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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失败的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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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姿丽呦地一声冲过去抱着女儿大哭大叫。
看俩口子跟疯了一样抱着刘心宝,赵欢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所幸,梁心宝割的不深,发现的也及时,终于救回一条小命。
送回病房后,刘姿丽看着女儿泪流满面,她不知道一向乖巧的女儿近来为什么叛逆得如此厉害,就跟生死仇人一样,如果当初,她们救下的是安安,是不是会好一点。
不,她不能这么想,两个女儿都重要,她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罢了。
梁远功跟刘姿丽都坐在床边盯着女儿,赵欢陪他们度过兵慌马乱的震惊后坐在旁边休息。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外边走廊里的脚步来往匆匆。
赵欢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谁才是要被保护的。
“你醒了,心宝?有没有哪不舒服”
刘姿丽看见梁心宝睁开眼慌忙问。
赵欢也走到病床前看着她。
梁心宝小脸发白,配着蓝汪汪的眼影更显恐怖,她盯着白生生的吊顶幽幽地说,“死了多好,你们为什么救我?”
刘姿丽忍不住抱着她又哭又骂,梁远功看着妻女愁成一团,这个家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等刘姿丽哭了一会,赵欢走过去劝她,这样跟孩子胶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到外面先散散心。
十月的银象,气温宜人草长叶黄色彩耀眼。
赵欢扶着刘姿丽坐在医院的长廊下,看着来来往往或哭或笑的人,刘姿丽一阵迷惘。
“你说我家心宝怎么了,会不会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从游湖那天开始,她就变得古里古怪的。”
刘姿丽望着赵欢伤心地说。
“你要放心,说给我听听,咱一块分析分析,看孩子怎么回事,你看心宝连命都不想要了,你还在顾忌啥?”
赵欢不明白,刘心宝到底怎么了?
一个小姑娘跟母亲到底有多大的仇,连命都不想要了。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刘姿丽痛苦地说。
“八月十八号,暑假快过完了,我跟他爸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蓉县玩,天热,我跟他爸坐在树下钓鱼,心宝跟她姐姐心安顺着河边捡螃蟹小鱼玩。
一开始我们还能看见她俩,后来她们走远看不见了,想着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我跟她爸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好大一会,打两个孩子电话一直都没人接,我便过去找她们,走了老远就发现,两个孩子在水里扑通,
我吓个半死就要往下跳,可想想自己不会游泳,
还是赶紧给老梁打电话,老梁过来后,把心宝先救上来,然后又去救心安,可惜孩子已经不行了……”刘姿丽抱着脑袋哭。
听到这里,赵欢也不知怎么劝了,两个孩子,只救活一个,搁哪对父母也受不了这打击。
“从那天开始,这孩子就跟疯了一样天天跟我们对着干,开学两月一天也没去过。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死活不上学,化妆跳舞,不能干的什么都干。
我跟她爸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去找过喊魂的抓鬼的,就是不行,我们也不知道她这到底怎么了,就跟鬼迷心窍了一样……”
听见这个鬼字,赵欢心里咯噔一下,这梁心宝,说不定真是被鬼迷了心。
想到任务,赵欢跟刘姿丽商量,自已劝人有一套,不如让自已试试,看看孩子心里到底有啥委屈,连命都不想要了。
孩子都是这样,永远认为父母对自已不好,换个别人试试,孩子说不定愿意说。
刘姿丽看着她连连道谢,觉着赵欢的话对,也许孩子不想给她说,却愿给别人说呢?
刘姿丽给老公打电话叫出来,赵欢独自进去见梁心宝。
梁心宝还是赵欢出去时的样子,看着天花板发呆。
赵欢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梁心宝心里想的啥,试探着喊了句“梁心宝”
就见梁心宝仍然一动不动盯着墙不吭声。
赵欢见她不应,接着劝,“心宝,你这么排斥父母,是因为姐姐心安吗?”
听见这个名字,床上的梁心宝终于把目光扫过来。
赵欢一看有门,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是气爸妈没有救回姐姐还是因为姐姐缠着你不愿走?”
梁心宝听她这样问,慢慢睁大眼盯她半响问,“要是你,你会先救谁?”
赵欢听这话心里喊糟,这是送命题。
两个心肝宝贝,死了哪个都是剜心之痛,这孩子对姐姐的死有什么耿耿于怀的?
难道梁远功当时做错选择题了。
可活下来的是梁心宝,即使有怨,她也不应该怪父母的,如果当时能救两个,相信没有一对父母不是全力以赴的。
那么梁心宝不甘在哪里?
可要解开这心解,还必须得好好回答。
赵欢觉得掉进高中时那个有名的段子“婆婆跟媳妇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的怪圈里。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做为女方也会要求回答这要命的选择题。
抿抿嘴咽口口水,对着梁心宝压力十足的眼,赵欢回她,“如果只能救一个,肯定先救离我最近的人。”
梁心宝看她良久叹息,“梁远功没有救离他最近的姐姐,而是毫不犹豫先救了我。”
赵欢心里沉甸甸的,有时候对父母来说,小,永远比大重要。
无论你承不承认,每一对父母多少都有些偏心眼子。
因为小,因为弱,因为更会哭,反正他们的心在孩子成长过程里,慢慢会偏,会不由自主地偏,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父母都这样的,会不由自主偏心小的,弱的,虽然他们对不起姐姐,可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这么恨他们呢?”
赵欢看着梁心宝。
“可我就是不甘,姐姐是去救我才没的,如果姐姐是他们亲闺女,你说他们会救谁?”
梁心宝嘴角划过一丝残忍地笑“你说,他们现在后悔吗?”
赵欢被这消息惊得愣了一下,梁心安不是亲女儿,这怎么回事?
“姐姐是梁远功前妻的孩子,我是刘姿丽跟梁远功的孩子。”梁心宝干脆连父母也不喊了。
赵欢跟梁心宝大眼对小眼一会撇过头去,尬极了。
“那你到底在恨什么?恨父母不救姐姐还是恨他们救了你?”
无论如何,梁心宝都是得益者,她如此愤愤不平到底从哪来的。
刘姿丽跟梁远功过了几十年,在梁远功心里,刘姿丽肯定比前妻重要。
同样地,即便他再爱两个孩子,有刘姿丽这个妈妈加持,他的心自然会偏一点梁心宝,这毋庸置疑。
那梁心宝愤恨不平的理由就不能成立,难道是…
赵欢不敢想下去,她瞪着梁心宝发颤,“梁心安,你是不是梁心安?”
床上的人慢慢翘起嘴角笑成一朵太阳花。“那对蠢货到现在都没发现我是谁,没想到,被你这外人最先发现。”
赵欢这下总算明白,梁心宝为什么会如此反常的理由,原来,她这是为自已报不平来。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哪梁心宝还活着吗?”赵欢小心翼翼问。
“谁知道呢,我醒来时就在这具身体里,恨过,气过,我以为只要他们后悔过,我就原谅他们,
谁知道,那对蠢货因为心虚,不但把我用过的东西都扔了,还说是因为离得远没赶上救我,才让我死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我是因为去救他们的亲女儿才出事的,没想到他们不救我就算了,还说是我没带好妹妹才出的事,
想撇下我过好日子,我偏不,我偏要让他们每天活在恐慌里不得好死。”
梁心宝慢悠悠地看着赵欢,又凑到她跟前笑“你说,哪天刘姿丽知道这身体里的人是我,会不会吓死?”
赵欢心说,肯定加一定。
刘姿丽既便吓不死也会后悔死。
“你说,等下告诉刘姿丽怎么样?”梁心宝瞪大眼看着赵欢“这秘密我一个人守着太不开心了,应该多点人分享这快乐才对,你说是不是?”
“千万别。”赵欢拉着梁心宝,不,赵欢也不知道眼前这到底算是梁心安还是梁心宝。
算了,管她是谁,反正这事告诉刘姿丽都不是什么好事?
刘姿丽会气死。
“千万别告诉刘姿丽,她受不住这打击。”
“可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我一点也不想做这两人的孩子,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沦落到这对禽兽不如的狗男女手里来。”
“梁心宝”咬牙切齿一脸愤恨。
赵欢真没法接这话。
人这一生什么都能选,唯独父母是无法选择的。
看梁心宝如此痛苦,赵欢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是无解之题。
事实是梁心宝和梁心安都各活了一半,这算什么事呢?
费了好半天劲,赵欢只能劝梁心宝暂时别说这事来,说出来,不但这家毁了,梁心宝也得被科研机构拉出去做研究。
“梁心宝”想想要是被关起来开肠破肚的恐怖,决定暂时休战。
赵欢联系刘姿丽,孩子暂时劝好了,受的刺激太大,让她多包容。
刘姿丽哪还听得进去别的,只一迭连声道谢加包容。
听着刘姿兴奋之极的声音,赵欢不敢看梁心宝那讽刺的眼声。
刘姿丽跟梁远功进来看到女儿终于安静下来,都高兴地落泪跟赵欢道谢。
梁心宝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终是忍住没再说什么刺激的话。
赵欢也趁势告别回家。
这一下午,真是比坐过山车都刺激,想想这一家的事,赵欢都替她们愁。
第二天,刘姿丽一上班就来跟她道谢,还买了一篮水果送她。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解决了心头大事,就连赵欢给她说的薪资降低之事也爽快接受。
算是皆大欢喜。
可直到第二天,赵欢手机也没传来转帐声。
虽然这次没帮什么忙,可比起上次,她也算发现了真相,总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摸索了几遍戒指,戒灵毫无感情地说,任务没完成,哪有什么奖励。
什么,这下赵欢很不服气。
不是找出真相了吗?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吗?
戒灵装死。
赵欢只能悻悻。
第二天,赵欢一到公司就跟刘姿丽打听她闺女,得知这孩子自那天就正经上学了,好生生的。
赵欢打着喜欢梁心宝的目的要到了电话号码,准备暗地里联系看看。
在后来的半年里,赵欢慢慢成了小姑娘的知心姐姐。
梁心宝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都跟她讲,连刘姿丽都嫉妒的眼红,一直要把女儿送给她做干女儿。
赵欢现在确实很喜欢“梁心宝”,这个女孩子遭遇了一生中最大的磨难,挣扎过,愤激过,最后却能与自己和解。
这本身就是一种大气。
赵欢想过,若是自已遇到这种事,自己会怎么选。
有时,活着不是最难的。
难的是与生活妥协,与自己妥协。
鞭炮热热闹闹炸开时,“梁心宝”跟赵欢互相发了恭喜发财,赵欢还给梁心宝发了个188元的红包。
放下手机,思索许久,赵欢还是联系了久未见面的约约。
小姑娘长大一岁,发了几句老式的新年祝福语,没收她的小红包。
想起杨雪,赵欢怅然若失。
初八开业大吉,刘姿丽没来上班。
梁心宝病了。
这次是真病,大年初一吃完饺子,她就全身发冷,胀痛。
刘姿丽以为她感冒了,拿些伤风止痛药给她吃了两颗,外加两颗阿莫西林。
梁心宝睡了一天。
到初二中午,梁心宝开始呕吐,面若金纸。
然后被迅速送往医院。
所有仪器都过了一遍,梁心宝丝毫不见好转,呼吸都开始有些缓了。
赵欢在病房看到她,人已奄奄一息。
戒灵这次终于开口,“她体内的梁心宝快不行了,这种麻烦你解决不了,还得找人来。”
赵欢愣了半响问戒灵,“你是说真正的梁心宝一直活着?”
戒灵如果有手,早把赵欢痛揍一顿,早说任务没有完成,赵欢就该想到,真正的梁心宝肯定没死才对。
它做为戒灵,前些年元气大伤,赵欢这两次的任务也只够它苏醒活着而已。
要想帮助赵欢这个主人,起码赵欢还要完成一次大功得任务才行。
偏偏这个菜鸟什么也不会,真是气死戒灵。
“要请人,很麻烦吗?”赵欢不懂就问。
“要把两个生魂分开,不但得有高强的玄术还得有精准的摄魂能力,梁心安跟梁心宝姐妹关系颇深,还混住这么久,灵魂早有合体之势,所以必须得找个玄术高深的。”
赵欢看着梁心宝,这孩子实在太苦了,自小父母离异,又有了妹妹,继母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被亲生父亲放弃,这一生还没盛开就把生活的霜雪雨刀全部经历了一遍,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救救她,可怎么才能救她呢?
晚上十二点,赵欢站在银象市最繁华的大街天桥上,把手上的银戒对着二十米高的射灯照过去。
戒灵说,这个暗号,只要附近有护灵人都能看见,自会来相助。
赵欢看了半天,没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银戒几乎没什么光照在射灯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效果,也不知道别的护灵人得多好眼光才能看见她的求助信号。
十二点二十五分,终于有人走到她身边问,“有什么能帮你吗?”
赵欢扭头,失神十秒。
清隽俊秀,眼锋修长,目光清正,很耐看一男士。
“请问你是……”赵欢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楚暮”那人亮出自己的虎形银戒给赵欢看。
“啊,真有人能看到。”赵欢摸着银戒睁大眼,这得x光眼才能看到吧。
“肉眼是看不到的,银戒有特殊的磁力,在一定方位才能感觉的到。”楚暮跟她解释。
哦,特殊感应。
“那我…怎么感觉不到?”赵欢眨眨眼不好意思。
原谅她,真的好奇死了。
“你现在还是新手能量不够,等能量够了,身边有护灵人走过,就会有感觉。”楚暮认真给她解释。
好神奇,赵欢有点向往,自已什么时候才会有这能力啊。
“你要求助什么事?”楚暮对她向往的表情没有半分嗤笑,所有护灵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哦,是这样的,楚先生,我叫赵欢……”赵欢有点小尴尬,一边摸头发一边给他讲了梁心宝的事。
楚暮听她讲完,蹙眉看她一眼,以这小菜鸡水平,确实处理不了这么大的麻烦,只是拖的有点久。
“很麻烦吗,楚先生。”赵欢看他表情很不好意思。
“楚暮”
赵欢呆愣。
“叫我名字就行。”楚暮看她一眼往前走,“带路”
“哦哦…”赵欢脸红,幸亏是晚上,否则真是糗大了。
楚暮的车一看就很贵,虽然赵欢对豪车一窍不通,但这一刻还是有些拘谨。
“安全带。”楚暮发动车子提醒她。
“哦哦”赵欢感觉眼镜都遮不住脸烧。
实在太丢脸了。
楚暮问了地址车子箭一般轻快滑走。
路边的灯浮光掠影一般迅速后退,草木清香慢慢袭来,安静的让人卑微。
这一刻,赵欢又可耻地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