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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情不知何起 ...

  •   眼泪无法遏止,越积越多,成串无声掉落,氤湿了羲言的衣裳,也打湿了萧祁钰的手背。

      萧祁钰抬头,羲言赶忙抬手抹掉眼泪,下一刻却感觉到他将自己揽在了怀里:“阿言,不是你的错。”

      萧祁钰轻轻抚着羲言的背脊,感受到怀中的姑娘由无声掉泪,到肩膀耸动嚎啕大哭,忆起自己从进入西跨院时隐隐的不安,听到锦绣的话之后一路奔来的焦灼,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稍稍心安,见羲言强忍委屈连哭都不敢大声,却还记得提醒他不要弄乱她的头发的时候,没有人比他更心痛。

      他甚至有些怀疑当初请陈嬷嬷为她授课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为何这世上女子生存如此艰难,女子遭遇这种事情只能忍泪吞声,他不敢去想象,倘若今日当真发生了什么,他究竟还能不能见到一个完整的羲言?

      萧祁钰心中生起无限的恨意,明明自己就是大理寺的人,对本朝律法再熟悉不过,这一刻他却不想管什么审问程序,只想冲回那个院子将郑兆亲手凌迟,碎尸万段。

      锦绣进来:“殿下,糟了,郑国公在西跨院闹起来了。”

      萧祁钰察觉怀中的人似是浑身战栗了一瞬,他接过融雪递来的手帕,轻轻拭掉羲言脸上的泪:“郑兆遭了报应,我赶去的时候,他全身骨节尽断,失血过多,且口不能言,活不过今日,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没有去过西跨院,身上的伤是来姨母这里换衣裳不小心所撞导致。”

      而后吩咐锦绣:“去找姨母过去瞧瞧,她知道该怎么做。”

      西跨院内,拄着拐杖的郑国公跪在一片血泊里,对着濒死的郑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兆儿啊,究竟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郑兆睁睁眼睛,已是回光返照,他抬起一根手指,似乎想要指什么,然而随着他眼睛的闭上,那根刚抬起来的手指也随之落了下去,郑国公见状,将将他的手捞起来:“兆儿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祖父年纪大了,你不要吓祖父。”

      郑国公浑身颤抖,郑兆的手却依旧不停地滑下去,复又被他捞起来,他念叨着:“你不能就这样留下我老头子在世上啊,我已经白发人送过黑发人一回了,兆儿,你忍心看我老头子再来一回吗?”

      郑兆的妹妹郑欣带着大夫跑进来,大夫搭了搭脉,摇摇头,拿起药箱准备离开。

      却被郑国公用拐杖拦住:“你是什么意思?”

      大夫哪见过这许多场面,登时便跪下来:“贵人息怒,贵人节哀。”

      郑国公一记拐杖便敲在了大夫的背上:“你这歹人,成心咒老夫孙儿,有何好节哀的?我孙儿方才还陪着老夫说话,如何就要‘节哀’?”

      郑国公虽年老,这一记却是使了全身力气,大夫立时便被打得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郑欣扑上去拦住郑国公:“祖父,祖父息怒。”

      “你听见了吗?他说叫我老头子‘节哀’,你告诉祖父,何故要节哀?”说着就要挥手再去打那大夫。

      大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多言。

      郑欣死命拦住郑国公:“祖父,这是个庸医,放他走吧,咱们另找高明。”

      郑国公几近站不住,大吼一声:“滚。”

      大夫捡回一条命,拾起掉落的药箱就跑了。

      周围看热闹的宾客越来越多,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天色十分暗沉,雷声滚滚,狂风大作,席卷着枯黄的树叶到处乱飞。

      郑兆躺在地上,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郑国公摸着孙子没有丝毫活人气息的脸,像是没了力气般颓唐倒地。

      郑欣哭着劝道:“祖父,咱们回家吧,咱们带哥哥回家吧。”

      郑国公却不听她的话,站起来用手中那根拐杖指着周围的人,癫狂一般:“是谁害了老夫的孙儿,是谁?待老夫查出来,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围观人群齐齐后退,没人回答他,只有一声响过一声的惊雷声回荡在院子里。

      突然,郑国公想起郑兆方才所指的地方,似乎是他今日带着的随身小厮齐成。

      郑国公扑过去抓住他的脖子:“是你这畜生害了我孙儿,老夫要杀了你。”

      齐成拽着被勒得喘不过气的衣领,艰难答道:“不是小人,国公爷,不是小人。”

      “还敢狡辩,兆儿方才所指分明就是你。”

      “公子的意思是,是指小人或许知道凶手。”

      郑国公终于放了手,齐成心有余悸地捂着领口,跌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说,凶手是谁?”

      齐成战战兢兢地靠近郑国公,想要附耳近身说话。

      郑国公一把将齐成挡开:“不必避开旁人,兆儿都这样了,老夫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是,是惠王殿下的表妹。”

      “平南侯夫人的那个义女?”

      “正,正是。”

      “你若胡言,当知道利害。”

      “小人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齐成竖起两根手指指向天空。

      “那女子现下在何处?”

      “不知郑国公找我这女儿有何要事?”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出来,今日宴会的主人沈蕴来了。

      “沈夫人,老夫看在你的请帖面子上才来的,如今老夫的孙儿成了这般模样,你今日若不交出那女子,老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郑国公莫要急着下定论,事情究竟如何还未可知,您看今日天色不好,马上就要落雨,公子还躺在地上,不若趁早入土为安?”

      “沈夫人,我也不与你为难,兆儿的贴身小厮都看见了,你交出那女子,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帐我不会迁怒你们平南侯府,但你要是再装傻,别怪老夫不客气。”

      “郑国公,我敬您是我的长辈,可您不讲证据,仅凭下人的一句话,就要我的女儿出来,未免欺人太甚。”

      郑国公将齐成拽到身前:“齐成,将你看到的与平南侯夫人说一遍。”

      “公子说来这边逛逛,还不让小人跟着,小人,小人又远远看到那位姑娘进了这院子,等小人发现时,公子就已是这般样子了。”

      围观者已经有人心里明白了,这郑兆必是老毛病又犯了,却碰上一个不好惹的,断送了性命。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看到你家公子进了这屋子,故意跑过来杀了他?”

      “小人,小人不知。”

      “一派胡言,我这女儿对我府中院落熟悉的很,好端端的,为何要来这处当作库房的偏僻院子。”

      “那是,那是因为那位姑娘衣裳上撒了水,故而来更衣。”

      “好,那我问你,今日宴会宾客上百人,你身为贴身小厮,不去关心你家公子的安危,反而关心席上哪个女眷的衣裳被打湿了,莫不是你杀了他,而后随便找个人栽赃嫁祸?”

      “夫人息怒,小人不敢胡说,实是因为打湿那位姑娘衣裳的正是小人。”

      “还说不是栽赃嫁祸,你一个下人,今日应当是第一次见到羲言,如何就能准确地说出她的身份?”

      “小人,小人也是听公子所说。”

      郑国公打断齐成的话:“无论如何,那女子都有加害我孙儿的嫌疑,沈夫人,还请将她交出来。”

      “郑国公,我实话告诉您,羲言确实被打湿了衣衫不假,却是从头到尾都在我院中更衣,这院子堆积的都是些杂物,若非今日宴请,平日里连锁都不会打开,何谈更衣休息?”

      “沈蕴,你可知道得罪我的下场。”郑国公威胁道。

      “既然郑国公不讲道理,我也就不跟您客气了,您是我邀请来的不假,可是我并未邀请您这孙儿,他来也就算了,还闯到我府上的库房来撒野,如今更是指使小厮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败坏她的名节,这笔帐,我沈蕴也会记着的。”

      “好,真是好,老夫现在就去告官,让那个贱人给我孙儿陪葬,我就不信了,这天下没有公道可言。”

      “呵,公道,被您孙子逼出长安的那些人是不愿意要公道吗?郑国公请便,刑部、大理寺还是京兆府随您去告,您若是想现在进宫见陛下也不会有人拦着,来人啊,送郑国公还有郑公子出去。”沈蕴说罢便带着侍女出了院门。

      惠王府内,羲言躺在浴桶里,拼命地用手去搓右脚手腕处被郑兆握过的地方,直到桶中的水都凉透,脚腕处的皮肤被搓到通红也不罢休。

      莹秋进来,见羲言行径,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姑娘,姑娘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可是莹秋姐姐,我控制不住自己。”

      “姑娘再难受也不能折磨自己啊,您这样,殿下若是知道该有多心疼。”

      “哥哥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应风说,郑国公去了刑部和京兆府,可是人家都不收他的状纸。”

      是了,大理寺是萧祁钰的地盘,郑国公自然不会去,但是碍于哥哥和姨母的身份,刑部与京兆府定是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可对她却不是如此,郑兆看来,她只不过是个孤女,根本不必放在眼里,一支竹笛,一个绣球,两个普普通通的玩物,关键时刻竟比平南侯夫人的义女这个身份还要管用,成了救她命的法宝。

      “他是进宫见陛下了吗?”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姑娘放心好了,陛下最疼咱们殿下了,绝不会偏向郑国公的。”

      羲言不语,此事若是元熙帝来办,最后必定只有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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