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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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就已经深夜了，一想到今晚在中城中学发生的事情，彼得就有格外多的问题，所以他在梅姨的卧室熄了灯之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菲奥娜的房间，也就是他原来的房间里。
她没有关房门的习惯，此刻房门微微敞开着，彼得在是否要敲门中犹豫了一刻。不敲门进女孩子的房间在他看来确实不是一个好行为，可梅姨的房间就在楼下，如果敲门的话，他不能肯定梅姨一定听不到。
想到梅姨说的那句话，彼得迟疑了会儿，还是闭着眼睛径直推开了门。房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他摸黑走进去。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会进来。”菲奥娜说，“拜托，睁开眼睛，我又不是怪物。”
他依言，发现菲奥娜盘着腿坐在床边，淡金色的卷发从肩膀滑下，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显示已经夜里一点钟了。
“也许我需要先出去，你再考虑一下？”彼得开玩笑地问。
“也许吧。”菲奥娜努努嘴，示意他坐在地毯上。
她递给彼得一张报纸，是梅姨放在这里的，“这上面写的两场爆炸，要我看来就是胡扯。你对这有兴趣吗？”
“额......《号角日报》总会刊登些不太属实的消息，但不得不说，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哈——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太属实的消息。”菲奥娜笑出了声，她举起报纸，在昏暗的台灯下念了出来，“’蜘蛛侠，到底是害虫还是城市的毒瘤，为何在爆炸的地方能看到他的身影，是不是因为这场爆炸就是他导致的？‘”
“好吧，几乎每一期报纸都会这么提到我，我已经习惯了。”彼得无奈地说。
“我想也是，不过害虫这个词，还挺好玩的。”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来找你？”沉默了一会儿，彼得忍不住问，他看着菲奥娜精神奕奕的面庞，在心里怀疑她是不是压根儿不需要休息。
菲奥娜浮夸地张大嘴巴，“这有什么可问的，无非是因为今天晚上我的出色表演——”
“天哪，就是这样。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蝙蝠是从哪里出来的。”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得帮我个忙。”菲奥娜狡猾地提出条件，“不然你别想从我嘴里再多套出一个字儿。”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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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火焰从四周蔓延之后烧焦的痕迹，周围寸草不生，不远处的树干上都是灰黑色的阴影。原本应该是由格外坚硬的材料做成的地下入口此刻成了碎石，在月色下显现出微微的白光。
这里就像一片无人踏足的废墟，四周被刺眼红色的警戒线围起，彼得敢说，如果不是这次登上报纸的爆炸，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
因为站在这里的感觉就像是站在了宇宙中最荒凉贫瘠的土地上。夏日的风总是格外闷热潮湿，到了夜晚就像将人笼罩在一团浓重的雾气之中，彼得此刻甚至想拉开面罩畅快呼吸。
他们无视了警戒线，在警告器响起的前一秒，彼得用蛛网阻止了它的刺耳尖叫。
“这里不像是出现过爆炸，倒像是刚从地底下被挖掘出来的。”彼得说，他看到菲奥娜走到了自己前面，卷发被扎起来，束成了高高的马尾，发尾轻快地摇晃，她回头懒洋洋地说，“描述得对极了。”
“让我们去里面看看吧。”彼得白色眼罩上淡蓝色的阴影此刻格外明显，就像浮上了一层美丽的雾气，他快步跟在菲奥娜身后。
入口处被彼得见过的那种藤蔓缠遍，菲奥娜轻轻用脚尖踢了一下，那些藤蔓就像锁得到了钥匙一样解开，为两人呈现出一条小路。他们顺着白色的楼梯下行，这里面黑洞洞的，就像进了一个隧道里，隧道的顶仍有藤蔓爬行，这高度对菲奥娜来说刚刚好，彼得就得稍微弯着腰。
“也许我们该像原始人一样准备火把来，这里简直太黑了。”彼得嘟囔着，他精瘦的腿部移动着突然觉得脚下一片柔软，紧接着脚踝处透过战衣传进一股阴冷，他的脚冷不防地被一枝细小的分支缠住。
蜘蛛感应竟然没有刺痛！这真是太奇怪了，彼得发射出蛛丝将藤蔓丢开，发现自己和菲奥娜已经落了一段距离，他快跑过去，庆幸蜘蛛是夜行性的，能让他分辨出基本的道路来。
“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彼得忍不住问，他们在这地下已经拐了好几个弯，菲奥娜罕见地沉默了这么久，直到彼得问起，她才说，“这儿给我的感觉太差了，我完全不想说话。”
“好吧，我很抱歉听到你这么说。”彼得刻意地走近她，他对这里实在是好奇，就像他刚才所说的，这里完全不像是经历过爆炸，但报社能刊登出来，肯定是受到了警局的压力，他们那群人，最害怕惹祸上身，彼得想。
警察们解释不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于是不允许报社刊登相关照片，只对外宣称这儿发生了爆炸——彼得已经为他们的行为想好了理由。
瓷白色的墙壁上有不少蜿蜒的藤蔓，他们随着这些藤蔓的指引，停在一条走廊前，菲奥娜终于扭头对他笑，也许是她的长相本身就是那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所以现在在彼得看来，她并没有自己描述的那样感觉很差，她甚至笑嘻嘻地说，“这就是我想让你帮的忙。”
她指了指前面这扇门，彼得从手腕射出蛛丝，示意菲奥娜远离，紧接着他用力将房门拽开，他的动作过于粗暴，房门的铰链掉了一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空气中荡满了灰尘，藤蔓也慢吞吞地挪开。
“如你所见，这里是个荒废的地下室。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这间屋子是我的休息室，也许我像个害虫——就像《号角日报》描述你的那样。”
“你知道报纸上的话都是假的。”彼得嘟嘟囔囔地反驳。
“是啊，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我妈妈真的认为我是个害虫。”菲奥娜走进去，在黑暗中摸索到书桌上的白色台灯，这是电池款的，她打开开关，眼前终于明亮。她顺着光线，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灰色的笔记本，禁不住大叫，“太可恶了吧，他们就这样丢了我的东西。”
她快速捡起来，指着笔记本上的一页，那上面画着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她戴着方框眼镜，严肃地注视着画面外的菲奥娜，“你看，这就是卡罗琳·戴维斯，这是我画的。她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很讨厌，你觉得呢？”
彼得说不出话来，女人的眼神被画得格外传神，他甚至觉得自己面前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正用这双冰蓝冷漠的眼睛看着自己。这简直让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暴露在她面前，也许她看透了自己，也许她知道了他心里最难以接受的秘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晚，本叔倒在了纽约的街道上，而他前一秒还事不关己地放任了一场恶行。是他导致了本叔的死——彼得耷拉着肩膀，失落和悔恨的情绪像瀑布一样从头顶向下淹没。他无法忍受。
“嘿！”面前的笔记本被人猛地合住，菲奥娜眨着眼睛故意弯腰凑到他眼前，“老天，你怎么就被戴维斯女士吓住了？”
“我不是......”彼得无力地辩解，他低着头，浑身看上去疲软无力，“菲奥娜，上帝啊，我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我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很难讲。”
“就只需要嘴巴一张一合就能讲出来，我不明白。”菲奥娜眉毛上挑，对他的话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这真的很难。”彼得看着她的眼睛，狠狠晃了晃脑袋，棕色的背头变得凌乱。
“算了，好吧。我就说。”菲奥娜重又打开，翻到那幅画处，将这页画着她妈妈的纸撕下，随着哗啦一声响，笔记本缝线处也开始松动，她毫不在意地把本子丢到床上，将这页纸撕了个粉碎，“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画这个怪物。”
彼得扶额，他慢慢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抱歉。”
“情绪调节大师？”菲奥娜称呼他，彼得轻笑一声，“算不上，只是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了。”
菲奥娜突然用手扶上他戴着面罩的脸颊，看着他的白色眼罩，彼得看到她蓝色的瞳孔就像海洋浅层，内里是翻涌的深蓝漩涡，他心跳很快，竟对她的行为没有感到任何不自在，甚至觉得她现在格外美丽，她的脸蛋精致，大眼睛可爱地圆睁，唇色红得诱人——
“好吧，透过你的眼罩我什么也看不到。”菲奥娜凑得很近，她的鼻尖甚至要贴上彼得的脸颊，长长的睫毛扑闪，下一秒便后退远离了彼得。
“可你能透过眼罩看到我，这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又强调。
“你想看到我？”
“当然！我猜测你一定是被戴维斯女士的画像搞得很难过，这是我的错，我得承认。只有我这种十几年以来一直活在她身边的可怜人才能接受她恐怖的注视，而你就是一个普通男孩，生活在充满爱的家庭里，没什么烦恼，也没什么负担，很容易就被戴维斯女士吓到了。我可不该让你看这个的。”
她胡言乱语，用夸张的语气一股气说了一大堆，彼得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如果你猜测我很难过，那下一步不是该安慰我了吗？”
“安慰你？我可从没对别人这么做过。”菲奥娜被问住了，她没什么安慰别人的机会，此刻她认真地思考着，最后欢快地决定，“你想要一副画像吗？我技术很好的！”
“想。”彼得立马回答，“我是说，想要，什么时候能画？”
“你也太心急了。”菲奥娜撅嘴，她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里面果然还有她之前用的画笔和颜料，“不过现在就可以。”
她轻轻松松地拾起，随意地坐在被尘土和碎石掩盖的地毯上，两条细长的腿蜷缩成舒适的样子，笔记本被她从桌上捞下来，一手拿着笔，倒开始认认真真地描摹出彼得。
菲奥娜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绘画，她喜欢随自己的心意下笔。她先将画笔蘸上黑色的颜料，幸好才两天没动笔，这些颜料很轻松就能蘸取，黑色勾勒出彼得的外形，红色和蓝色依次在纸上占据了大块面积。
“说点什么吧。”菲奥娜说，她无聊极了，“你的俏皮话呢？”
彼得坐在床边，背压得很低，手垂在大腿之间，声音也比以往沉闷，“我说不出来，我终于明白的刚进来时的感受了，太差了，这儿简直让人窒息。”
他狠狠从脑后拽下面罩，露出一张悲伤的脸，低垂的眼皮覆在棕眼睛上，让他看着简直像一只疲惫的小鹿，此刻他看着菲奥娜，“现在公平了，我是说，你可以看着我。”
也许被这女孩用那双蓝眼睛看着，他心里会好受些，彼得心想。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