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妖》图离

2、【承】

　　我在吕青一天天的照顾下，慢慢学会了正常的控制身体。偶尔我会跟着他一起上山拾柴，跟他一起下田摘菜。他如同一个家长一般教会了我在人间的所有事。不久后，便有女人邀请我跟她们一起去河边洗衣。

　　我看了看吕青昨天换下还来不及洗的衣服，便将它放入木盆里，一并拿去。

　　洗衣的时候，便听见有女人对我说，吕青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终身。我礼貌的看着她们笑了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我听不懂。

　　村西头的河水，总是无比的清澈，但是要洗衣，还是要过一个木桥到对岸比较方便。

　　我拿着衣服放进河水里漂洗，然后扯着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我身边的女人都互相说着话，彼此调笑，河边的空气很清新，我突然发现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平淡而万分安逸。在这里，我可以遇见很多不同的人，听见很多不同的事。

　　当初离开梨树的时候，我茫然过，不知何去何从。后来乌鸦告诉我，既然不知道何去何从，那就试着留在这里。

　　现在我想，或许一直留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我沉思飘远的时候，便听见身旁的女子在叫我，一回神，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对岸的吕青。

　　“喂——你怎么一个人跑去洗衣了？”他隔着河对我喊道。

　　我把最后一件衣服拧干，放入木盆，然后把手放在嘴边，对他喊道：“大婶们叫我了，我就跟她们来了。”

　　我看了看自己战果，然后把手在身上擦干，就对身旁的大婶道：“我洗完了，先回去了。”

　　大婶们笑着道：“你看看吕青对你多好，都亲自来接你了。”

　　我端起木盆，站起来，对她们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到了木桥边，却看见吕青着急的跑过来，道：“你等下，我来接你！”

　　说罢，他就自己上了木桥。我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了。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哦！他又犯病了。

　　他接过我的木盆，说：“小心点。”然后就拉着我一步一步过了木桥。我被他过分的紧张，反而弄的有些慌张。待好不容易过了桥，就听到对岸的传来女子的笑声，“吕青啊，你这么担心她，还不赶紧把她娶回家当媳妇！”

　　吕青满脸通红，拉着我就跑，弄得我一脸错然。

　　这、“娶”又为何物？

　　在这件事之后，奇怪的事越来越多。不少村人看着我都莫名其妙的笑。而吕青也终于忍不住了，终于下定决心向我开口，“你……可愿意留下？”

　　我全然不知他在说什么，便很自然的点点头道：“愿意。”

　　他却急了，说：“我说的留不是这个留。”

　　“那是什么留？”我问的十分无辜。

　　吕青一张脸却被我弄得再次通红，他欲言又止，磨磨唧唧的半天，才终于开口，“你愿意嫁给我吗？永远和我在一起。”

　　原来永远在一起就是嫁，那他为什么这么难开口？

　　我想到乌鸦对我说的话，要治好他的病就只有嫁给他，心想着反正一直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妥，便笑道：“愿意。”

　　吕青本害羞几欲逃跑，但却在听见我说完之后怔住了。

　　“你说什么？”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愿意。”我对他笑了笑。

　　他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为狂喜，我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紧紧抱住。这是他第二次那样抱住我，我没有了第一次的不习惯，反而觉得那样的拥抱异常的温暖。他的我耳边轻声的道：“阿梨，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永远不离弃。”

　　我微笑点头，抬起手也抱住他。第一次我好像感到自己的心被人填满。

　　我和吕青在三天后成亲，村里所有的人都来为我们祝贺。

　　我被人穿上了鲜红的嫁衣，盖头了绣有鸳鸯的盖头。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好像陷入了那样的鲜红，温暖而令人难忘。

　　直到晚上，吕青挑开我的盖头。

　　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温柔，我却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被人这般凝望。

　　他说：“阿梨，我会对你好的。”我点头表示相信。他吹熄了蜡烛，为我宽衣解带，我感受着他细雨般的轻吻，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青……这是要做什么？”我有些害怕。

　　“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他闷着声，含糊的细语。

　　我任由他所有的动作，直到一阵剧痛穿破了我的身体，我不由紧紧抓紧了他的手臂，却在他手臂的力量下，慢慢放松。

　　至这一刻，我才发现，在漫长的融合里，我早与这个身体紧紧相连，密不可分。

　　吕青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那一声声温柔荡入了我的心。而我在那阵痛过后，身体竟然本能的有了一些欢愉。我终在这一夜的缠绵中，成了他的妻。

　　此后，我便学着村里的其他女人在家里为他洗衣做饭，等他劳动的时候，为他用衣袖擦汗。

　　吕青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人，但是也会在闲暇的时候，拿着铁锤敲敲打打。他说他曾出过村给一个大木匠当过学徒，所以会一些修修补补。

　　村里的人都很喜欢吕青，经常找他帮忙，也经常给他送来一些蔬菜瓜果。吕青说：“这里的人就是这样，你对他好，他便对你好。”

　　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帮隔壁张婶修一个木柜，然后习惯性的抬起头看我，我笑着点点头，就上前帮他擦去额上的汗渍。他咧嘴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

　　有一日，吕青的手突然被划破，我便按他说的地方去山上采蒲草，不料却遇到了村东头的阿端。我朝他笑了笑，便背上竹篓往山上去了，谁知他也跟了上来。

　　他问我，“阿梨，你要采的可是这蒲草？”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草，与蒲草无异，便点头对他笑了笑，“是啊，阿端，这蒲草你能给我吗？”

　　他笑了笑，说：“自然可以。”递给我的时候，故意在我手上摸了两把，我微微有些不太高兴，谢过他转身就要去别处摘草。

　　谁知他突然跑到我身前拦住我，涎皮的笑道：“阿梨，你长的真好看。”

　　我后退一步，不禁皱眉，“你想干什么？”

　　他又涎皮的笑了笑，“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我看着他目光转动，却不料话未说完就直接向我扑了上来，抱住我的脖子就狂亲，莫名的火从我心里漫出，我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我以为他会追上来，却发现，他的头碰到一个石头晕了过去。

　　我嫌恶的从他身边绕过，正好又找到了几株蒲草，便采了草匆匆下山。

　　几日之后，这事没人再提，我也渐渐忘记。

　　不料没过多久，村里就传出有人家鸡鸭被咬死的怪事。村里的人以为是进了黄鼠狼，便派了几个精壮的汉子在夜里守着。

　　谁知到了第二天，那几个汉子也死了。这一下，整个村里的人才慌了起来。

　　死者的亲人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哀喊，似在指责究竟谁是凶手。村里的人都去死者家里悼念，而我有些悲伤的看着死去的人。他们有些人前几天还在山间快活的唱歌，有些人前几天还在给我家送过瓜果。

　　吕青用他宽厚的手捂住我的眼，说：“生死各有天命，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回去吧。”

　　他带我离开，我便听见村长在我们身后义愤填膺的说，一定要把这个凶手缉拿归案。第二天，我本十分期待凶手的被捕，但结果却是村长也死了。

　　接连不断的死亡让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恐慌，虽然一到夜晚就没有人再上街游转，但还是不停有人死去。

　　当一切事情无法弄清，一切离奇无法解释，人们就开始相信迷信。又有人开始去求山上的梨树，但是更多的人却相信一切都是妖怪所为，于是请道士的事被人提了出来。

　　当第一批去请道士的人被送出村落后，村里竟然神奇般的不再死人。人们纷纷传说，说肯定是因为那妖怪听说要请道士了，于是被吓跑了。谁知这话没被传不过三天，村里又开始死人，一切重新陷入绝望。但好在第四天，请道士的人回来了。

　　那道士一过来，就说要去死过人的家庭去作法，然后要在村中立一座祭坛。果然，祭坛建立之后，村子里不再死人。但我不知为何，一看见那祭坛就感觉不妙，似乎总有什么东西被抽离。

　　道士要走的那天，全村的人都出去相送，每个人都把自己凑来的钱亲自交到他手上，沾染他的仙气。

　　轮到我时，我对他微微鞠躬，便把钱交给他，谁知他将我的手反手一握，然后皱眉道：“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何身上会有股妖气？”

　　此话一出，村里的人都是一怔，吕青第一个冲上前，将我拉到他身后道：“臭道士，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猛然想起前几日上山，见过阿端，便向他看去，谁知他看着我后退几步，脸全白了。

　　就在这时，那道士摸了摸胡须皱眉道：“这个姑娘，我见过！”

　　我猛然怔住，他何时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