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邵思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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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玉贤并非心血来潮要在了苦庵游玩，他今夜还有一件十分重要之事。
这件事若是做不成，恐怕以后什么悠游闲乐之事都要与他绝缘了。
真气流转间，他的身影在月色下的房顶忽隐忽现，只不过片刻功夫，就已来到了宝愿菩萨殿院墙外。
停下脚步，一口气缓缓呼出，腐魂掌实在厉害，自己纵然服食了五脏汤，但真气运行还是受到了影响。
莫玉贤在这里约了一个人，此人似已在此等了许久，且看起来已经等的不耐烦。
院内门前，盘膝而坐的邵思鹤缓缓睁开眼睛。
哪怕是在夜里，邵思鹤那双锐利的眼睛仍旧能令对视之人心中胆颤。
他年龄约莫三十，面庞瘦削，高八尺，肩宽而腰窄，手中有剑，身形似剑，目光亦含剑，可谓威势逼人。
“莫侯爷来得迟了。”
身为天信盟律堂首座，邵思鹤的武功之高毋庸置疑，天底下能够稳胜他的人绝不过双手之数。
但莫玉贤语气却很轻松，脸上还带着笑容，邵思鹤的可怕气势分毫没有影响到他。
“再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亥时，算不得迟，是邵首座来得早了。”
邵思鹤慢慢站起，高大的身形极具压迫感：“那便是我太着急了。”
他不想陷入谁迟谁早的争论，莫小侯爷口舌之善辩，是朝堂江湖都出了名的。
邵思鹤只是用手指着身后的大殿。
“我们是进去谈，还是就在这里说清楚。”
莫玉贤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岂有让客人在门外说话之理，还请进吧。”
他们此时的交流并无顾忌，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让殿内的陈余鱼听了个清清楚楚。
“外面那两人怎么回事？谈什么事情不去大堂正厅，也不去茶楼酒馆，偏偏来这耗子都嫌饥荒的破殿？”
陈余鱼一动不动，尽量不发出声响惊动外面。同时暗暗祈祷，希望这两人的武功不要像孤雁师傅那样厉害，几十米外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莫玉贤随手拂袖，沉闷的关门声传入陈余鱼的耳朵。
她等了片刻，却未见光亮生起。
那两人都没有起罩点烛，似乎黑暗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劳烦邵首座亲临，不知贵盟的黎少盟主伤势如何？”
没有立即讨论正事，莫玉贤先代表朝廷表示了对天信盟少盟主黎昇的关心。
回想起前几天的经历，莫玉贤心里对黎昇是有几分感激的。自己还能在这里站着说话，多亏了黎昇。
倒不是黎昇有什么大恩于他，主要是那几日与邪道交锋时，黎昇天信盟少盟主的身份替自己吸引了大量的火力。
邵思鹤简要回道：“其余伤势皆可，唯有截脉指所留气劲难以消除。穴位精奥，又不可随意施为。”
“魔道七宗招数邪异，实在令人防不胜防。幸好珍草阁医术精湛，应当能妙手回春。”
“但愿如此。”
邵思鹤引向正题：“小侯爷深夜约我到此，有何要事？”
莫玉贤摆正了神色，道：“青坟书案看似圆满解决，但就我最新收到的密报，恐怕我们失败……不，是尚未成功。”
“小侯爷的意思是？”
莫玉贤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邵首座应该还记得青坟书案的起由？”
“似与古之六玄天经相关。三星山无寿，八奇门有生。仙人呈四宝，贼寇窃六经。”邵思鹤思索着道：“这四句话已经流传了三百余年，应当算是一切天经传说的源头了？”
莫玉贤纠正：“准确说，这句话已经存世四百余一十三个年头。”
邵思鹤静静等待下文，对方不可能无故纠正一个无意义的时间点。
“其他我不清楚，但四百一十三年前，确实有六本经书，内有天地之奥秘。参悟其中之一二者，便可为一时之人杰，若能领悟完整其中一本，足以另立一国。”
“四百一十三年前？”邵思鹤熟稔文史，他略一心算，便得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结论。
“青华国的太青圣皇祖，莫非就领悟了其中一本经书？”
莫玉贤点头，“彼时六本经书被合称为六玄天经，圣皇祖幸得其一而习之，进而创下不世基业。”
“其余五本经书呢？”难得有东西能勾起邵思鹤的好奇。
他也曾听说过这个传说的内容，但除了打油诗都不算的那四句话，其余的故事数百年来已经传得严重失真，一直当民间故事笑而释之。
“当年，六玄天经分落六人之手。但奇怪的是，除了圣皇祖外，余者竟然声名各隐，连带着其余五本经书也下落不明。更糟糕的是，随着圣皇祖殡天，他手中那本照命天经也丢失了。”
“丢失？莫非是什么人心有觊觎。不过，什么人能让皇家丢东西呢？”
“自然同是皇室之人。”莫玉贤叹息，“旧时家丑，再言无益。月前都传天经其一现世于青坟山，是以我们才和魔道相争，这便是青坟书案之始由。”
邵思鹤问：“不错。但初四那天争斗时，圣火宗萧殊的火硫石和我盟一员高手的淬毒暗器同时命中了天书，当场将它毁成了一滩碳灰。按理说这天书只要不落入魔道手中便可，你却改说尚未成功。难道宫里的旨意变了，要求不可毁坏天书，必须押回京城？”
黑暗之中，邵思鹤的脸露不愉。
此次青坟书案，便是因为朝廷阐明天书之威，落入魔道便会祸乱苍生，是以天信盟才与众多正道同仁仗义相助，以致众多豪杰英雄身死其中。
可若是皇帝不顾天下安危，冒着被魔道抢去的风险，也要保留天书，那便太令人失望了。
“邵首座不要误会，宫里岂会下这种命令。”
莫玉贤似是读懂了邵思鹤的心思：“并非是宫里要求保护天书，圣上并不介意毁掉天书。”
邵思鹤的脸色还没来得及缓和，便被莫玉贤的下一句话惊得浑身绷紧。
“可是，天书是无法毁掉的！”
这话听得佛像后的陈余鱼一阵困惑。
虽然前面这两人把经书夸得很厉害，但这玩意再厉害也只是上面的内容厉害，书的本身怎么可能毁不掉？
称霸地球的恐龙都能灭绝，何况是人类的一本书。
邵思鹤自然不知道恐龙，但他也有和陈余鱼类似的困惑。
“为何毁不掉？当日你我亲眼所见，萧殊的火硫石打中了天经，火硫石的威力你很清楚，纵然是薄一点的铁板也能腐掉。”
这么厉害的火硫石，是硫酸吗？
陈余鱼心想，硫酸应该是用泼得吧。
莫玉贤道：“我不知道。宫中昨日传来的密信只说，天经无法抄录，无法损坏.且虽说是六本天经，但实则每一本天经都是散页。”
回忆那天争抢天经的场景，邵思鹤隐约记得，那本天经是用线封钉，书页上还有些残损。
当时只以为是天经传世太久，所以有所损坏，现在看来只是假货。
邵思鹤不是追究过去不放的人，他马上把心思集中到眼下紧要之事上。
“消息突然，我无法擅做决定，此次我盟又伤亡颇重，须回去仔细商议。”
“理当如此。”
邵思鹤又道：“此事也关系朝廷，莫侯爷思虑完备，又深夜急邀，想必已有决断？”
莫玉贤叹了口气，“决断谈不上。事发突然，我也只是有个草案。”
他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忽然神色一变，小声道：“有人。”
邵思鹤闻言立马按住手中长剑，随时可拔剑出鞘。
陈余鱼正听得入神，这种涉及江湖朝堂的大事她还是第一回遇到，结果听到正上头时，对方没动静了。
她脑海里刚闪过“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话说一半的家伙，你草案究竟写了个什么东西”这个念头，下一刻立马凝神屏气。
莫玉贤口中的那句“有人”，实在比任何秘密都要刺激，听得陈余鱼的心脏差点骤停。
倒霉啊，自己今晚为什么要出门，自己上辈子各种寺庙道观逛得还少吗，非得大半夜瞎逛？
陈余鱼决定，如果这次顺利度过，这个月晚上都不出门了。
“阁下还不露面吗？既已败露还在装傻，可不是大丈夫所为。”莫玉贤声音响亮。
真被发现了？
陈余鱼有点泄气，自己的功夫还是太差了。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害怕，毕竟那边的两人可不是好对付的，说不得命就丢在这儿了。
因此，纵然感觉对方发现了自己，陈余鱼还是没有动弹一下，她是素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毕竟自己从莫玉贤二人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动作，要发现的话应该早就发现了。
或许是老天爷还不想让陈余鱼这么短时间再穿越一次，第三个从未出现的声音在庙外响起。
“莫侯爷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啊，我们动作这么小心，却还是被您察觉了。”
虽是夸赞，却只能听出讥讽之意。
“既知如此，门外的朋友，何不进殿一叙？”莫玉贤发出邀请。
知其用意的邵思鹤已轻轻握住了剑柄。
“侯爷客气，只是我乃道门中人，殿中佛陀还是不见为好。”
门外之人并不入瓮，反而长唱一声：“福禄山定魂峰一脉，恭请莫侯爷和邵首座！”
话音刚落，那厚实的大门轰然炸成了碎块！
月光照进门槛，莫玉贤视线穿过空中飞舞的碎木片，看清门外的景象。
他心中隐约感到了些不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邵思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