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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血雨腥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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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碧听到两声侍女的惨呼,然后是楚捷惊恐的大叫。
闪耀着寒芒的剑尖瞄准了碧碧的胸口,而碧碧的镇静在此时这种生死关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楚捷扑过来,似乎要用身体挡住着志在必得的一剑。
剑刺中了楚捷的右胸,对方也许是没有想到楚捷会突然冲过来挡住剑锋,惊奇的一皱眉头,迟疑着是否收回了长剑。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瞬间,碧碧捡起一旁散落的箭,用力的扎进黑衣人的胸口。
碧碧来不及抹去溅在自己脸上的血,只抱起已经倒下的楚捷,用手捂住了他的创口,鲜血沿着碧碧的指缝汩汩不断的流出。
“楚捷!楚捷!”碧碧此时心乱如麻,眼前虽然杀了两个黑衣人,可是仍有源源不断的人涌上船来,团团围住白楚二人。
楚捷和碧碧的先后被擒,已经让手下的武士失去了大半抵抗的勇气,他们一个个渐渐收起了剑刃被众多黑衣人围住,垂头丧气的看着两人所在的方向。
此时,一黑衣人已经提剑走向跪坐在地怀抱楚捷的碧碧。森冷的剑尖直指碧碧的咽喉,那人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绿珠夫人,我等奉东湖王令,送您上路。”碧碧此时只恨身中冰叶丸之毒,刚才又使尽全力杀了一黑衣人。早已全身瘫软,再无半点力气。
心中暗暗叫苦之际,忽听楚捷虚弱却阴狠的警告:“你若敢伤绿珠,来日定叫我西琉的铁骑踏破你东湖的每一寸土地,弑杀东湖皇族,叫你血债血偿!”来自内心的愤怒,如同这南溪江上的夜色般——鬼魅的吓人。
碧碧此时心念急转,露出一抹笑,直直将脖子送到剑下,注视着那黑衣人,淡淡道:“先生本不是东湖之人,既然想杀碧碧,只管杀便是。我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必嫁祸东湖,让东湖招致无妄之灾?”
黑衣人眼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碧碧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位好汉,绿珠自知必死,还望能给碧碧片刻时间,留下遗言!”
站在黑衣人身后的一人冷笑道:“死便死了,哪还有恁多话说?”
碧碧内心怦然一动,听这黑衣人的口音似曾相识,细细一思索,猛然想起,表面上却从容依旧,淡然笑道:“绿珠之命,已然掌握在二位手中,难道你还怕我这柔弱女子不成?”
见楚捷已经晕倒,自己也渐渐体力不至,暗自狠狠一咬舌尖,逼迫自己清醒一些。
叹道:“各位可知我并非西琉人,而是南和人。”
碧碧见黑衣人眼神并无改变,暗道果真如自己所猜没错——他们知道这件事。
“那各位又可曾知道,楚捷贵为西琉王爷,却依旧肯舍命救我?”碧碧见众人不应,眼神却透着不解。喟然叹道:“南和,西琉,东湖三国中,表面上属东湖国力最盛,西琉次之,南和最末,实则不然。”碧碧顿了顿,用尽全力站起来,傲然环视周围一周道:“南和连年灾难,国力早已不如从前。而东湖与西琉已经有了四年之约,此前若南和想借西陵一战坐收渔翁之利,则大错特错,自寻死路。各位细想,如果现下发生战乱,南和却是正真的不堪一击,南和必然使百姓遭殃,生灵涂炭。我死,区区一命何足道哉,我活,却可换得南和等三国间片刻安宁,休养生息,积蓄国力,西琉楚捷王爷便是明白这三国鼎立的微妙平衡一点,方才以身挡剑,救我一命。不过是希望天下暂安罢了。”说罢,言辞之间慷慨之色尽显,眼中全是为天下担忧之状。
“哼,女狐狸,你又怎可保得天下太平?休要在此花言巧语,蛊惑人心。”一黑衣人,言罢,向前一步就要抽出手中长剑。为首的黑衣人摆手止退。
碧碧轻笑道:“绿珠为西琉争来四年太平,定有法子保南和。我又何必与你等说个明白?不过,此时我若死了,只怕你们也走不出这船。”言罢,再大胆上前一步,那黑衣人锋利的剑刃顿时割裂了碧碧的肌肤,鲜血沿着剑刃淋漓而下,黑衣人下意识的将短剑向后回缩了一下。
此时手下士兵顿时明白,这绿珠夫人的小命似乎十分值钱,武士重新亮出长剑:“绿珠夫人若死,必将尔等碎尸万断!”激昂的斗志重新回到他们的身上。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的看着白碧碧,漠然转身向远方掠去,瞬息之间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其余的匪徒也迅速退下了楼船。
手下的武士看到敌人撤退,正欲追赶,被碧碧大声喝住。
心下却道,这一战赢得蹊跷。转头却见地上的楚捷,心中泛起一阵疼痛。
碧碧把楚捷已经变得微凉的身躯搂抱在怀中,大声吼叫道:“御医!”
眼睛却在这一刻,看到刚才被自己一箭穿胸过的结尾处刻着的字。
端端正正的一个——阳。
难道是······阳修?
阳修,阳修,你竟恨我至此?
舱房中。
碧碧在一旁看着御医用银质剪刀,剪开楚捷完全被鲜血浸透的锦袍,右胸一道寸许长度的血口,右肩,肋下两处鲜血仍然在不断的流出,碧碧的内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御医将蚕丝穿入金针,凝神贯注的将刀口缝合起来,又在上面覆好他自己调配的伤药,用白纱将伤口包扎停当。
“他的伤势可有大碍?”碧碧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御医缓缓合上药箱,他的额头也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绿珠夫人放心,剑虽然锋利,可是入肉并不太深,并未伤及肺腑。”
碧碧缓缓点头,又再细细看一遍楚捷的伤口。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碧碧强自镇定,看着御医道:“我与您出去开药方,此处让四王爷好好歇息一下。”
御医点头,虽碧碧出了舱。
一出舱门,碧碧脸色忽变,厉声道:“王爷几处身上的伤并未伤及要害,怎会到现在还不清醒,可是你在搞鬼,说!”
御医此前听闻碧碧厉害了得,此时却对自己发难,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也十分奇怪,为何方才战况如此惨烈,王爷身上几处伤均不在要害之处。不过失血过多却是不假,王爷现在还未清醒老奴猜测是此缘由,忘绿珠夫人明察。”说罢,连声磕头。
碧碧细细看着御医的声色,明白他所言非虚,便挥手让他离开。
回到舱房,楚捷仍然处在昏迷之中,碧碧坐在榻边,轻轻的用沾水的帕子为他擦干额头的虚汗,他的体温很烫,根据御医所说,发烧是正常的现象,碧碧把毛巾用冷水打湿,覆盖在他的额头。
楚捷为自己挡剑的那一幕反复出现在碧碧眼前,箭尾的那个“阳”字萦绕在脑海之中。
纵然楚捷为自己当了一剑,为何三处伤口恰如其分的避开要害之处,难道全是巧合?
刚才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分明是左叔的儿子,说来好笑,自己与他并无太多交集,却与他的侍童有过一两次对话。方才要不是那句“死便死了”,想来自己也猜不出是他。
左叔为什么会来此?此前楚捷说他是奸细,自己猜他是东湖人。可今夜一战,此人却大叫:“奉东湖王令”,就凭这一点,碧碧断定左叔与他的儿子必定不是东湖人。
难道是••••••
碧碧转头,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的楚捷。
若是楚捷的人,一切便有了说法。
楚捷忽然改走水路,暗中通知左叔派人过来,并在箭尾刻上“阳”字,就算自己怀疑不是东湖王,看到这些箭也必定以为是阳修因爱生恨想要杀我,再为自己在挡下一剑,一招苦肉计,使得好啊!
不过,他这样做得原因又是什么?
碧碧想到此处,忽见楚捷唇瓣噏合,似在喃喃而语,凑近一听,纵然声音虚弱不堪,可内容依旧让碧碧为之一震!
他说:“碧碧,我是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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