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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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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允灏是江祁的缪斯，没有一个艺术家会不爱自己的缪斯。江祁如今许多的设计都能看出有程允灏的影子。
所以当分手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江祁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以为他会是那种在程允灏身边死皮赖脸死心塌地追随他到天涯海角的人，现在居然考虑起了分手，还正经的开始看离开的机票，考虑要带走什么行李。
如果告诉他决定离开他了，他是什么反应呢？还是那种淡淡的表情，说一句，感谢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程允灏从来没有过什么很大的表情。就算江祁告诉他，以他们的爱情为灵感设计的珠宝拿奖了，卖出高价了，他也只是点点头。从大一到现在算起来认识了六年，在一起三年，在江祁的记忆里程允灏唯一一次表现出怒气是因为自己聚餐到太晚，回来神智不清还吐了他一身。
他发火的原因是吐了他一身，他有洁癖，而不是聚餐到太晚 。
他从来不管江祁在外面玩到几点，和谁一起玩，好像无论怎么样江祁都是那个会在午夜前从舞会上匆忙赶回家的灰姑娘，喝的头昏脑胀还要把他放在浴室台子上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昏昏沉沉的等衣服洗好晾好 。
有一次江祁借着酒劲撒娇让他给煮个醒酒汤，程允灏只是把手轻轻地拍掉，再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仿佛什么脏东西刚在他身上乱飞，冷漠地说了一句,
你身上有酒味真的很难闻。
江祁随意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其实并没有定好离开的日期，但是他花钱有个习惯，什么东西便宜他就买什么，无论好坏，就像机票。他可以买380一张中间中转9个小时的，而不是880直达省时省力。
程允灏因为这个和他冷脸相待过好几次，他们两个不是没有钱。他不理解为什么江祁要这么买，江祁也不理解，但是总感觉钱这里省一点那里就可以花一点。
1月8号的机票最便宜呢，一张560块的机票出现在江祁的视野里。是从本地东纶市飞往北方南镜市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江祁工作室一直有一个南镜市的工作需要外派人员，虽然时间不长，只有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应该够程允灏习惯自己不在身边了，甚至可能还有时间给他庆祝。至于一个星期以后回不回，去哪里，以后再考虑。
但是如果说出差，噼里啪啦带走了这个家里的全部行李，是不是很容易露馅。江祁一边想着一边把票买了，顺便在工作群里轻飘飘地打上一句
[南镜市那个工作我接了飞机不用报销。]
[哇不愧是有钱人这么潇洒。]
[怎么说接就接了，你不是之前说那边态度很差么？]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那边有熟人包你吃住「咧嘴笑」]
工作群里的同事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江祁微微一笑，正准备锁屏的时候看到工作室的合伙人陈语发来的私聊
[你们吵架了？]
陈语和江祁，程允灏是一个大学的，不过这是江祁在创立工作室的时候看到陈语的简历才知道的事。陈语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江祁谈恋爱对象是个男的的工作伙伴。
[没吵架，我们挺好的。]江祁快速地发回去。
[那你怎么突然说出差？之前不是说离开程允灏超过一天对你自己都是出轨吗？]
江祁想了想，感觉告诉陈语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平常江祁被冷落了就会和陈语诉苦，导致现在陈语对程允灏印象非常差，虽然这并不是江祁的本意，他只是想有个人能听听他的烦恼，给他出出主意怎么能让程允灏多注意他一点。
[我还没告诉他，也不打算告诉他。我这一次感觉是真的要离开了。]
江祁还补了一个粉红兔子「皱眉」表情包，这是他近期的最爱，由于太过于阴阳怪气他没给程允灏发过。
陈语的名字从[对方正在输入……]变成备注，又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久到江祁以为他在给自己发感人肺腑小作文的时候，陈语的消息发了过来：
[因为他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你想过这一天吗？]
江祁在认识到自己对程允灏的感情时就和家里讲过自己的性取向，但是那个时候家里人一直不以为意觉得江祁只是还没认清楚自己。直到他们两个正式在一起了以后，江祁拿着他们两个的合照走进家门丢下一句，这是我男朋友，就像往家里投掷了一颗炸弹。
一开始江祁还试图和家里保持联系，但是那边断绝关系的态度很坚决，后面几年江祁也不想管了，反正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
[之前是真的没想过，我感觉那个时候我们是相爱的，相爱可以抵万难你没听说过？]江祁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吧，这是第108次了，希望是真的。]
江祁嘿嘿笑两声，放下了手机。
两天后，1月8号，江祁一大早和程允灏照例说了我去上班了以后，照例得不到任何回答，为了不被怀疑他只带了一点衣物和各种电子产品，坐上了前往南镜市的飞机。
其实我感觉就算我拖了两个大箱子出门，他也不会看我一眼，问我一句。江祁看着越来越小的东纶市，握紧了拳头。
这个工作一开始不接确实是因为刚接触对方代表人的时候，江祁感觉那个女生脾气冲的要死。江祁作为工作室的头牌设计师，他设计的服装在初期总是被提出一堆意见，想要正常交流又被认为是不尊重其他人的想法。
现在真的开始接触了，江祁觉得这个女生——尹惠惠脾气真的很差，但是工作能力是有的。尽管对于尹惠惠所在的娱乐公司来说她还只是一个刚进公司半年的实习生，但是所有需求她都能事无巨细地描述，并且针对江祁他们给出的方案还能做出头头是道的点评和修改。
尹惠惠这一次是代表她们公司新出道的团体来江祁工作室定制服装的。江祁对这些偶像团体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那些年轻小伙子挺帅的。在初期他根据看到照片的第一印象给出了一两个想法，都被尹惠惠有理有据的否掉了。
[其实尹惠惠实力挺强的。]
江祁在工作群里报备了一句。
[就是脾气差？]
[反正就待一个星期，就当是为我们工作室签大单了「咧嘴笑」]
同事们又叽叽喳喳了起来。
江祁看了看置顶的聊天框，已经两天没回家了，程允灏依旧没有发来任何一句问候，甚至简单的问一句在干什么也没有。江祁本身不爱发朋友圈，也不好突然发一个什么东西来试探程允灏的反应。
难道还期待他的反应会是这几天我发现不能没有你，快回来？江祁扇了扇自己的脸，逼自己再次投入到工作当中。
出差的第四天，正当江祁因为急着下班去新开的咖啡店打卡而和尹惠惠就服装颜色互相拉扯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了past lives的铃声，这是他上一次emo了以后设置的程允灏来电专属铃声。
江祁一顿，尹惠惠以为是他被自己说服了，正打算趁胜追击的时候，江祁说了一句“有事，明天见，一定给出方案”就抓起电脑离开了工位。
他在楼梯拐角平静了一下心情，按下了接听键。
……
……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听得到呼吸声。
过了一会，江祁主动开口道,
“什么事？”
“你在哪里？”程允灏特有的低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出来。
“办公室。”
“……”程允灏呼了一口气，但是江祁很清楚，这是他不开始不耐烦的征兆。
“哪个办公室？”
“……我在出差。”
又是一阵沉默。江祁怀疑如果这个时候和程允灏面对面他会不会被暴打一顿。
应该不会，程允灏只是对他态度冷淡，倒是没有动过手。江祁摇摇头，眼神迷离的看向楼道窗外的风景。
“什么时候回？”
“……”这会轮到江祁沉默了，他不知道是该老实说他不回了，就在这里租房子也不会没工作，感谢互联网时代让远程工作变成可能；还是只说出差一个星期，还有三天就回去？
江祁思考的有点久，程允灏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传来,
“说话。不要让我催第二次。”
可能是之前和尹惠惠争论的脾气还没压下去，或者程允灏不耐烦的声音刺激了哪一根神经，也可能是因为都四天没回家了才发来问候还是质问的语气，江祁用他从来没有过的音量和语气对着手机吼了一句
“你他妈的傻逼！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知道，我他妈不回！”
说完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江祁光速挂了电话，一连串拉黑了程允灏所有的联系方式。
程允灏被突如其来的高音量震的把手机慌忙拿远点，等他回过神来想要再次拨打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全线拉黑了。
第108次了都，我要坚决。江祁握紧手机，刷卡下班出了公司。
每天下班的时候落日都已经打到高楼的玻璃上，层层叠叠的放出耀眼的光芒，像是充满秘密的一滩金黄色漩涡。
江祁一直很喜欢欣赏这个景色，下班的时候都会回头看一眼办公楼，拍一张夕阳的照片。但是今天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楼，脑子里乱糟糟的，和程允灏认识的这六年像是一个巨幅卷轴一样在他脑海里唰的展开。他们大一第一次讲话，第一次出去玩，他的告白，连续几年的拉扯，他向家里坦白交往对象是个男生换来的断绝关系……一切一切在江祁脑海里掀起滔天巨浪。
操。江祁烦躁的一脚踢飞路边一块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