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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沉吟至今 ...

  •   傍晚时分,男生宿舍,鼾声大作。
      从五点多日落开始,413的闹钟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终于,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咬着牙强行从睡梦中醒来,“我淦啊,TMD六点半了。”
      五人寝室里除了鼾声停了,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最先醒来的亮亮有些无语,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嘿嘿嘿,我说都别装睡了,你们都不饿吗?”
      “不饿啊,你爹都快困死了,还饿个锤子啊。”姚瑾瑜翻了个身,努力的张开双眼,含含糊糊的回答。
      寝室里的其他几个人也是“嗯嗯啊啊”的表示赞同,没有一个人想起床。只不过安静的寝室里突然响起的“咕咕咕”的声音,好像是肚子在表示抗议。
      “行了行了,咱也睡了六七个小时了,再睡作息又该乱了”,亮亮稍微活动了活动,硬撑着下了床,坐在桌子旁伸着懒腰。
      其实大家也都醒了,对于这些长时间熬通宵和昼夜颠倒的人来说,其实六七个小时已经足够缓解了疲惫。最主要的是今天是学期的最后一天,之后的日子已经不需要他们在深夜里工作了,所以为了恢复正常的生物钟,他们再累也要起来,这已经是他们在建筑系近三年来得到的一致结论。
      “我真是麻了啊,调作息也太痛苦了。”姚瑾瑜终于也是咬着牙坐了起来,却又实实在在的靠在了墙上。
      林一鸣附和着起了身,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啊哈...呼,哥们在考虑要不要再喝一杯咖啡续续命。”
      毛梓晨从床上爬下来,一边穿秋裤一边回答,“得了吧你,别喝了,一会儿又胃疼了。”
      “是啊,没必要啊,咱们等会吃完饭玩一会,你就可以接着睡了,没必要喝。”
      几个人说了会闲话,也都一个一个的下了床,换换衣服就准备出发了。
      “我靠,这么帅啊哥,还尼玛喷香水了?”林一鸣整理着衬衫的领子,却发现姚瑾瑜穿上了一身白色夹克,还罕见的喷上了那瓶三年都没喷过几次的香水。
      “哇”的声音就在寝室里响了起来。
      姚瑾瑜无奈的撇了撇嘴,“期末完了,哥们稍微精致一点也不行啊?”,说着还不自觉的撩了撩头发。
      “真的假的啊?跟我们四个出去撸串你精致个毛线啊你”,几个人一边收拾好,一边向着学校大门口走去。
      五个人叫了两辆车,一路上笑着闹着就到了这家名叫阿布都的新疆烧烤店。
      其实这家店离学校很远,打车过来也要将近四十分钟,但是每逢大家出来放松聚餐,却是十有八九选在了这里。原因也很简单,这五个人都是北方人,而瓯北却是大南方的城市,饮食差异是在是令人很难适应。就以这烧烤为例,以前的姚瑾瑜点烤玉米都是按人数点,一人一个,但是到了瓯北他才惊讶的发现,这里的烤玉米竟然是一粒一粒的穿起来的。
      五个二十郎当岁的北方汉子,实在是吃不惯那一串上面薄如蝉翼的几片肉,于是就找到了这个能够大口吃肉的地方。
      “老板,先给我们来上两箱啤酒”,姚瑾瑜招呼着店老板就朝放菜的冰柜走了过去。
      “十个红柳,十个牛肉,十个羊肉,五串腰子,韭菜、花菜各要一盘,再帮我们拼四个凉菜,哦对了,烤包子再来上十个嘛”。
      最后一句话,姚瑾瑜是学着新疆口音说的,一边说还一边扭着脖子学新疆舞,把店主家的小女孩儿逗得“格格”的笑。
      “怎么说?哥几个先喝起来啊,串儿还得一会儿呢”姚瑾瑜“碰”的一声开了一瓶酒,递给了圆圆。
      圆圆是寝室里年龄最大的,本来上学就晚的他,还在高中的时候复读过一年,这就导致他明明是和我们一届的,却比毛梓晨还要大上半岁。但是这年龄可没带来成熟,反而让他成了寝室里最滑头的人,天天都不知道从哪掌握着一堆的八卦。
      圆圆摸了摸自己自来卷的头发,一脸猥琐的笑道:“鱼儿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吧,赶紧老老实实地交代。”
      “我交代个锤子啊,我啥也没干啊。”
      “不对吧,是谁一会儿要单独行动啊”,说着,圆圆仰头示意了下对面坐的林一鸣。
      “不是吧大哥,又造我的谣是吧?”
      林一鸣倒是理直气壮,“嘿,我也没说错啊,是你今天晚上要和你的小学妹去你侬我侬吧?”
      “得了吧你,你侬我侬个屁啊,我那是办展好吧,正事你懂不懂啊。”
      “哦~~~办展啊”,几个人阴阳怪气的坏笑起来。
      姚瑾瑜翻了翻白眼,也不再多解释什么,脑海里却出现了那个爱穿毛茸茸衣服和戴着可爱发卡的身影,还有那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笑容。这难免不让这个已经六年没谈过恋爱的小伙内心一阵悸动。
      串儿上来了,几个人大口吃着串,尽兴的捧着杯,飞溅的啤酒沫就像这群在最好年华的年轻人一样,醇厚又充满着激情。
      空酒瓶叮叮咣咣的堆在一起,几个人的话题也从姚瑾瑜的终身大事逐渐转向了其他的地方。
      “我就这么跟你说,这仗就打的离谱,俄军这么长时间了,连一个小小的乌克兰都拿不下,你说说这不离谱?”林一鸣大着舌头,红着脸说道。
      “我觉得不是那没回事,那重武器都没法用好吧。为啥没法用?那不是因为平民区吗,不是说害怕伤及到平民吗?”
      “你可算了吧你,那是战争好吧......”
      ......
      ...
      “我觉得我们祖国未来的发展,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教育改革,你不改革教育谈什么创新啊,无从谈起好吧。”
      “教育改革我觉得倒在其次,分配问题不处理好可是个大问题......”
      ......
      ...
      “我从小就对《资本论》研究很深,万恶的资本家啊!”
      “巴黎公社真的太可惜了,你说要是成功了......”
      “把红旗插遍五湖四海!!!”
      ......
      ...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涨红的脸,冒着光的眼睛,好像每个人都是军事家、哲学家、政治家一样,哦对了,还有教育家。
      其实男生这个物种很可爱,当他碰到了另一个可爱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生一种独特的化学反应,那就是酒。当酒精在血液中流淌的时候,他们脑海里那些关于什么情情爱爱,什么生活的苦涩的事情统统被抛之脑后。在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国士无双,士为知己者死,还有那“挥手可定天下事,俯首愿为知己死”的少年意气。
      嗯,男人至死是少年。
      其实大家的酒量都不差,就这两箱二十四瓶的啤酒,还有后来添的几瓶江小白其实是喝不醉这几个人的,但是连续几日来的忙碌,让他们已经有些上头了。
      又喝了两轮,几个人喝的是精疲力尽,一个个像是斗败的公鸡,东倒西歪的以各种姿态的歪在桌子前。
      “我说兄弟,其实哥们一直很担心你啊。”林一鸣晃着脑袋,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对姚瑾瑜说。
      “担心我干啥,我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林一鸣点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缓缓地说道:“兄弟我也不是说想当这个八婆,但是你确实是陷进去太久了,该出来了。”
      姚瑾瑜一怔,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我原来看过这样一句话,叫作:早恋会破坏之后的恋爱质量”,姚瑾瑜猛灌了一口啤酒,接着说道:“起初我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
      “六年都过去了,所有人和事都变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在兄弟心里,你可不是那种不豁达的人啊。”
      姚瑾瑜低头沉默不语,林一鸣见状也不好再催促,只能是转过头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其实就像林一鸣说的那样,姚瑾瑜一直都不是那种现在某件事里走不来的那种人,在朋友中也是最乐观豁达的那个人,可是唯有初中时的那段感情让他始终难以释怀。
      姚瑾瑜有些不知所措的刷着手机,脑海里浮现出了最近很火的一段话: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或许和不可得之物相比,得而复失才更令人遗憾终身。
      突然,手机里弹出了微信的对话框。
      “学长,我们今晚什么时间开始呢?我准备好了。”
      姚瑾瑜看了看时间,回复道:“现在九点四十了,咱们十点半展厅见。”
      这个备注叫李思思的人回复道:“好的学长,一会儿见。”
      姚瑾瑜把杯子里的余酒喝完,起身去收银台把账接了,临走还不忘让人打包了三个烤包子带走。
      回去的路上,姚瑾瑜、林一鸣还有毛梓晨三个人坐同一辆车,三个人就借着酒劲讨论着回家的行程。
      “我和鱼儿说过了,咱们后天出发,你明天记得收拾收拾东西啊。”
      “嗯,行啊,恁俩准备后天啥时候走啊,上午还是下午?”毛梓晨拍了拍坐在副驾的姚瑾瑜。
      “都行啊,看咱后天啥时候起来了,反正我也不会开,就靠你俩轮换了啊。”
      林一鸣“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说鱼儿啊,你可要抓紧时间学驾照啊,要不怎么开车带你的小学妹出去玩啊。”
      姚瑾瑜也没接茬,只是瘫坐在副驾驶的座位。这出租车的速度上来了,酒劲也随着就上来了。他其实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好兄弟一直拿学妹这个事打趣他,其实也是想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从那段不再有可能的感情中走出来。
      或许是三个都因为加速行驶的出租车而酒劲上头,又或许是因为姚瑾瑜的不接茬,车厢里也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姚瑾瑜按动按钮,将车窗户降了下来,头靠着门框,向窗外看去。湿冷的晚风吹在姚瑾瑜有些发烫的脸上,让他觉得舒服了些许,也渐渐的从酒劲中缓了过来。
      看着眼前飞快倒退的景物,姚瑾瑜的思绪也被拉回了七年前。那时的生活远比现在枯燥,家教严格的他每周只能玩半个小时手机,这对于一个刚刚开始谈恋爱的男孩子来讲是远远不够的,哪怕是每天半小时都不够和相爱之人聊天。
      姚瑾瑜上了初中之后,家里就管的格外严,每天六点放学,他必须要六点半到家,尽管学校离家很近,但除去回家的时间,连拉拉小手的功夫都没有。所幸的是,当时的初中是划片制度,所以同一个学校的学生都住在比较靠近的位置,姚瑾瑜和他的小女朋友周楠楠的家也不过是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尽管困难很多,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两个炽热而充满爱意的心拥抱。为了躲避家长和学校的‘搜捕’,两个人约定在每个周六的早上六点半在如意河的桥下见,然后度过一个甜蜜的早上。
      姚瑾瑜脑海里闪烁这些美好的画面,嘴角也不住微微的上扬,他始终没忘记那一个个周六的早晨,一向起不来床的自己会比闹钟先醒,然后迫不及待冲出家门的画面。哦对了,当然还有每次父母问起都扯谎说是晨练时的心虚。
      “嘟嘟嘟,嘟嘟哒......”手机铃声的响起,把姚瑾瑜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
      “喂,你说”,姚瑾瑜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从美好的回忆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他确实有些恼火,也没看是谁,就直接接了电话。
      “额,学长,是我,李思思。”电话那头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怯生生的传了过来。
      还没等姚瑾瑜回话,李思思又说道:“抱歉学长,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以为是室友打电话,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已经到了吗?”
      “嗯嗯,我到了,但是小陆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现在只有我在展厅。但是这里的灯好像有点问题,一闪一闪的,我有点害怕......”
      姚瑾瑜也听出了李思思说话有些颤抖,心想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偌大的展厅里,灯还坏了,这确实是会被吓到,于是出言安慰道:“你先出来吧,在外面等我,我大概还有十分钟到学校。”
      “可是...可是,好像门也打不开了,怎么办啊......”李思思一边带着哭腔的说,一边“咔咔”的掰着门锁。
      姚瑾瑜一听也急了,这真把人小姑娘吓出点好歹,自己担不起这责任不说,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啊,毕竟是自己叫人家去的。
      “你听我说,别怕,应该就是展厅的老毛病了,我马上就到”,说着,姚瑾瑜转头对着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麻烦再开快点。”
      就这样,出租车飞快的行驶在道路上,姚瑾瑜也一直没挂电话,而是不断安慰着电话那头的李思思。
      终于一个急刹车,出租车在学校门口停了下来,这也把后排睡觉的林一鸣和毛梓晨弄醒了。
      “这么快就到学校了?”林一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伸了个懒腰。
      姚瑾瑜也顾不得他俩,只是说了一句:“醒醒吧,到了,记得把车费结了。”说罢,拎着手里的烤包子转身就跑。
      “喂喂喂,你丫干啥去啊?”
      姚瑾瑜也没空搭理毛梓晨的问题,闷着头就朝着展厅跑去。
      跑到展厅门口,姚瑾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校园卡疯狂刷门,在尝试了十几次后,终于是“嘟”的一声被刷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毛绒绒的小熊外套,头上带着棕色小熊发卡,两只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女孩走了出来。
      在她的背后,灯光在诡异的闪烁,把开门的姚瑾瑜都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想这个女孩被锁在里面十多分钟会受到什么惊吓。
      姚瑾瑜拍了拍她蓬松的头发,轻轻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女孩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原本只是啜泣,现在却“呜呜”地哭了出来。
      这可把姚瑾瑜给整不会了,只能是一边低声地安慰她,一边掏出纸巾给她擦去眼泪,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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