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瑾怀瑜》那无那么

8、回忆篇 捞酸菜

　　第八章回忆篇捞酸菜
　　又是一年春节了，小瑜和爷爷现下都住在姑姑家。姑姑家除了姑姑和姑父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儿。虽然姑姑和姑父都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但瑾瑜的两个表姐却不喜读书，十八岁就去大城市打工。平时两个女儿都不在家，过年一起回家探亲，姑姑显然高兴地不得了。
　　“小瑜，你回去爷爷的老房子把院子里积的酸菜捞出来，带回来，我给你们做酸菜火锅。”
　　“好，我马上去了。”小瑜收拾好书本，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大年三十，路上行人寥寥，冷风刮在脸上，有些冰冷的寒。小瑜已经很习惯了，姑姑家离学校远，平日里她骑车上学要提早半小时，早上出来就冷，顺利骑到学校就浑身是汗了。
　　老房子里没有人，父亲不知道去了哪里。小瑜上二楼，用小手抚摸奶奶的牌位，再掏出自己的小手绢仔细地擦擦。给奶奶磕了几个头，小瑜对着奶奶的牌位说：“奶奶，我和爷爷在姑姑家，初三我再来看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简单收拾好自己，她就去院子里捞酸菜。
　　小瑜家的这口酸菜缸是爷爷置备的，因为奶奶爱吃酸菜炖肉肉，爷爷说自己积酸菜干净些，这酸菜缸就用了很多年。小瑜每年都是吃现成的，从来没有下手捞过，也不知道带个手套，伸手就下缸去取。大冬天的，冰水里的酸菜镇的小瑜一哆嗦，下意识地缩手。取酸菜需要戴手套吗？记得她曾看到奶奶吵着要捞酸菜，爷爷就下手直接取出一颗，也没戴手套啊。转念一想，自己真是个小书呆子，大冬天的，冰水里能不凉吗？回房间找了一双小时候的旧手套，仔细看看又放回去。这双小手套是奶奶给她织的，捞了酸菜估计就得扔了，她舍不得。找了几个塑料袋缠在手上伸进去去捞。还是刺骨的冰冷，裹同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不友好地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一颗，两颗，三颗。怎么这么冰，怎么这么冷，连同心也仿佛被镇了起来。
　　终于取回酸菜，姑姑让保姆收拾，准备午餐。他们一家人热闹地讨论过节要去哪里出游。小瑜来到爷爷的房间，坐在地毯上给爷爷按腿。爷爷拍了拍小瑜的小脑袋：“小瑜过了年就十五了，也是大孩子了。好好读书，爷爷给你准备好了上大学的钱。”爷爷的目光中透出无比的疼爱。小瑜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爷爷，过几天您去住院，我陪着您……”
　　十五岁了，终于又长大了一岁，好不容易又长大了一点点。冬天也不都是寒冰入骨的。大年初二，闻磊哥哥来了。
　　“姑姑，我奶奶让我来看看吴爷爷和小瑜，她年纪大了，你们家六楼，她腿疼，就让我来了。”闻磊礼貌道。
　　“小磊来，来，都一家人，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下次可不许了。”姑姑客气道。
　　见过爷爷，闻磊就起身要回去。“姑姑，中午我奶奶说有家庭会议命我必须回去，我让小瑜送送我。”
　　“好，那我就不留你了。我看你是不放心媳妇儿啊！”姑姑玩笑道。
　　小瑜跟着哥哥下了楼，闻磊看着小瑜关心地问：“在姑姑家好吗？”
　　小瑜：“挺好的，今年9月我就要读高一了。”
　　“好好照顾自己，我在军校也不能经常打电话给你，你可以给我写信的。”把折好的纸条放在小瑜的手心上。
　　小瑜：“在军校顺利吗？”
　　“顺利，其实我特想当一名特种兵，你呢，有啥计划？”
　　小瑜：“嗯，没有啥计划，就读书，跟爷爷在一起就行。”
　　小瑜看着眼前的闻磊，仿佛看到他鲲鹏展翅，扶摇直上。而自己过几天要跟爷爷去医院，不过和爷爷相守的每一天都是安宁，奢侈的安宁。
　　闻磊：“小瑜，这是奶奶给你的红包。”
　　小瑜接过沉甸甸的红包，“怎么感觉这么多？”
　　闻磊：“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
　　小瑜：“那怎么行？”
　　闻磊：“怎么不行，我的就是你的，都由你保管了。外面冷，穿的这么少，你快上楼吧，后天我会再来看你。”……
　　看着哥哥的背影越来越小，打开手心里的纸条，上面清晰的写着：闻磊，地址，电话，寝室电话，传达室电话，房间号码，学号。心尖上划过一丝微亮的光。
　　过年姐姐们回来了，小瑜就不能自已住一间房间了。她和姑姑家的保姆住外间，小保姆刚从农村来，据她说，家里重男轻女，没有怎么上过学。别看她不怎么识字，电冰箱和微波炉都不会用，但家里人的排位顺序，她是非常清楚的。姑父，挣钱养家，第一位。姐姐们，第二位。姑姑，第三。爷爷时而清醒时而病着，可以忽略不计。吴瑾瑜，一个外家的小孩儿，每天还要辛苦上学，给爷爷洗澡，比自己地位高不到哪儿。刚从农村到城市，小保姆没有经常洗澡的习惯，瑾瑜闻不惯她身上的味儿，总是半夜自己穿上衣服跑到客厅沙发上睡。第二天醒了，姑姑说：“小瑜，你不要总把自己当大小姐看，人家保姆姐姐凭自己双手挣钱养家，你不要瞧不起人家，你是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民啊，都是你奶奶从小把你给惯的。”瑾瑜没有跟姑姑争辩，她知道那没什么用，只要能每天跟爷爷住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自己很快就长大了，然后把爷爷接走，自己照顾。
　　这年夏天，瑾瑜没有考上重点高中，好在成绩不是很差，被分配到市里一所艺术类高中。这所中学的特色是：可以考文化课专业大学，也可以在高中学习美术特长，将来考艺术类大学。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对小瑜以后的专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暑假到了，小瑜照例搬去医院照顾爷爷，姑姑撤回保姆，让大家都歇口气。在医院照顾爷爷，小瑜是非常乐意的。爷爷住高干病房，是个单间，室内就有洗澡间和卫生间，一室一厅，只有小瑜和爷爷。每天用爷爷的饭卡打饭，喂爷爷吃饭，看吊针的时候可以学习，这样的生活对于小瑜来说是十分简单又幸福的。有吃，有喝，有爷爷相守，也太奢侈了。医院的医生开始不了解情况，以为小瑜是吴家请的看护，后来知道了，就对小瑜十分照顾。主治医生对小瑜说,你有不会的题可以拿给我看看，这我的值班表。小瑜也毫不客气地谢谢医生。和爷爷一起住院的干休所老干部们也经常来爷爷的病房串门，看到小瑜小小年纪就这样照顾爷爷都十分称赞，带了各种点心，水果送给小瑜。隔壁唐奶奶每天早上都会给小瑜一个煮鸡蛋，说是能增强记忆力对读书有帮助。是啊，毕竟是青春岁月，花样年华，哪能一点糖都没有呢？
　　回忆篇番外小剧:大英雄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小瑜和爷爷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了，经过治疗，爷爷病情有些好转。
　　中午，小瑜打了饭却吃的很少，坐在一旁闷闷不乐，若有所思。爷爷看出小瑜有心事，就把她叫到身边，“小瑜。你怎么了？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是不是想出去玩会儿？”
　　小瑜闷着气说：“不想出去。”
　　爷爷坐了起来，“我好多了，下午你用轮椅推我去附近走走，好不好？”
　　“好。”小瑜把爷爷的靠枕摆好，不乐意地说：“爷爷，二楼病房住的好好的，你为啥答应换到一楼？连个阳光都没有？”
　　爷爷明白了小瑜的心思：“你这小丫头，昨天刚入院的那位爷爷情况不是很好，二楼离急救室比较近，当然要让给他住了。”
　　小瑜：“可我分明听见护士姐姐说，一楼这个房间以前住的奶奶刚过世，大家都嫌弃这个房间才不愿意住的，我也听到护士长跟您也是说了实话的，更何况她们也只是问问而已，整个二楼没人愿意换，就您答应地快。”
　　爷爷笑了：“原来我的小瑜不是要晒太阳啊，我就说嘛，我孙女最怕被晒黑了。”
　　小瑜：“爷爷，晒太阳跟晒黑是两个概念！您让了二楼的病房，人家也没对您说声谢谢，更何况您自己身体也才好了一点点。我听说刚有人病逝的房间阴气重。”瑾瑜执拗道。
　　爷爷慈祥地看着小瑜：“孩子，那怕什么，小小年纪还迷信上了？医院里有人病逝是很正常的，有人康复，自然也会有人离开。爷爷以前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牺牲的军人，有自己的战友，也有敌方的军人。冲锋号吹响的那一刻，就连爷爷自己也曾经踏过战友的尸体去前方战斗。死亡，哪有那么可怕，活着就很幸运了。现在，爷爷要和病魔战斗，小瑜要和自己的懒惰，娇气战斗。我的小瑾瑜还是年纪太小了，将来就会明白，经历苦难才会更好地生活，见过死亡才会更加珍惜生命。
　　“爷爷，”小瑾瑜把头埋进爷爷的心窝，“您是大英雄，更是小瑜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