蔺琰娴熟的手语,反有些奇怪了。
      能用手语同他交流无碍的人,除李慎玄外,便只有松觉和蔺琰二人,其余人或许能看懂一些,但并不会使用手语,可这小质子不仅精通手语,还能使用,显然是存心学过的。
      可蔺琰在来大周之前,乃是堂堂王子,按理亦是身份尊贵,不应会学这些东西,难道,北弘皇室之中亦有不会说话之人?

      蔺琰却并未察觉沈玉叶的疑惑,直到松觉不耐地催他吃罢就快走了,才有点不舍地将要带回去喂雪舞的肉脯包上。
      沈玉叶帮他。

      两人挨得极近,沈玉叶身上有股很淡的冷香味,清雅好闻。
      可便是这样一个琼树玉立之人,外袍下面,或许…
      是具湿泞不堪绯红发烫的身子。
      蔺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重重吐出一口气,动作更快了些,结果一不小心挨上沈玉叶的手,蔺琰赶紧心虚松开,像是要掩饰什么,又像是在没话找话,将肉脯包上装好后,又对沈玉叶道,“小哑巴,其实,来大周的第一天时,我就见过你了。”

      彼时,沈玉叶正伴太子御驾,在宫中接见北弘使者和质子。
      那时的他尚未重生,和前世一样懵懂无知。
      殊不知,人群中的蔺琰,却注意到了他。
      再后来,蔺琰被两个皇子以修习文章之名扔来太学,此处不受宫中规矩管束,两人便变本加厉地折磨虐打蔺琰,每次,蔺琰被打到快要撑不下去,恨不能玉石俱焚,一起死了罢了之时,便常会瞧见黄梅绿树之下,沈玉叶匆匆而过的身影。

      有时,是和太子一道同行。
      有时,又和那李慎玄相挽交谈。

      某次,蔺琰爬树摘果时,甚至瞧见李慎玄扣住了他的脑袋,正在亲吻他。

       也是在那时,蔺琰知道了沈玉叶和李慎玄关系非同寻常。
      蔺琰心里不大痛快。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他看到沈玉叶就不大痛快。
      但并不是那种对大周人的痛恨,而是看不得沈玉叶同他人亲昵。

      蔺琰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只知道,沈玉叶,应该是他在大周的第一个记挂之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期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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