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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精怪 ...


  •   我跟萧咲荣说[这不是正版的糖],他说盗版糖他也吃。

      我说电视台曝光过黑心厂家盗用外国食品商标,他问我产品的味道一样吗。

      真是服了,我不想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风铃一响,他的龙凤胎姐妹进来了:“咲荣!帮我看看这个别针怎么坏了……哎,这不是电视上曝光的盗版食品吗。”

      她把那盒糖扔进了窗外的大垃圾桶,萧咲荣转眼就忘了这茬,帮她修舞台鞋上的别针。

      我绕开店内排队结账的学生,跳到那个垃圾桶旁,用我靠和表哥相处练出的臭味耐受力,把那盒糖从一堆厨余垃圾中翻了出来。

      不幸的是我沾了一身臭味,幸运的是那个祸害了多名年轻人的人渣问起来,萧咲荣会回答“被我姐扔了”或者“忘了”。

      对,跟我郑海凡一点关系没有,人渣不要找上我,我可不想做好事还惹上麻烦。

      从我昨天浏览的聊天记录来看,这盒糖大概率有问题。它要只是盒普通的盗版糖我就白忙活了。

      这片区域有三所学校,我带着一身臭气走在边道,周围的学生纷纷捂鼻。

      这是11月最晴朗的一天,南鸢市的冬风出了名的暴燥,今天痛快的离席。

      我的外形在此之前,一直是清爽、干净、一尘不染,用工作人员的话讲,“郑海凡是标准的符合FNS审美的男孩”。

      挺拔的体态,没有攻击性的面相,如矿泉水般纯净的气质——当他们发现一个开朗阳光的少年俊俏到勾魂摄魄,就把他们幻想出的那些美好品质全都映射在这个少年身上。

      从我被FNS相中起,就扮演着大人们眼中最纯良无害的孩子。天真、活泼、无忧无虑……我展现给我身边人的形象,就像动画片里眨着大眼睛的小白兔。

      走在这条遍布枯枝落叶的街道,腐烂的虫尸粘着鞋底,偶尔一两句耳熟能详的歌,随着人们的碎语渐行渐远。我一身脏乱,头发上还挂着废奶油和糖屑;工装裤被钩出了两个破洞,露出本命年买的大红毛线裤。

      疲倦让我的两颊迟钝,摆不出后天训练成的天真无暇的微笑,这大概是旁人眼中我难得的狼狈时刻,

      却是我自以为是的,闪着不二光亮的

      郑海凡。

      2013年唯一一次来爸爸工作的地方,就是拿着这盒糖果报案。把我知道的,符合一个初中生身份而不是一个黑客身份的,全都告诉了井查。

      之前的一晚我只睡了两个小时,早早起了床,想清楚录口供时要说的话。既要引导他们走向真相,又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我真想做个十足的良人,能够毫不顾忌的指出谁是罪犯,但我还有太多要做的事。

      如果跳回到过去,对八岁的自己说:你后来走上了一条极其危险的路,还要继续学习C语言吗。

      “要,我愿意离开安全区,去寻找我想要的真相。”

      。

      大葵哥是我爸的徒弟,我从派出所正门出来时刚好遇见他。

      “海凡,你都长这么高了。”他一摸我的头,沾了一手脏奶油。

      “葵哥!你还是那么像风之拳里的二虎子!”

      大葵哥切了一声就离开了,嘴里还念叨着:“小屁孩,中二病。”

      呼,有惊无险。谢谢你这么单纯。我可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了。

      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我妈好好谈谈,我洗了澡,约她到了一家甜品店,她用小勺戳着焦糖布丁——

      “妈。”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嗯。”

      “我也考虑过,一直瞒着你也不是事。”

      “……?”

      “我和你爸早就离婚了。”

      我用力砸桌,失控的呐喊着跑出了甜品店。而我妈依旧坐在窗边,不动声色的吃布丁。

      ……

      我爸和我妈在我9岁时就离婚了。

      ……

      我爸是上城区派出所刑侦科科长郑南石,我妈是华氏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策划部总监高星雯。

      我调查过这么多和自己无关的人员的信息,却从没有调查过他们俩。

      郑南石和高星雯于1998年12月22日登记结婚,没有举办婚礼。

      2000年6月1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叫郑海凡。

      2004年8月9日,四岁的郑海凡被绑架了,绑匪最终被逮捕,井方一死两伤。

      那名死去的年轻井员姓文,他的父亲是郑南石的老战友,文毅。

      2006年9月24日,文毅收养了一个多年承受家庭暴力的男孩,文英蒺。

      文英蒺写了一幅书法,“羽落凡尘,潮涌四海”,去掉三点水,一个崭新的名字,文羽朝。

      2007年2月9日,高星雯受到恐吓。

      2007年6月9日,高星雯受到第二次恐吓。

      2007年9月16日,高星雯在回家的路上被拦截。

      2007年12月8日,高星雯的项目被人恶意投诉。

      2008年1月29日,郑海凡第二次被绑架,这次绑匪拿到了赎金。

      2008年2月3日,绑匪落网,是郑南石曾经破获的一场大案的作案人。

      2008年2月12日,高星雯的住宅遭人纵火。

      ……

      ……

      2009年7月2日,郑南石和高星雯离婚,双方协议轮流抚养郑海凡。

      …………

      ……

      …………

      ……

      上城区的公交兵分四路,开往东城区的601路上坐满了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最小的刚上幼儿园,最大的已经读高三。

      我把脸贴在车窗上,在哈气的印上画着画。车厢里的孩子除了我都姓东城,是东城区太阳园福利院的孤儿。

      他们玩着游戏,聊着天,注意到车上有个不速之客;他们望向我,我望向窗外,窗外的人望向这辆车。

      我的脸有些麻了,想要说点什么。偶像的第一步,就是学会自我介绍。

      该怎么自我介绍呢,[我是FNS的练习生郑海凡],不适用于这个场合。

      这么一想也挺好笑,我能想到的下一句,就是[我是领舞班的郑海凡]。

      [我是初二6班的郑海凡]。

      还有什么呢,我是那谁和那谁的孩子郑海凡,我不想重复阴郁,他们也不想听。

      要不就这样好了,“我是郑海凡。”

      声音太小了,被车辆的行驶声盖过去了。

      “我是东城昙。”

      ?

      我看向身侧,邻座黄眼睛的男孩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东城昙。”

      上翘的眼角,窄小的鼻翼,M型的嘴唇下一个完美的下巴。这里没有星探,不然这个男孩就不会端端正正的坐在这儿接我的茬了。

      总得找个话题打破尴尬,我沉思了片刻,“你认识东城嘉颖吗。”

      他指了指我身后,东城嘉颖正抱着一个花盆冥想,蹭了我一后脑勺土。

      “嘉颖哥是FNS的练习生,我也要进入FNS,这是我明年的目标。”东城昙信誓旦旦,像是在说与某个人的约定。

      “你一定行的。”我像个自动回复机器人。

      “我要参加2014年南鸢市青少年舞蹈大赛,杀进决赛。”

      有梦想的人啊,真好。

      我托着下巴望向远方,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从来没有想过。

      达成了什么目标,成为了什么样的人,成功或是失败,优秀或是平凡……

      我迄今为止的成长史,都像是提着一盏油灯,在昏暗的树林里一步步前进,从未苛求过未来要如何,与努力家们相比,我倦怠到懒惰。

      要不要,试着,有一点梦想呢?

      “不要这样托着下巴,”东城昙把我的手腕拉开,“这样时间久了,你的下巴就变形了。”

      “……喔!”

      “你老是在发呆,是不是睡眠太少,运动量不足?”

      他说的没错,我最近平均睡眠也就两到三小时,前辈们占用练习室备考后我就当起了宅男。

      “我有一种预感,”东城昙用双手比划了个大平台,“咱们俩,有一天,会一起站在舞台上。”

      不是吧,这个人不光是努力家,梦想家,还是个预言家。这……什么怪人,古怪又自信!

      不过,跟他相处的感觉倒也不赖。和一帮城府深沉的家伙抗争了太久,能有个干脆直率的新朋友治愈我也挺好。

      “我也有一种预感,”我睁着大眼睛开始编故事,“你以后会成为大明星,我会给你当伴舞。”

      “不一定,也许你会成为我的后辈,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把我的经验全……”

      “噗!”我实在没忍住,抱着膝盖笑得脸疼,这个家伙实在太有意思了,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加入公司会怎么样了。

      下了公交,在车站等返程车的我一想到东城昙的话就咯咯咯的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特别特别有意思,每一句话都是笑点,又没法复述给别人听。

      那场非常重要的阶段考核的排名下来了,

      第一名安童锡副唱班

      第二名秦诺宇说唱班

      这两个人真是毫无悬念,每次大考都是第一和第二,据说明年高考的练习生里都有人拜安童锡和秦诺宇。

      第三名王天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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