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尨》竹筒子墨

4、忆回星辰

　　竹茧盘坐在自己的房间的床上，虽然心里还残留着对于小柒的愧疚，但此刻他显然无法顾及那么多了。他盘坐在床沿一角，呼吸一沉一缓，似乎在周身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旋，漫天的光点在这本就灰暗的房间一角被点亮，逐渐慢慢靠近竹茧的身体。

　　伴随着四下的光点逐一，一个一个被点亮着，于此同时竹茧的气息也越发的飙升起来，光点越过窗帘以及桌椅板凳缓缓从竹茧的嘴部进入，然后逐渐没入竹茧的肺部，伴随着从肺部传来的剧烈疼痛感，竹茧的身体越发得颤抖着。

　　突然胸部猛发出一丝“咔嗞”的声响，剧烈的疼痛感开始传遍周身每一个毛孔皮肤，每一块骨骼。裂纹越发的在竹茧身体表面开始蔓延，剧烈的疼痛感让竹茧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给我挺住。”

　　竹茧爆发出一声轻吟，但是身体表面的裂纹似乎愈发得开始肆虐起来。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裂纹，他觉得他的生命在渐渐走向衰弱，思绪开始往远方漂浮，越飞越远。我完了吗?没有完成呼吸法反而把自己给弄死了吗?本以为已经抓住呼吸法的诀窍了，现在反而因此丢了性命，真是不值。

　　思绪逐渐溃散。

　　帝国北部都市乌托而斯，是一座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北部都城，背靠帝国最高的山脉的乌尔乌斯山脉。由于这里的气候太过寒冷，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会穿上厚厚的兽皮以及貂皮来抵御寒冷，并且身体也比南方都市的居民们要健壮的多。

　　白色的雪，似乎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一种颜色。但又却丝毫掩饰不住这座城市本应有的繁华美景，因为气温的恒久不变，这里的人们似乎偏爱鱼类和奶类以及雪域的耗牛和高山羊肉。一杯雪域奶茶是这里的人们午饭后甚至是晚饭后必需一喝的一种区域特饮。要说什么原因，因为这样一杯饮品不仅能够补充劳动后所流失的能量更是乌托而斯人们自古所流传下来的一种传承。

　　一位老者，鬓发虚白，但身姿依旧高大挺拔，但令人惋惜的是，他的左手衣衫竟然是空的，但那并没有成为他怠慢手头工作的理由。只见他单手执教鞭，身前是讲台，台上就放着这样一杯淡咖啡色的雪域奶茶，但似乎他并没有闲暇顾及那杯逐渐变冷的雪域特饮。台下是万千双稚嫩且单纯的眼睛，他们的视线都聚集于老者在黑板上所指的一个字。

　　“在你们接触纳灵的训练前，我想给你们最后上堂关于寻找你们学习和修炼最根本的东西的课。”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那个简单而又复杂的字。他包含深情而又缓慢的书写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总是浮现起那张稚嫩的面孔。

　　那是几年前，大雪纷飞的夜晚，这家伙赤着双脚，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别说是成年人，就算是自己穿着那样单薄的衣衫在着冰冷刺骨的寒天里，也不觉得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但是那个孩子却像是失了神智一般，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手持一张残破的羊皮纸卷，执拗的赤脚行走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之上。其实他早已没了意识。难道只是凭借仅存的一丝意志力或者说是固执行走至此的吗?但是这么年幼的孩子又是怎么越过这连绵不绝并且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山脉的呢?这个孩子身上可真是充满了疑团。

　　“校长，你快看那孩子。”和他说话的应该是学园的教师。

　　漫天的飞雪伴随着大风，更加呼啸得吞没着眼前的一切，也顾不得天气的寒冷，救人要紧，再不去救人只怕这孩子要被这场暴风雪给淹没了。

　　先前只是在远处看到这孩子的轮廓。

　　他顶着大雪和大风，一路急行了小半里路。到了这孩子跟前。他不由得一心惊，原本设想过这孩子会有严重的冻伤，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小家伙身上不仅有冻伤更有刀伤箭伤等多处伤口。

　　看这孩子的状况估计是顶不过今晚了。这是他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路回到星辰学园，心底所浮现得第一句话。

　　令人惊讶得是这孩子的生命力竟然如此旺盛。就如同小草般，在药物和食物的双重辅助下竟然成功活了下来，但是始终不肯开口讲话。看来身体的恢复并不代表心灵上的伤口能过愈合结痂，但是这样终归不是办法。

　　怎么样才能让小家伙开口讲过呢?苦思冥想之际，他突然灵机一动，对了让他多和同龄人接触接触，不是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吗？和其他孩子的相处，有可能能够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时间过的很快，小家伙也一点一滴的成长着，也开朗了很多。随后他开始亲自教导他。这孩子的心智简直就不是一个十岁孩子应该有的。罢了，就当亲儿子养了。

　　但随之，所展现的才能让他也是瞋目结舌。这孩子原来是纳灵者。

　　这是当小家伙举起一块比他还要大的多的冰块的时候，所意识到的。小小的学园里面几十年来，又有几人能够正真达到这种层次，更别说小家伙年龄还这么小。就连同他自己也只不过是掌握了刚刚掌握呼吸法的程度。这里不是小家伙应该待的地方。

　　也许他去更广阔的天地，只有那里才是这孩子的征途。

　　“茧儿，从今天起你就离开星辰学园吧。因为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去更广阔的天地吧。为师为你写了封推荐信。”眼前的雾气逐渐散去，那杯浅咖啡色雪域特饮也逐渐开始失去温度。不好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

　　竹茧你还好吗?

　　只是短暂的失神，随后老者依旧单手执教鞭，注视着台下的万千学子，随即继续讲课。

　　。。。。。

　　“给我回来。”身体上的裂纹越发的密布，竹茧感觉自己的意识也逐渐要开始崩溃。紧要关头间，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乌托而斯星辰学园的院长冰河，“人的极点深不可测，忍耐才是极点，切记绝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保留住自己的善心。”

　　“师傅。”

　　那一瞬间，漫天的光点开始加速没入竹茧的四肢百骸，渐渐往竹茧的腹部移动，再从小腹开始往肺部移动，之后便又开始往全身开始游走，之后开始进入他的筋脉，甚至还会往骨头里钻。手疼脚疼还好说，骨头和奇经八脉的疼痛感是最无法让人难以忍受的。终于知道为什么尘世间纳灵者有之，但是完成呼吸法的修炼者少之又少的原因了。因为要完成属于自己的呼吸法就必须遭受自身所吸收的所有灵质的洗礼。疼痛感可想而知，遭受的痛苦足以让普通人形神俱灭，如坐针毡。

　　前一个瞬间，竹茧差一点就承受不住这种如撕开皮肉用尖刀一刀一刀挑断筋脉和硬生生掰断骨骼的剧烈疼痛，险些精神力溃散昏死过去。但是当他视线掠过窗户，穿过底下矮小的古楼及街道，望向远方的星空，他总能想起地处极地的乌托而斯星辰学园，或者说更加遥远的记忆。

　　“不行，我绝不能倒下。”那一瞬间，竹茧卯足了劲，像一头蛮牛般抵御着那刻骨铭心的刺痛感，任凭灵质在体内像无头苍蝇般的胡乱游移，也是屹然不动。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不知过了多久，竹茧觉得刺痛感似乎减轻了不少，是自己适应了这种疼痛感吗？亦或者是自己终于能够控制体内那不听话的灵质了吗?

　　所谓呼吸法，每个人都不尽相同，但说到底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那就是要吸纳天地中足够的灵质到体内，再引导它们在肺部开辟出一个小型空间，无疑需要的灵质是巨大的。

　　这些年竹茧从清晨第一缕朝阳升起时便开始按照冰河的指示吐纳初始且清醇的晨光灵质，虽然说只不过短短四个时辰的时间，但是日积月累，那就是量的蜕变，这也是为什么竹茧体内的灵质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刺痛感。

　　冰河自己虽然并没有如此尝试，但是年轻时曾受过较为严重的伤势，偶然间发现在晨曦吐纳灵质，似乎对于伤口的愈合有着催化的作用，才意识到晨光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能量，悔不当初纳灵时采取这样的修炼法门。

　　竹茧开始尝试引导体内的灵质，原本以为会是个较为艰辛的过程。但是几番尝试后，竹茧发现它们竟然会渐渐顺着他的意识开始移动起来，可过不了几秒钟又会移动到原地。

　　在万千次如此往复的运气吐吸中，竹茧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莫名发热了起来，体内似乎冒出了很多黑乎乎的烟气。难道自己无意中正在用灵质洗涤出了自己体内的杂质和污浊吗?身体表面也越发的渗出黏液，而且开始逐渐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