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请道祖以身饲魔吧》花明月暗

3、疑惑的罗睺

　　“什么？”罗睺一时没反应过来。

　　“情，就一定是愉悦的吗？”鸿钧如他所愿，再度重复了一遍。

　　“……”，说实话，罗睺有点卡住了。

　　“难不成，你希望它带给你的，是痛苦吗？”但他无所畏惧，深吸一口气稳住后，立刻把这扎手的皮球踢了回去。

　　“其实都可以，因为我只是想体会它到底是什么感觉罢了，”鸿钧觉得只要是情就行，具体什么滋味，他并不是太在乎，毕竟，他来找他问情，最后是要忘掉的。

　　“我希望你能教会我。”他十分诚恳的对他道，鸿钧的重点落在了‘教会’上，而罗睺却把重心放在了‘你’上。

　　“你这是想要我的心？”可这话却让罗睺以为他是想跟自己来一场情爱纠葛，一时之间，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

　　“得到你的心，就能让我明白情为何物吗？”这次罗睺没有动，反而鸿钧主动走到他面前，抬起右手贴在了他的心口处。

　　“……”，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罗睺实在没办法说他是跟自己开玩笑的，但他也绝不允许对方如此待自己，鉴于刚才是他先拒绝自己触碰的，于是他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是又如何？”罗睺抬了抬下巴。

　　“那我要你的心。”鸿钧如是说。

　　“……”，罗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纵然他是以七情六欲入道的，可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啊，明明说着最直白的情话，可偏偏眼眸中却是一片清澈，其态度却又诚恳认真到任谁看了都相信的地步，最最重要的，他又生的郎艳独绝，你说这谁顶得住啊。

　　不管谁顶得住，反正罗睺感觉自己这会儿有点顶不住了，但他才不肯在外人面前漏了怯，何况是对着一个不通七情的家伙。

　　“想要我的心，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施施然留下一句话，罗睺便化作一道赤红流光飞驰而去，眨眼间就没入须弥山顶的宫殿群中，看那架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鸿钧紧随其后，化作一道白色流光跟上，但罗睺没有再见他，只给他打了一道传音符，让他住在自己隔壁的宫殿里，并通知他明日午时开始学习。

　　鸿钧也没什么异议，很听话的去到了自己该去的宫殿，只他并未休息，而是再度开始打坐，陷入了修炼之中。

　　他是心如止水，不动如山了，可在自己寝殿的罗睺却反而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巴掌大的灭世黑莲也围着他转来转去。

　　“我只是馋他身子，想要他的修为，没错，就是这样，”罗睺趴在床榻上，把埋在枕头里的头抬起来，似乎在给自己洗脑一样，不住的重复着，以加强自己的认知。

　　“什么心不心的，他连七情为何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呢？我真是昏了头了，”他抱着枕头坐起来，自言自语道。

　　“可为什么听他说那话时，我却有些，有些欢喜呢？”罗睺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那种微妙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难道我不只是想要他的元阳之身，而是想让他长长久久留在我身边吗？”罗睺想了一下，“好像这样也不错啊，得一次，哪里比得上得多次效果好呢？”他觉得自己找到原因了，而且还感觉很有道理。

　　可飞在半空中的灭世黑莲却总觉得现在的主人心里好像不只是馋那个鸿钧的身子而已，但具体的是什么，它又说不上来，当然了，它也不会说话。

　　但它隐约有一种预感，如果放任罗睺以现在这个状态发展下去的话，事情的走向很可能会滑到谁都无法想象的道路上去。

　　尤其是它深知，眼前的主人自以为身经百战的那些恋爱经验，都是通过吸取别人的七情六欲得来的，而真刀实枪自己上阵的经历基本为零的时候，它就更担心了。

　　就在它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主人这个事实的时候，罗睺的思维已经发散到拿什么在明天的课程中忽悠，哦不，是教授鸿钧情为何物了。

　　“有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兴的打了个响指。

　　“小莲花，我决定明天给他吃那个，那就一下能完成两个任务了，走，我们去竹林，”说着他便伸手抓住了飘在身前的灭世黑莲，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起来，兴冲冲的就往外面跑去。

　　片刻后，他带着一堆漂浮在半空中的鲜笋和许多金色的花朵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但没回内室，却去了膳房。

　　第二日午时，鸿钧如约而至，罗睺请他入内，两人并排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案台，其上放着一个白玉盅并同色杯盏。

　　“这是什么？”鸿钧闻到了一丝香气，隐约猜到里面应该是吃的，但他不解其意，故而发问。

　　“甜笋金雀汤，”罗睺说着便打开了盖子，并盛了一盏汤出来，放到案台上，并推到了鸿钧面前。

　　“你看着如何？”罗睺指着这汤问他。

　　鸿钧看了一眼这盏汤，清亮的淡绿中漂浮着一朵半开不开的金色花朵。

　　“赏心悦目，”他如实回答。

　　“闻着呢？”罗睺又问他。

　　“香气扑鼻，”鸿钧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实说了。

　　“那再尝尝味道吧，”罗睺说着用汤匙舀了一勺汤品，轻轻吹了吹后，送到了他唇边。

　　鸿钧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听话的喝了。

　　“如何？”罗睺再问他。

　　“甜，”鸿钧回了一个字。

　　“很好，”罗睺笑着将手中杯盏放在一旁的案台上，“恭喜你啊，鸿钧，你现在已经开始体会到什么是欲了。”

　　“就凭这一盏汤？”鸿钧有些不明白。

　　“没错，”罗睺点头，“所谓六欲，是为‘眼，耳，口，鼻，身，意’，简单点说，就是你看到的，闻到的，听到的，尝到的……等等各种各样的味道，它们引起你内心的渴望，让你萌生想要的念头，那么，这就是欲了。”他解释道。

　　“可我也只是看到了，闻到了，尝到了，但并没有因此想要什么，”鸿钧皱了皱眉，提出了质疑。

　　“这汤不过是个引子，让你明白欲的具象化之一是什么而已，至于你真正想要的，那就要问你的心了，”罗睺抬起右手，用食指在他心口处点了点，“你现在最想做什么而不得，那就是你的欲了。”

　　“我想要你……”鸿钧看了他一眼，“也喝一口这个汤。”

　　“我现在想要喂你喝汤，这就是我的欲，对不对？”鸿钧学的还挺快的。

　　“那你喝一口吧，”说着，他便端起案台上的杯盏，并如法炮制，学着刚才罗睺的样子给他舀了一勺送到了对方唇边。

　　罗睺下意识的就想张口，可突然想起这汤的功效，他就立刻闭紧了嘴巴。

　　“你怎么不喝？”鸿钧不明白，用勺子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很甜的，我尝了。”

　　“这不是甜不甜的问题，这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罗睺差点就被他带到沟里去了，但好在最后一刻他清醒过来，义正言辞的推开了他的胳膊。

　　“你得认清一个事实，不是你想要，那就一定会得到，很多时候你是会遭到拒绝的，因为你想要的，那不一定也是我想要的，明白了吗？”罗睺一本正经道。

　　“那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鸿钧见状也不强求，而是很大方的让他自己说愿望，“只要你教会我，身和意，这两种欲是什么，”他补充了一句。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罗睺讲过的情与欲的关系，两者不可分割，只有满足欲，才能体会到情，而为了更好的体会到情，所以他必须学会所有的欲。

　　可现在，他还欠缺身和意这两种还未全面了解，但鸿钧觉得自己不知道不要紧，罗睺是负责教他的，对方一定会，那么他只要学着他的样子做，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觉得自己的思路严丝合缝，一点漏洞都没有，然而并没有想到刚才自己的话会给罗睺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罗睺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他动了动嘴唇，轻声问道。

　　纵然他是以七情六欲入道的，又馋他身子馋的厉害，但他从没想过事情进展能这么快，尤其还是对方主动跳到他碗里来的，一时之间，觉得很不真实，故而有此一问。

　　“我知道啊，我想你教我体会身与意，这两种欲到底是怎样的，”罗睺已然有点把持不住了，但鸿钧却依旧是那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一脸认真的跟他道。

　　“身，指的是身体的感觉，意，说的是内心的渴望，你要体会这两种欲，就免不了要和我接触，你真的做得到吗？”罗睺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情后，朝他简单解释，并再度询问他的意愿。

　　“我会很努力的学的，请你教我吧，”鸿钧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不过，”他顿了顿。

　　“不过什么？”罗睺看了他一眼。

　　“不过你刚才讲，学这个，你我之间会有所接触，那到底是初见时的那种接触，还是后来的这种接触？”他先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复又把手贴在了自己心口处，有些疑惑的回望他。

　　“……”罗睺作为当事人，哪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几乎是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脸上快烧起来了！

　　“都不是！这两种欲太深奥了，明天再学！”

　　扔下这一句话，几乎是逃一样，罗睺眨眼间化作一道流光飞进内室，随即房门紧闭。

　　“还有，院中那棵桃树，明日我要看它在雪地里开花！不许用法术，否则就不教你了！”

　　伴随着罗睺略带威胁的吩咐，鸿钧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本是晴空万里的春日，院中更是花红柳绿，一派生机，但眨眼间就乌云密布，并很快下起了雪，花草凋零，万籁俱寂。

　　不多时，霜雪便覆盖了大地，一股冷风吹进房里，有些六瓣雪花轻飘飘落到了地面上，甚至有些打着旋飘到了他近前。

　　鸿钧伸手接了一片，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但很快就化作了水珠消失不见，他知道，这是罗睺的心情影响了须弥山的天象。

　　而他要自己不用法术而令桃树在严寒之下开花，分明就是为难自己，但这样的挑战显然更激起了他的斗志。

　　好像也不止是斗志，他现在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可来之前却没有，而来之后，他就只喝了一口罗睺端给他的汤。

　　鸿钧为了验证猜测又喝了一口，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杯盏，大踏步走进了院中，直面最凌厉的风雪，想要以此消弭身体里突然涌上来的奇特感觉。

　　他不是不能用法术压制，但他突然觉得也许可以锻炼一下意志，鉴于他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也是罗睺教给他的一种全新的东西，他想要体会一下，是的，深刻的，细致的，体会一下。

　　而此时的罗睺，比他还有体会。

　　因为，“明明是鸿钧喝了六根清净竹的笋加上金雀花熬的大补汤啊，怎么现在反而是我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罗睺抱着枕头在柔软的床榻上不停的滚来滚去，一时郁闷，一时欢喜的拍拍自己的脸颊，摸摸自己的胸口，太多太多的情绪堆积在他的心头，让他感觉有些头昏脑涨，实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隐约的，又好想就这样沉溺下去。

　　罗睺越想心越乱，最后他抻开被子蒙住了头，自暴自弃的趴在床榻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