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瑾怀瑜》那无那么

1、归来，归家？

　　第一章现实篇01 归来，归家？
　　阴雨霏霏，吴瑾瑜下了飞机，来到发小辉辉为她租好的两居室，环顾四壁：老房子，一楼，带有一个小院子，很静谧的老房子。打开窗子，院子里的青草和苔藓，淡淡的，湿湿的，甜甜的，瑾瑜知道，自己喜欢这样的老房子，仿佛小时候爷爷奶奶家的味道。行吧，估计这段儿时间就这儿了。
　　安置好行李，肚子也咕咕地提醒她，又到饭点了。厨房布置的很简单，冰箱里空空如也。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儿。Z城她并不陌生，从七岁随爷爷奶奶来到这里到她离开，生活了十八年。
　　出门不久，在街角就看到一家小馄饨，一盏盏黄色的光晕发出点点的温暖,瑾瑜的眼中也映着点点黄晕。出门的时候，她并没有打伞，绵绵细雨，她觉得空气干干净净，打伞仿佛不珍惜这样的清新，绵雨落在她长长的头发上，非但没有一丝狼狈，却让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许多。白皙的面容不加粉饰，风衣下紫色衣裙上的裙摆随着她安静的步子轻轻摆动。地面并没有积水，裸露的脚踝没有被雨水打湿。她走在绵绵的雨里，仿佛梵高笔下的一幅油画，只是色调微微灰暗。
　　“欢迎光临!姑娘想吃点什么？”馄饨店老板娘热情地问道。
　　“来碗馄饨吧。”瑾瑜找了个四处无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好的，稍等，来，先喝碗热汤，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很爱漂亮，穿的那么少，这都11月了，还穿个裙子。”老板娘寒暄道。
　　“谢谢。”瑾瑜朝着老板娘礼貌地微笑。
　　“呀，这小姑娘，一笑更好看了，一进门我就发现是个大美女。”老板娘自言自语道。瑾瑜并没有不好意思，从小到大，这样夸奖容貌的话不知道她听过多少了。真的是饿了，瑾瑜将头发用手顺势拂到耳根后，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完馄饨，胃里有点温度了，感觉能量也补充上来了。
　　忽然，温暖的感觉被一阵电话铃打断，瑾瑜看看来电显示，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喂，小瑜吗？你回来了吗？你爸爸问你现在在哪里？”
　　“有什么事情吗？不是约了明天上午吗？”瑾瑜并不想多说，心想：还真是一秒也不耽误。
　　“好的好的，你回来了就好，你爸真的是非常想你的。”
　　“好，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去，没啥其他的事就先挂了。”
　　“好的，好的。”
　　瑾瑜挂了电话，感觉周身烦躁。小馄饨店风铃响了，进来一位中年男子，背着一个画板，身后跟着一个小伙子，足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定是父子。他们叫了两份馄饨套餐，挑了离瑾瑜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伙儿理所应当地挥起右手说：“老爸，给我再点一份手切牛肉，一份套餐我吃不饱。”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老爸一面数落，一面满眼骄纵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老板，再加份手切牛肉。”
　　瑾瑜眼前的这一幕，看似平常地像刚吃完的那碗热馄饨，实则让她清晰地感觉到窗外的绵绵细雨，像牛毛，像细针一样地扎着她，看不见伤口，没有疤痕，却清楚的知道，到底疼在哪里。
　　第一章归来，归家？02怀瑾握瑜
　　结了账，瑾瑜没有过多地在街上停留，找到一小间蔬果店，买了些应季蔬果，就回小院子家了。可能是因为飞机上休息的不好，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很困了。瑾瑜调好闹铃，拉了拉又推了推门，确定锁好了，就上床睡觉。夜里，时梦时醒，仿佛听见爷爷亲切又真实地对她说：“小瑜，该上学了，你自行车有没有气啊？”自己急急地背上书包，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口鸡蛋，边嚼边应：“有气，我走了啊……”。出了院门，蹬上自行车，一手拿着路上要背的小本子，一手高高地举过头顶给爷爷挥手，爷爷站在院门口一直目送着她……
　　清晨，闹铃响起，结束了这一夜的梦境。好像并没有休息的很好。起身收拾房间，简单吃了个早餐，瑾瑜就出门了。并没有因为今天要回老宅看父亲而在梳妆上花费过多的时间，这也许是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的原因。小瑜的爷爷是部队的高级军官，奶奶是大家闺秀，从小就被言传身教，一寸光阴一寸金，内心的美与强大远远超于外表。
　　从瑾瑜租的小院子到他爷爷的老房子，有一段距离，所以她叫了辆出租车，叮嘱师傅等她半小时。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高门外墙，这不是普通的外墙，这是八十年代的部队干休所，在里面居住的都是国家军队十二级以上的离休干部。这部分老首长有很多都是参加过抗美援越、对越自卫反击战等战役的老军官，瑾瑜的爷爷就是其中之一，不仅是高级将领，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在部队专门修订作战条例，研究高射炮瞄准问题。就是这样响当当的人物，离休后他只想做个好爷爷，悉心教导瑾瑜。吴家五个孩子，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老爷子一个也不连心，只稀罕膝下的这个小孙女吴瑾瑜。就连名字也是亲自取。瑾瑜取自《楚辞·怀沙》怀瑾握瑜，形容品格高尚的人。
　　如今，昔日戎马平生世，南国保边疆的老首长早已作古，干休所留下的老宅，由瑾瑜的父亲在此居住。说起瑾瑜的父亲，就没有他家老爷子那样辉煌高洁了。小时候因为学习不努力，高中就辍学了，好在乒乓球打得非常厉害，进了省队，最好成绩是省队第四名，有望进国家队。却因WG的原因进了部队，在部队也没有做出怎样的成绩。八八年，瑾瑜的父亲转业，下海经商了。起初，因为国家政策真的小有作为，开上了私家车，有了很少有人买的起的“大哥大”移动电话。但好景不长，生意不稳定，经常在外跑，也结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和瑾瑜的妈妈很快离了婚。夫妻俩都不管不顾瑾瑜，一个没太多能力管，一个是完全没有责任心，把瑾瑜放在父母那里，一年到头也不见人影，问，就是忙大生意呢。好在瑾瑜生下来就被爷爷奶奶带着，对父母并不是十分粘着，如今，夫妻俩各自都成了家，瑾瑜依然是多余的那个孩子。
　　部队大院进门是要登记的。
　　两个卫兵问道：“您找谁？您有介绍信或身份证吗？”
　　“我找吴正军，我是吴景瑜。”掏出身份证递给门卫士兵。
　　“您是他朋友？还是？”一个卫兵仔细问。
　　“我是吴琦的孙女，吴景瑜。”
　　这就是传说中的主人公啊，两个卫兵虽到干休所时间不长，但吴家的传言啊，闻家的传说啊，像故事一样，很长一段时间填满了服役的空虚。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不用打电话核实了，您回自己的家，直接进去吧。”
　　家？瑾瑜淡泊的笑了一下，哪里还有所谓的家？
　　“真是好看，又白，个儿还高。”身后的卫兵感慨道。
　　第一章归来，归家？03老婆，你回来了!
　　离开门卫，径直走，瑾瑜爷爷的老宅在第一排右边。路两旁的冬青依然深绿发亮，军队大院儿就是深绿与浅绿的结合。路对面有一群人正朝着瑾瑜的方向走来，越来越近了，瑾瑜也看清了对面的人们，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好像在送客人出大院儿，那一定是闻家奶奶，站在她旁边的就是她的儿媳方芷若和她的两个儿子，大哥闻轩，还有，还有瑾瑜的发小，老二闻磊。
　　闻家爷爷曾是十二级干部党代表，闻家的大小事务却是闻老太太一直打理。闻奶奶出身商贾，据说闻家生意越做越大很大程度是因为老太太睿智的眼界。闻老太太和瑾瑜的奶奶曾是无话不谈的闺蜜。
　　如今事过境迁，瑾瑜并不想遇见他们一家。心想：低头过去，不一定认得出。如果认出来了，就礼貌地问个好；如果认不出，就过去了。心里盘算着，步伐却有些加快，紧张吗？紧张什么？只是一家老邻居而已。就相当于在买菜的时候遇见了邻居家的长辈而已。瑾瑜低着头，马上就路过了，路过而已，仅仅是路过，对，马上就走过去了。
　　“吴瑾瑜，老婆，你回来了？”一个清雅又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听错了吗？是幻觉，一定是。
　　“老婆，你不是说十点才回来，怎么提前了一个小时？”
　　什么情况，叫谁？不管，就走，一直走过去就好了。
　　“老婆，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一只大手有力量地拉住瑾瑜的胳膊，箍的有力却毫无痛感，只觉得胳膊被缚住的地方一阵温热。
　　她知道躲不过了。“哦，闻磊哥，好久不见，就别开这玩笑了吧。”挣脱他温暖的手心。
　　“老婆，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今天我相亲，奶奶逼的，不是我愿意的，你回来就好了。”闻磊平静的解释道，仿佛这一刻的相遇是他计算好时间完成的计划。
　　在外多年，什么都要靠自己，一个孤儿一样的女孩儿，当然没那么容易被带节奏，有礼貌地向着长辈的方向：“闻奶奶，方姨、闻大哥，你们好，我回来看一下我爸，一会儿就走，你们送客人，再见啊！”
　　“老婆，”闻磊刚要接，老太太先一步大方地说：“好，好孩子，你回来看爸爸，乖。”又冲着眼前大气不知如何出又僵又尬的客人一家说：“这是小磊的同学，小时候闹着玩儿，你们别理他，二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个正经的。”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老太太，就是一个连体字：沉着。
　　瑾瑜脑子里一片空白，低了头就走。
　　“老婆，你先回家，等会儿我去找你！”身后这位小少爷，这位小王八蛋的声音传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