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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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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安排好,黄枭拿了几包中华烟让管事的空调师傅发给他手底下的人抽。师傅们拿到好烟当然是乐呵呵的开工。
“黄枭。”
她大声叫他名字,他回头望了一眼,师傅们也跟着看了她一眼。
盈盈而立,西瓜红唇,冲着他笑了又笑,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师傅们同他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男女玩笑,黄枭听着笑而不语,并不搭腔,跟管事的师傅又仔细嘱咐了几句,走到她面前。
“走吧,带你去吃饭。”他在前面引路。
“我发现你还挺会的嘛,又是口罩又是发烟的。”
汪潇跟在他身后,快速走了几步与他并排,凑上去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说话。
“人嘛,就是这样,对他们好一点,做事才能认真一些,事情一次性能做到位,后期也会少许多麻烦。时间成本才是最大的成本。”
他越走越慢,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
汪潇低头看见他的黑色裤子,洗的裤脚有些褪色,旧旧的。很明显,他一点都没有梁宽讲究,根本就不像个“总”,糙的很。
“你到底是负责什么的?怎么感觉你什么都要做?”
“马仔呗。”淡薄的敷衍,说话的语气音节,都很轻,很无所谓。
“骗人,他们都叫你黄总呢,办事这么上心,你也是股东吧?”汪潇确实一直没有太搞懂他的身份,很重要吧接风那天饭局他没参与,不重要吧后续事事都要靠他安排。很奇怪的存在。
他笑: “不是,给我哥打工。现在是个人都叫总,别人那么叫,也就那么听呗,还能当真呐。”
温柔的尾音落在她耳朵里,像人活透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友好,不必深究。
“不是啊黄总……”
“别,私下里你别管我叫总,就叫我的名字吧。”他笑起来像绵绵纱布很软软的感觉,声音依旧轻柔,低沉。
“好啊,那你也叫我名字。”
“嗯。”
商场的另一边,十字路口过去,是梧桐山庄。
这山庄其实就是个餐厅酒店结合体。依旧是经典的徽派建筑,大门上的木头浮雕做的非常气派,很有古代大酒楼的感觉。
一楼的餐厅,就是需要办卡才能用餐的快餐厅,许多人围在吧台办卡,只能用现金,不能手机支付,并且充值不退。这个经营模式,得是很有实力才敢这么干。
黄枭绕到侧面,手指轻轻叩了叩台面,招呼里面的工作人员。
“给我拿一张五百的卡。”
里面的小姑娘见到是他,立马从面无表情变得笑脸迎人,拿了卡双手递给他。
“黄总,签您还是梁总?”
黄枭想了一下,说:“就签商场公用,回头去那边找财务一起结。”
“好。”小姑娘笑呵呵的望着他,又瞟了瞟他身旁的汪潇,一脸八卦凑到跟前用方言问了一句:“黄总,您女朋友啊?真漂亮。”
这句话声音不大也不小,吧台里人都能听到,话音未落,大家眼睛已经齐刷刷的都落在汪潇脸上。这地方就是这样了,人都太熟,抬头不见低头见,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人人都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分外好奇。尤其是男人身边的漂亮女人。
他嘴唇一抿,眉眼间徒增几分领导威严。
“你们活都干完了?干好了?微笑服务做的到位吗?我刚才可都看到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丧的很。等会儿我吃完饭就去告诉你们经理。”
小姑娘赶紧找好,摆出职业微笑: “别啊,黄总你人最好了,我们都笑一上午了,脸都笑僵了,就休息那么一下下,您就来了,您快进去吃饭吧,我不问了还不行么!”
汪潇看得出来,大家都跟他很熟,应该是很清楚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并不怕,还故意配合着他的假正经。
他绷不住,先笑了,说:“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多笑一笑,不是更漂亮。”
姑娘们谁不喜欢听好听话,大家都一起笑了,这种笑,是真的开心。可见他还是个挺得人心的领导。
餐厅里人很多,需要排队,汪潇在前,他在后。
半块玻璃挡板隔着顾客,下面留了一道缝,需要伸手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菜,或者招呼服务员帮忙拿。菜品按照荤素、凉菜、羹汤、主食和酒水分类,餐具统一写着“梧桐山庄”。
这其实就是比大学食堂高级一些,贵许多倍的自主食堂。
两人选好菜,刷卡,找空位坐下。
用餐的位子都是隔断式的,软包沙发上面用彩色琉璃玻璃加高,坐进去看不见外面,用餐环境还挺讲究。
“你喝饮料吗?”他站起来对着摆酒水的地方指了指。
“不用,我只喝水,还有酒。”
“酒?”
他坐下,与她面对面,表情里带着些什么,说不清。
也许是她作为一个女的,太过于坦率了。
汪潇咯咯地笑,爽朗的说:“对啊,我很能喝的,下次请你喝酒。”
“我不能喝。”
“不像真话呢,你一看就很能喝。”
“不要以貌取人,我能吃,但不能喝。”
当过兵的说自己不能喝酒,谁信啊。汪潇心想,有机会一定要跟他喝一次!
“我不信,反正我要跟你约酒。啤的白的我都行。”
“你在北京也这样?”
他总是笑着,那种笑让人看了特别敞亮舒服,一只手放松的搭在桌沿上,手腕骨很好看。
“哪样?你上次也这样说我,我哪样了?”
她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脖颈,低胸的裙子,若隐若现的项链,大胆放肆的与他对视。
他也并不回避,在她的瞳孔里,看得清自己的轮廓。同样放肆的神色,让两人的呼吸都变了节奏。
“自来熟,没什么防备心。”他微微皱起眉头,操心的样子就像对着自己不听话的外甥女小金鱼。
“你撒谎,其实你心里一定不是这样想的。”汪潇身子歪向另一边,始终肆意的看着他的脸。
“我就是这么想的。”他低头,又抬头,真真切切的语气,“你看着挺成熟老练,其实有些行为举止就像小孩儿。”
“你才像个小孩儿,我搞不好比你都大呢!你得管我叫姐,别不服气。”
岁数大就厉害?这不是小孩思维,是什么。
他变得深沉,摸着下巴,说: “我比你大三岁。”
“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你的入职资料。”
“为什么看我资料?”
“毕竟以后要一起共事,了解一下。”
“你还想了解什么?”她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他不说话,低头把自己的餐具都收拾干净,用餐巾纸把桌上洒落的汤汁也都擦干净了。
“问你呢,还想了解什么?”
他正襟坐好,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就像老前辈审视小屁孩一样,由着她没完没了。
“说话呀。”
拗不过,他问: “你是戏剧学院毕业怎么没去当演员?”
“我是演员啊,我在北京就天天演戏,演烦了才来这儿的。当演员容易疯,什么都是假的,我可不想变成一个疯子。”
汪潇一本正经,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他笑笑,摇摇头不说话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能混这么好,“演技”应是必备技能,且还需要很精湛。
真真假假,亦或装疯卖傻?他也并不真的想要去多关心什么。
汪潇知道他一定在心里揣度自己了,不过这都无所谓的。
她笑,又找话说:“你哥说你们这里人结婚都早,你不会也结婚了吧?”
“差一点。”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如实回答。
汪潇自然很好奇,凑过去问:“为什么?”
“我不够好吧,跟别人结了。”
“ 哦。劈腿啊?”
大家都没觉得这有什么,气氛也并不尴尬。闲聊嘛,都是成年人了,看得开。
她说:“也正常,又没结婚,我认识那帮人里头,劈腿四五个的都有,已婚的玩的更花花。谁认真谁才傻呢。”
黄枭沉默,没有说话,汪潇又问:“你们到哪一步掰的?其实要是感情好,也许还能挽回。”
“订婚了,我们家提前给了彩礼,钱给了,她又不愿意嫁,后来……就算了。”
没有委屈也没有憋屈更没有控诉,就是一个男人在陈述事实,坦然面对。
这种事对汪潇来说根本一点都不稀奇,她见过的奇葩人奇葩事儿太多了。比这让人节操碎一地的海了去了。
“给了多少?”
“几十万吧。”
“你们这里彩礼还挺多。”
“一般不多,她家条件好长辈爱面子,一定要先拿钱撑场面,说出去好听。”
订婚也要弄排场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怎么干出这种事?
汪潇实在好奇,问道: “那既然没成,也是女方原因,后来彩礼钱退给你了?”
“没有。”
“那真有点不讲究!”
“给出去的东西就不能再往回要了。”
“那凭什么,她又没跟你。”
“毕竟好过,也付出过真感情。”
“哈!”
汪潇咂嘴,这不是嘲笑,当然也不是替他在乎钱,几十万算个什么。只是觉得他挺男人的,这种难堪的场面,还知道念旧情体谅别人付出过的真感情。这是少数男人能做到的事,几乎没有吧。
“我还有事要办,得先走了。这两天你就在家休息。想出去玩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派人带你去。”
他岔开话题,不想聊了,准备离开。
“你不能带我去吗?你要忙什么?我在这儿只和你最熟。”
汪潇伸手拉住他衣服,又像之前那样,几分挽留,几分不舍,自认为拿捏的恰到好处,不招人烦,反而可能会讨喜。
他低头笑了笑,显然不吃这一套,又是那种淡淡的说不上来什么态度的表情,说: “你觉得和我熟?”
“对啊,你陪我买东西吃饭,带我去宿舍。还叮嘱我跟这里人打交道要留心眼儿,这不就是很熟了。”
黄枭像看穿了她一样,故意问:“那你对我就不留心眼儿吗?”
“当然不用啊,你人好。”
“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一定都是好的一面。”
“我很会看人的。”
“不见得,有的人掩藏的很好,轻易看不出来。”
他这番颇有深意的话,就像长辈教育晚辈。背井离乡,不该轻易相信任何人。
汪潇无所谓大道理,撇嘴,还有点任性撒娇,“反正,我不要别人陪我,如果你有事,我就在宿舍呆着。”
“那行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不应该有什么不该有的态度,这只是替人办事,替梁总照顾好对公司来说很重要的人。就这么简单。
他已经到了轻易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心的年龄。除了很重要的家人,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泛泛之交。
可交的,不可交的,都无大多差别。
成年人得时刻保持清醒,尤其是他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