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乡》歌詠鳥

3、最后的安娜(二)

　　金小瑜用低级易容药水把纹身仔仔细细地抹了个遍，只一会儿的时间那些纹身竟然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她松了口气，面上的神情也轻松许多。
　　“十点积分。”
　　这是系统商城出售的商品，十点积分不算多，但也不少。只有通关了新人本之后才能开启商城，柯良虽然有些心痛这积分，但他先前答应过金小瑜，此时也只能忍痛提供了药水。
　　金小瑜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之后要归还的意思。
　　上午他们对住宿区进行了查探，除了宿舍楼以外，还有食堂和礼堂。三栋宿舍楼其中有两栋是女生宿舍楼，只有一栋是男生宿舍楼，甚至还没有住满。这让柯良突然想起来，三十个新生里十之八九都是女生，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线索。
　　他把地图画了下来，随后三人就去了约定好的集合地点。
　　他们在中心广场的树下集合了。柯良首先拿出地图，另一边吉娜也同样拿出了一份地图。
　　“这里的男女比例大概是1：3，对于一所神学院来说很不正常。”柯良说。
　　雷子没听懂，但他不想开口向这个家伙提问，吉娜看出来他的不满，于是问道，“不正常？”
　　“学院的规模怎么样？”柯良突然反问。
　　“很小，根据教室的数量来看，学员加上教师估计不超过二百人。外表上看起来像个贵族学校，但是学生似乎也并非贵族出身。”吉娜说。
　　“你看，从服装到建筑学院都采用的是巴洛克风格，这在旧时象征着财富、神秘，尤其是教堂——比教学楼豪华数倍，我推测这里是欧洲中世纪的天主教神学院，而这个时期神学院里几乎不可能有女人。”
　　“所以知道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说明这里也许只是表面上是一所神学院。”
　　“或者有什么原因导致了男女人数差异过大这一现象。”金小瑜补充道。
　　“目前线索太少，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个副本的名称叫最后的安娜，我对此毫无头绪。”柯良打开了校规，“我们暂时先不作理会，这是摆在明面上的死亡规则。我的建议是，严格遵守校规。”他扬了扬那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校规上第一页是一些祷告词，随后是作息时间安排表，与一般的高中没多大区别，只是多了晨间和晚间祷告。他们进入副本时已经错过了晨间祷告，现在大半天时间过去，晚间祷告已经快要开始了。
　　“走吧，去礼堂。”柯良率先往礼堂的方向走去。众人也没有异议，白妍却独自走向了宿舍楼。
　　“白妍？”
　　白妍头也不回，“今天是安全日吧，反正你们会分享线索，我不去也没有影响……你们会分享线索的吧？！”
　　柯良冷冷地看她一眼，吉娜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为什么……”金小瑜看上去很疑惑，她觉得在这种危险的世界里单独活动的行为很匪夷所思。
　　“你进来多久了？”柯良问。
　　金小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四天。”她不明白柯良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吉娜却明白了，她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下指尖，“她是今天进的监狱，但是直接被投入了「茧」……为什么？”
　　“易怒、做事急躁，说话颠三倒四并且总是重复，是过度紧张的表现。”柯良道，“而投入「茧」的对象通常已经在监狱中待了一段时间，情绪基本能维持稳定……或许是触犯了什么规则才被强制投入，或者说——清理。”
　　雷子不耐烦，“她要送死就让她去，我们现在要干嘛？”
　　吉娜却突然转头向柯良道，“刀，借我用一下。”
　　柯良挑了挑眉，也没问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拥有刀具，他拿出一把水果刀递过去，看起来像是丝毫不在意她会不会归还。
　　刀具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锋芒，吉娜试了试刀的锋利程度，随后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长卷发一刀斩断。
　　所有人都看呆了，吉娜反而笑了笑，“不是说要遵守校规吗？女生不能留长发。”说完，她看向了舒玥。
　　少女脸色白了白，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你帮我吧。”
　　吉娜也没客气，把舒玥的头发也斩断了。
　　一行人匆匆来到了教堂，教堂有着高耸的圆形穹顶，内部富丽堂皇，高而宽阔，采用了大量夸张的倒卷涡形装饰，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美轮美奂。
　　每个人都神情肃穆，面上带着隐隐的激动，尤其在主教出来后，那激动迅速转化成了狂热。
　　主教身着白底金边的主教袍，头戴冠冕，手中权杖镶满漂亮的宝石。他看起来很年轻俊美，眼窝深邃，一双桃花眼注视着你时很容易让你产生被窥透的感觉，气质很温和，然而偶然间会从眼角眉梢透露出漫不经心的感觉，就好像他并不在意这劳什子的主教名头一样。
　　看着不像是教廷主教，反而更像是拥有大量情人的风流贵族。不过高级神职人员通常不是由教皇任命就是由国王任命，他也有可能确实是一名贵族。
　　柯良转头一看，果然看到舒玥已经红了脸，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容易被这种笑容迷人的英俊青年蛊惑的时候。只是目前不知道这主教是引导NPC还是反派，他暗自提高了警惕。
　　紧接着出现的人猛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头发和睫毛都是纯粹的银白色，他容貌精致皮肤白皙，瞳孔是近乎透明的白，只中央仿佛绽放着浅紫色的小花，又像是清澈的紫水晶。
　　他正仰头跟教皇说着什么，就见教皇朝他温和地笑了，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小孩是……”吉娜犹疑地开口，就被旁边的人斜了一眼，那学生NPC打断了她，“那是圣子大人，你应该尊敬他。”
　　吉娜呐呐，点了点头，学生才放过了她往前走去。
　　“是白化病。”柯良轻声说。
　　“在医学深受宗教文化影响的中世纪，这些人把白化病人当成圣子也很正常。”吉娜说。
　　“他一定是重要NPC。”金小瑜眼睛一亮。
　　几人心思各异，决定找机会跟圣子聊聊。
　　祷告过程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主教留下了一条信息。
　　——每个人每天晚上都能来告解室找他聊聊天。柯良推测这是给玩家的特权，毕竟全校上百人，主教不可能一一照顾到。
　　“目前看来，主教应该是安全的。”柯良说，“圣子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我的游戏经验告诉我，这正是最危险的人物。”
　　雷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去找圣子。”
　　“你能问出什么来？”柯良平静道。
　　雷子也聪明了一回，“你们太弱了，我去探一回，没有危险你们再上。”这倒不是他舍己为人，只是他有绝对的自信即使打不过也可以逃脱。
　　柯良点点头，“你要注意，别盯着他看，外貌问题不能问，关于宗教的敏感问题也不能问，最好从校规入手。”
　　吉娜拍拍雷子的手臂表示鼓励，随后问道，“那晚上的告解室有危险吗？”
　　金小瑜说，“我们可以一起去，其他人在门外守着。”
　　晚间祷告结束后就是晚餐时间，餐厅是一栋独立的小礼堂，没有教堂那么华丽却也宽敞，足够两百人同时在里面用餐。几张长长的餐桌，两边摆满了圆凳，桌上整齐排列好了食物与餐具，顶上烛火吊灯高悬。
　　玩家们随着人流纷纷入座，雷子打开餐盖一看脸都绿了。
　　“天主教竟然吃素。”雷子嘀嘀咕咕道，“难怪我会一点宗教知识都没有，这种吃素的文化就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
　　“我打赌你没有宗教知识跟这无关，”柯良冷静地推了推眼镜，“因为天主教只有周五会吃素。”
　　“控制我们的能量摄入也许是要限制我们的行动力。”吉娜沉思了片刻，她面前的是一道蔬菜沙拉和南瓜汁。
　　金小瑜倒是适应良好，她甚至已经开动了，嘴里咬着一块南瓜饼，“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舒玥沉默地用着餐，她一直都很沉默，这让柯良有些奇怪，不管从神态还是言行方面，都表示这个少女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没理由会这么乖巧听话，他起了疑心，不由得对她多看了两眼，就听到舒玥突然开口了。
　　“白妍呢？”
　　“对哦，她怎么连晚饭都不吃了？”金小瑜疑惑，餐厅没有禁言的规则，他们几人的声音融合在学生们纷杂的交谈声中，并不显得突兀。
　　雷子大大咧咧地吃着烤土豆，满不在乎，“反正今天是安全日，总不至于死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
　　柯良皱起了眉，不过很快又舒展了。一般来说副本人数决定着难度，人数越多就越容易试探出死亡规则，有人要送死他也不会拦着。
　　“尽量多吃一点吧，”他的声音泛着些微冷意，“晚上可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