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长弓四野

9、东方竹

　　成江高中教学楼翻新
　　很久后，才举行了个剪彩仪式。
　　常顺儿面子不小，大大小小请了不少领导来捧场。
　　剪彩当天，整个成江高中3000多名学生，整整齐齐的排列成方队站在操场上。
　　为了这次活动，各班新订了校服。
　　女生衬衫马甲配裙子，男生衬衫西服西裤，里三层外三层的。
　　虽然有点热，但是还真有些韩剧里面内味儿，洋气极了。
　　起个大早，从上午排好队形，一直站到快11点，那帮子领导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罗涵早不耐烦了，早知道今天就请假了。
　　他课上从来不听老师说话，放学提着个书包走人。
　　早上照常来上学，班主任一看他那身校服就血气上涌。
　　问他新发的校服为什么不穿！？
　　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新校服，宋小胖弱弱的在旁边补刀，“哥我给你放床头柜上了。”
　　他老班连声说闭嘴闭嘴，一溜烟儿的窜回办公室拿了套备用校服，盯着罗涵换上了。
　　开什么玩笑，这么重大的日子，谁敢触霉头，老常非得扒他皮不可！
　　“哎哎哎，你们看。那个小白脸，就那个个子最高戴眼镜儿的。听说是靳佳佳的男朋友。叫什么东方竹，他妈的还整个复姓，一看就不是好鸟儿。”
　　5班几个不老实的站在队伍最后，数他们最懒散，站的歪七扭八的。
　　“真的吗？我女神竟然找个这样的，还不如我呢好吧？”
　　“不如你？人家是教育局的，听说混的不错。这叫门当户对好吧？”
　　“唉，你们说靳佳佳嫁给他，两人的孩子得多倒霉啊？父母都是搞教育的，还能不能活了？”
　　罗涵沉默的双手插兜，眯眼盯着主席台看。
　　东方竹？......果真不是什么好鸟儿！
　　那天晚上被他摁床上光溜溜的男人不就是他吗？
　　靳佳佳这是什么眼光？！
　　“涵哥，想什么呢？下午放假，网吧去啊？”
　　吴言探着脑袋朝罗涵小声儿嚷嚷。
　　“行。”
　　罗涵从东方竹身上收回视线，转而去看靳佳佳，嘴里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罗涵说去，其他几个人就不用问了，肯定全去。
　　其他人早就换了话题，天马行空的聊到下午的网吧之行去了。
　　靳佳佳笔直的站在教师队伍里，眼神平和的看着下面的学生。
　　并没有对那个传闻中的男朋友投去什么异样的目光。
　　罗涵盯着她看，忽然觉得太阳似乎太晒了些，她的额头上好像有汗。
　　这该死的狗屁仪式还他妈不赶紧结束！
　　晚上，东方竹约靳佳佳吃饭，自从回到成江，两个人还没正式见一次，平时都忙。
　　“最近怎么样，还适应吗？”
　　东方竹体贴的给靳佳佳夹菜。
　　“还成，没什么事。你呢？新单位怎么样？”
　　靳佳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但是其实她很想回家休息了，站了一上午，她有点儿中暑。
　　但她不想扫兴，东方竹比她忙，俩个人见面机会并不多。
　　“有个副局位置，我在冲，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约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常校跟我关系不错，有事儿他会关照你。”
　　东方竹非常擅长人际关系，小小年纪能从事业单位科员一路升到今天，可见一斑。
　　“我就上上课，简单得很。你顾你自己就行。”
　　靳佳佳从不跟他聊工作，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没什么野心，但也不会去质疑别人的野心。
　　“吃好我送你回去吧，你看起来累了。”
　　东方竹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人，他和靳佳佳从高中毕业确定关系，两个人好了快八年。
　　至今还没分手，甚至快要谈婚论嫁，跟他会坐表面文章不无关系。
　　罗涵几人在网吧混了一下午，连晚饭也是在网吧解决的。
　　从里面出来已经快11点了。
　　罗涵的摩托车停在网吧门口，他趴在上面点了根烟，看着对面饭店闪烁的灯光发呆。
　　那几个家伙在里面拖拖拉拉的不知道耍什么呢。
　　靳佳佳在饭店门口等东方竹取车，抬眼就看到了罗涵。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学校停车场看到的那个男生，原来是这小子啊。
　　这么晚了，还要骑摩托耍，真是不知所谓！
　　靳佳佳想了想，直直的朝罗涵走了过去。
　　罗涵早就看见靳佳佳和东方竹从马路对面的“汤饭一家”出来了，他没过去打招呼，却看见靳佳佳朝他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靳佳佳问。
　　“你不也没回家？”
　　罗涵还是趴在那儿，没骨头一样，早上的新校服被他压的都是褶子，有种颓废的帅气。
　　“我马上要回了，你呢？”
　　靳佳佳懒得理会青春期的小男生，只想让他早点回家，少在外面惹事。
　　“你回我也回呗。”
　　罗涵说完忽然笑了起来，觉得他们俩的对话有点儿像绕口令。
　　“赶紧回，这个东西慢点儿骑，听见了吗？”
　　靳佳佳也笑了，她用脚踢踢罗涵身下的坐骑嘱咐他。
　　靳佳佳电话响了，她接起来，里面是东方竹抱歉的声音：“佳佳，对不起。领导喝多了让我去接，不能送你了，你打个车，到家给我信息。”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靳佳佳说：“行。你去吧，开车慢点儿啊。”
　　挂了电话，靳佳佳就看见罗涵盯着他，目光有点儿复杂。
　　她不太理解现在的孩子怎么都像是早熟似的，有时候罗涵看她的样子很难让她把他当成是一个不满十八周岁的学生。
　　“怎么了？我要走了，你最好现在回家，别让家里人着急。”
　　“他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去接什么狗屁领导了？”
　　罗涵还是那样看着她，语气完全不像是学生跟老师说话。
　　靳佳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只好放弃。
　　“我先走了，你自便吧。”
　　罗涵轰隆隆的发动摩托，停在靳佳佳身前。
　　“上车，我送你回家。”
　　“......”
　　靳佳佳已经不知道做何表情了。
　　罗涵坏心眼的使劲儿拧离合器，轰鸣声越来越大，大有你不上车我就不停的架势，实在扰民的很。
　　周围已经有人不时投来不满的目光，靳佳佳只好坐了上去。
　　罗涵非常满意的给她戴上头盔，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放晴了。
　　他骑的很小心，很慢，很稳，怕吓着靳佳佳。
　　一路无话，靳佳佳摘下头盔还给罗涵，又一次嘱咐他，“回家吧。”
　　“知道了，马上就回。”
　　靳佳佳刚要走，罗涵又说：“你男朋友对你好吗？”
　　靳佳佳终于够了，“你个小屁孩儿操心那么多干什么？是你该管的事儿吗？”
　　“呵呵，你也没成熟到哪儿去，多留意你男朋友吧，别陷的太深。”
　　罗涵放完厥词就一溜烟儿跑了，靳佳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好气又好笑，这什么孩子啊？
　　自从那天打了罗涵一巴掌，那小子就已经一个星期没出现了。
　　韩娜正在张罗搬家的事儿，娘两的东西大包小包的打包了一堆，想找个搬家公司又舍不得钱，愁的要死。
　　“佳佳，小罗怎么不来了呢？他把钥匙都给我了，我还没给他钱呢。是不是那天我打扰你俩，他不高兴了啊？你说我是搬还是不搬啊？”
　　靳佳佳神色如常到，“搬啊，为什么不搬，给他钱就行了。契约精神懂不懂？”
　　“话不是这么说啊。小罗的房子那么大，装修的婚房似的，收我们娘两那么低的房租，这些都是人家冲着你才给的，我们也不能不知好歹不是？”
　　“那你搬还是不搬啊？”靳佳佳瞪她。
　　“哈哈哈，当然搬啊，我女儿老喜欢那房子了，说比我们现在那个好多了！她高兴我也高兴！”
　　靳佳佳没好气的也笑了。
　　搬家当天，靳佳佳和她老爹老妈全员出动，韩娜不舍得找搬家公司，她只能贡献出她亲亲爹妈了。
　　没办法，那八岁的小孩都上了，她能看着不管吗？
　　几个人撸胳膊挽袖子刚往楼下搬了一趟，一辆中型皮卡驶进小区。
　　从车上跳下来五六个大小伙子，个顶个的年轻壮实。
　　罗涵推开车门，顶着一脑门儿乱毛从靳佳佳手里接过大箱子，二话不说开始装车。
　　副驾驶窜下来一个大白胖子，看吨位起码有200斤。
　　那胖子虽然胖，身形却异常灵活，半点儿不蠢笨。
　　他大大咧咧的窜到靳佳佳面前，笑的见牙不见眼。
　　“靳老师，老久不见，好想你呀！”
　　靳佳佳认真盯着他看了看，忽然便也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宋小胖儿。”
　　“哈哈哈哈哈，哥我说什么来着，靳老师肯定记得我吧？我这么可爱！”
　　罗涵不理他，只盯着靳佳佳看，他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看样子好像好几天都没睡过觉了。
　　“哥儿几个，开始干吧！早干完早吃饭！”
　　宋小胖儿振臂一呼，几人都跟他一起冲上楼，不到两个小时，所有东西都安置好了。
　　靳佳佳一家和韩娜母女几乎一手指头都没动。
　　韩娜感激的很，硬是要请大家去饭店吃饭，谁不去跟谁急。
　　靳佳佳拗不过她只能一起去了，靳海军和吴霜琴不喜热闹，简单吃了口饭就回去了。
　　罗涵自作主张，一副男主人的架势照顾众人，又安排人开车送走靳海军和吴霜琴夫妇，搞的吴霜琴一脸懵。
　　靳海军倒是了然的很，吴霜琴狐疑的看他，直觉这老家伙有事瞒着自己，看来回家以后得好好整治才行！
　　有宋思文在场，气氛一定活跃，他撒泼耍宝逗的大家都很开心，尤其是靳佳佳，看着宋小胖儿从小胖儿变成大胖儿，让她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吃完饭，韩娜去结账，却被告已经结过了。
　　她太不好意思了，“小罗，你怎么这样？你们帮我这么大忙，吃饭还要你买单，我怎么过意的去？”
　　罗涵非常善意的笑到，“小事儿，别放在心上。你帮我照顾佳佳就行了。”
　　“哦哦—哦！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我跟你说，佳佳你得自己争取，我可不会卖友求荣！”
　　韩娜心情好极了，也开起了玩笑。
　　“你们两个够了啊。”
　　靳佳佳冷冷地提醒这两家伙，她还在边上呢好吧？
　　“佳佳，小罗不错。人好心善，说真的，你俩真的很般配，你好好考虑看看吧。”
　　靳佳佳不理她，只嘱咐宋思文把她母女安全送回家。
　　韩娜喝了点儿酒，看起来有点兴奋，让人放心不下。
　　“放心吧，嫂子。保证完成任务！”
　　宋思文朝靳佳佳敬了个礼，开车就跑了。那句嫂子雷的靳佳佳满脸黑线。
　　“有话跟你说，行吗？”就剩下两人，罗涵问靳佳佳。
　　“行啊，走吧。”
　　罗涵开车载靳佳佳去了成江高中。
　　下车的时候，靳佳佳有点恍惚，这个地方离她家不远，开车就20分钟。
　　但是她自从离开以后再也没来过。
　　此时学校已经没人了，只有路灯静静的照在操场上，昏昏暗暗的，别有一翻景象。
　　校门已经锁了，罗涵带着靳佳佳绕过大片的外墙，在里面找到一处缺口。
　　靳佳佳很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有个洞的？”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个洞当年就是我弄的。”
　　两个人从那处缺口钻进去，靳佳佳认真到。
　　“不对啊？这么多年，这个洞早应该补上了？去年听说还翻新了外墙呢。”
　　罗涵看她认真的刨根问底，觉得今天的她很不一样，平常的靳佳佳可不会追问这种事。
　　“是补上了，我又给踹开了。”
　　“你！”
　　靳佳佳想骂他缺德，但是罗涵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把保安招来。”
　　罗涵示意她小点声儿，然后把手松开。
　　谁料靳佳佳忽然附耳冲他小声儿说：“你丫真缺德！”
　　她呼吸热热的喷在罗涵脖子上，罗涵浑身泛起轻微的战栗，心跳的像是快要蹦出来了！
　　这是第一次，靳佳佳主动靠近他，与他如此亲密。
　　靳佳佳说完，就径自走进教学楼前面的大操场。
　　这里还跟以前一样，宽阔的塑胶跑道已经变成浅浅的红色。
　　还记得，以前一下晚自习，这跑道上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小情侣，背着老师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约会，却不肯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其实站在四楼办公区，老师们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搭理他们罢了。
　　罗涵从身后跟上来，两个人沿着跑道一圈一圈的溜达。
　　靳佳佳忽然开口，“你不是有话说吗？怎么不说？”
　　“我错了，那天我不该提起那个人，让你生气。”
　　罗涵态度很好，他收敛了一身戾气，又变成了那个任靳佳佳予取予求的男人。
　　“我不是生你气。”
　　靳佳佳一边走一边踢小石子，罗涵跟她一起踢，两个大人把个小石子踢来踢去，好像很有意思似的。
　　靳佳佳忽然停了下来，对罗涵说：“你要拿自己跟那种人对比，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等罗涵回答，靳佳佳又接着说：“我没打过他，是因为我对他没有那种强烈的爱和喜欢。没有爱哪来的恨？我跟他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种牵绊和责任，所以他所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只是失望。我不会动手打他的，因为没必要，你懂吗？”
　　罗涵听的入神，他神采奕奕，止不住要开心的笑出来。
　　“那我呢？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所以…”
　　靳佳佳盯着罗涵的下巴发呆，她的神智只足以支撑她神色如常的跟韩娜道别，跟罗涵来到这里，说了刚刚的那些话。
　　此刻，微风吹来，酒劲儿上头，她觉得自己醉了。
　　靳佳佳踮起脚双手搂住了罗涵的脖子，罗涵没说完的话憋在嘴里。
　　他屏住了呼吸，还来不及反应，靳佳佳已经吻了上来。
　　没有半秒钟迟疑，罗涵搂住靳佳佳的腰，大手把她整个人抱在了自己怀里。
　　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温柔的吻她，不让自己吓到她。
　　靳佳佳在罗涵怀里显得小小的，罗涵觉得她与自己就和该是一对儿，本来就不应该被分开，她与自己的怀抱是如此契合，一如他所想。
　　靳佳佳陷入罗涵温柔的陷阱里，她觉得自己很安全，很温暖，有一个人认真的爱她。
　　她像是醉了一般，安心的靠在罗涵怀里陷入沉睡。
　　罗涵稳稳的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鼻子，最后吻上她的唇。
　　一遍又一遍，轻轻的，像是好梦不敢惊醒。
　　忽然，靳佳佳呢喃了什么，罗涵没听清。
　　他把耳朵贴在靳佳佳嘴边，终于听清了。
　　她说：“你怎么不刮胡子啊，都不帅了......”
　　罗涵无声的笑了，胸腔
　　震东，靳佳佳忽然把头埋进他怀里斥到，“别吵！”
　　“好，我回去就刮胡子。
　　保证你明天见到干干净净的我。”罗涵宠溺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