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长弓四野

8、当我是什么？

　　晚上，吴霜琴躺在床
　　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睡不着靳海军就别想睡。
　　“我说，你不睡觉瞎翻腾啥呀这是？”
　　闹腾半天就等他这句话呢，吴霜琴一翻身坐起来。
　　“你说我翻腾啥？这家里家外啥事儿你都不管？你还是不是一家之主啊？！”
　　靳海军心想，有你在啥时候轮到我当一家之主啦？
　　但他向来敢怒不敢言，“我咋不管？有啥事儿啊？”
　　“你姑娘跟个半大小子在楼下打打闹闹，像什么话？你赶紧给她找个对象，她能这样吗？”
　　“半大小子…？”
　　靳海军纳闷的想了想，恍然大悟到，“哦！你说罗涵啊，那哪是半大小子啊？搁咱们那个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说着忽然“哎呦！”一声！
　　被子底下，吴霜琴手伸到靳海军大腿根内侧一掐，顿时一片青紫。
　　“我跟你说他了吗？啊？我说的是这事儿吗！”
　　“行行行行行行，你小点儿声儿，别把姑娘吵醒了。”
　　靳海军赶紧讨饶，他这个媳妇儿手可黑着呢，不服软绝对不行。
　　“你到底要干啥啊？”
　　“你答应我的一周时间，现在都几周啦？我姑爷在哪呢？”
　　吴霜琴收手，抱臂斜眼看他。
　　“啊！我这忙的都给忘了。”靳海军装模作样的一拍脑门儿道。
　　“明天，明天我给他打电话啊，睡吧睡吧。”
　　他说着一出溜就躺进了被窝儿，显然是想蒙混过关。
　　吴霜琴见惯了他这一套，最烦他万事不着急，慢慢吞吞的性子。
　　她一下把被子掀开，让他整个人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
　　靳海军这下彻底是没招儿了。
　　“干嘛呀？！”
　　“你现在就打电话。”
　　“现在都几点了，你不睡觉人家还睡觉呢。不礼貌吧？”
　　吴霜琴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看着他，意思是你不把事办了，今儿别想消停。
　　靳海军举手投降，拿起电话翻找号码。在吴霜琴的监视下拨通。
　　“喂，老马啊？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哈哈哈...没事儿，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啥时候出来一起喝酒啊？”
　　吴霜琴嫌他墨迹，一直拿手捅他腰眼儿。
　　“哦哦，行行行，就广场边上那家，明天见啊。”
　　挂了电话，吴霜琴不干了。
　　“你说正事儿了吗你？喝什么酒，喝喝喝！我让你去了吗？”
　　“哎呀！你这人，大晚上打电话催人家给你女儿介绍对象，你不怕人家笑话你女儿嫁不出去吗？”
　　“我明天跟他喝酒顺便就把这事儿落实了，办事儿得讲究策略知道吧？”
　　吴霜琴想想觉得也对，她可不能败坏她女儿的形象。
　　“那你明天把事儿办好啊！”
　　“哎呀，知道啦，睡觉！”靳海军说完立马打起了呼噜，简直是秒睡。
　　吴霜琴一翻身也躺下了，心想，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饶不了你！
　　又是周末，靳佳佳早早
　　去了学校，准备上课。
　　罗涵提着早餐已经等在门口了。
　　“你来干嘛？我今天没空儿搭理你，赶紧滚蛋。”
　　“我知道你今天得上课，我不烦你。我放假了，过来帮忙，你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来来，先把早餐吃了吧。”
　　靳佳佳不想影响自己的好心情，便只能由得他去。正好今天他老爹有事，她还真缺个打杂的。
　　两个人正吃着早餐，韩娜风风火火的进来了，酷爱打扮的吗那人今天连妆也没化，看起来很憔悴。
　　韩娜看见她们俩，笑的勉强。
　　“早啊，佳佳、小罗。”说完她就要上楼。
　　靳佳佳赶紧喊住她说：“娜姐，吃早饭了吗？一起吃点儿吧。”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她说完就转身上楼了，看起来无精打采，心情十分不妙。
　　罗涵像没看见韩娜似的给靳佳佳整这整那，让她多吃点儿。
　　“我吃饱了，你收拾完，就在楼下帮忙，有什么不懂的就叫我。”
　　靳佳佳扔下筷子，几步上楼找韩娜去了。
　　“你还没吃完呢！”罗涵在她身后一叠声儿的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觉得靳佳佳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
　　韩娜的事根本不需要问，一个离婚的女人跟前夫打交道，能占到什么便宜？
　　清官难断家务事，靳佳佳她到底懂不懂啊。
　　“娜姐，没事吧？”
　　陆续有学生来上课了，来不及多说什么。
　　韩娜稳稳心神到，“没事儿，佳佳，先上课吧，下班再跟你说。”
　　“好吧，有事儿叫我啊。”
　　靳佳佳只得拍拍她肩膀，回自己教室上课去了。
　　忙碌的一天倏忽而过，最后一节课上完，天色已晚。
　　靳佳佳整理好自己的桌面，看着窗外路灯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累了吧，下楼吃饭，这里我来收拾。”
　　罗涵在楼下帮忙，迎来送往，维持秩序，竟然做的井井有条。
　　靳佳佳差点就忘了他在这里的事情。
　　“嗯……”靳佳佳沉默片刻，很想拒绝。
　　然而在罗涵殷切的视线里，她却鬼使神差的改了口：“算了，先吃饭吧。我去叫娜姐一起。”
　　靳佳佳走到对面那间教室，却没看见韩娜。
　　罗涵在她身后一伸手把灯关了，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别看了，她刚出去，有人找。”
　　“谁呀？”
　　靳佳佳一只手被罗涵牵着，两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走。
　　“呐，门口车里呢，好像是她老公。”
　　靳佳佳顺着罗涵的视线往外看，确实有辆车在那里。
　　她认识，那是韩娜前夫刘同的车。
　　“过来吃饭，一会儿都凉了。”
　　靳佳佳收回视线，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饭菜。
　　“你又点外卖，这么多又吃不完。”
　　靳佳佳几口下肚，才感觉出饿，罗涵比她还饿，两个人吃的很香。
　　“我多点几样，里面总有你喜欢吃的。忙了一天，还不好好吃饭，我得心疼死。唔…”
　　靳佳佳夹了个鸡翅塞到他嘴里，省的他恶心自己。
　　“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有钱，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罗涵乐颠颠的，刚才他拉靳佳佳的手了，没被甩开，感觉自己胜利在望。
　　“你个学生能有什么钱？还不是跟家里要的，以后别给我买东西。”
　　罗涵放下筷子，认真到，“靳佳佳，我是个成年男人，我有能力照顾你，对你好。你要正视这一点。”
　　气氛一时有点儿严肃，这时，门声响动，二人同时望去，是韩娜进来了。
　　她红肿着眼睛，显然刚刚哭过。
　　“娜姐，过来吃点儿东西吧。”
　　看她杵在那儿不动，靳佳佳过去拉她。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罗涵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没完没了的给靳佳佳夹菜，惹得她冲自己翻白眼全当看不见。
　　韩娜吃了几口，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掉，最后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佳佳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啊啊啊啊啊！”
　　罗涵忍住捂耳朵的冲动，这女人哭声怎么这么难听呢。
　　靳佳佳赶紧给她拿纸，“娜姐别哭啊，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那个畜牲，他让我们娘两搬出去，房子他已经给卖了。呜呜呜呜呜呜呜，你说我们娘两搬哪儿去啊，这一时半刻的去哪找房子啊？！他怎么不去死啊！我真是瞎了眼，我怎么就嫁给他了我？！嘤嘤嘤…”
　　其实靳佳佳早就提醒过她，让她早做打算。但是她显然没有料到刘同会如此狠心。
　　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她只能好言安慰。
　　絮絮叨叨半天，韩娜骂了刘同快一个小时。
　　眼见着饭菜都凉了，靳佳佳再没碰过一下，罗涵眼神冷了下来。
　　“你在这儿骂他有用吗？”
　　韩娜听见罗涵凌冽的声音，忽然收声。
　　她看着罗涵，眼神怯怯的，此时的罗涵眼神犀利，面色冷峻，与平时在靳佳佳面前的无赖样全无关联，让她觉得陌生的很。
　　不看靳佳佳阻止他的目光，罗涵继续道。
　　“你这样没用的，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办。”
　　韩娜看看靳佳佳，又看看罗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
　　“房子住不了，搬就是了，你的工资加上在这兼职赚的足够养活你和孩子了。至于你前夫，去法院起诉他，抚养费一分也少不了。”
　　韩娜忽然间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
　　“这样真能行吗？可是房子去哪找啊？说的容易，我从来没租过房子，搬家那么大的工程，我一个女人…”
　　罗涵打断她，“你只要想好以后怎么面对你前夫就行了，房子我手里就有现成的，你直接搬去住，房租好说。”
　　“那，那太好了！”
　　韩娜像是抓紧救命稻草一般，又转头向靳佳佳求证到。
　　“佳佳你说呢，这样能行吗？”
　　“呵呵，怎么不行啊？我帮你搬家吧。”
　　事情解决，送走了韩娜，靳佳佳就没再说过话。
　　收拾完东西锁好门，罗涵拦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我做错了吗，干嘛不理我？”
　　他低头注视着靳佳佳，高大的身形把她笼罩在自己身前，无形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关于韩娜的事，你有什么感想？”
　　靳佳佳忽略掉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直视着罗涵问。
　　“感想？这世上每天都在发生这种事，与我们何干？”
　　罗涵不明白靳佳佳想说什么。但他直觉今天的她不太对劲。
　　“对呀，这种事算不上新鲜。你知道吗，以前她们夫妻两也是很要好的，不知道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做不成夫妻，就连朋友也不是了。”
　　“然后呢？”罗涵知道她不是想说这个。
　　“呵呵，然后？哪有然后。适婚年龄的两个人最后都是这个样子，你…”
　　靳佳佳指指罗涵，又指指自己。
　　“和我，能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别再我这儿浪费时间了，适可而止吧。”
　　罗涵没像以往那样插科打诨，装傻卖乖。
　　靳佳佳不再把他当成玩笑，开始正视他的喜欢，这对他们俩来说不是结束，而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靳佳佳，就像你说的。各方面都适合的两个人在一起也会有分开的可能，那么我和你只是年龄有差距而已，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罗涵顿了顿又说：“而且，你跟我在一起有一个最大的筹码。”
　　靳佳佳被他的歪门邪道说笑了，“什么筹码？”
　　“我喜欢你，爱你，视你如命。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会占尽上风，绝不会吃亏。”
　　“哈哈哈......，你真是够了。你爱我？拿什么证明？就算是，我也不稀罕。”
　　靳佳佳绕开他就要走，罗涵脸上染满怒色，除了靳佳佳他不会在意任何人。
　　今天却因为那个不相干的杂碎惹她不高兴，简直找死！
　　罗涵被怒意冲昏头脑，他拉住靳佳佳拢在怀里，二话不说就去吻她。
　　靳佳佳心情正坏，抬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下去毫不留情，罗涵脸上立时浮起红印。
　　“上次念你初犯，不跟你计较。还敢跟我来这套，当我是什么？”
　　“当你是什么？我这么爱你，你打我。你那个男朋友就是个人渣，你怎么不打他？我连他都不如吗？！”
　　靳佳佳浑身发抖，她气急的时候反而非常冷静。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不想再看见你。”
　　靳佳佳擦身而过的时候，罗涵闭上了眼睛。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再提那个人的，明明知道那个人是靳佳佳最不想提起的痛。
　　他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在同样的位置，脸肿得更厉害了。
　　午夜时分，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路边，车里窸窸窣窣了半晌，响起女人的轻嗤声，不一会儿车身摇晃起来。
　　一个黑衣男子敲敲车窗，摇晃的车身顿时停了下来。
　　里面寂静无声，黑衣男子颇有耐心的又敲了敲车玻璃。
　　刘同摇下车窗，破口大骂：“草泥马！找死呢！赶紧滚！”
　　罗涵笑的温柔极了，他低下头看着刘同，忽然伸手薅住他的头发，把他半个身子拽出车外。
　　“啊啊啊！我艹@?%......”
　　罗涵一嘴巴抽他脸上，刘同再不敢骂人，光溜溜的下了车。
　　一个女人尾随其后，慌乱中衣服穿的乱七八糟，好不狼狈。
　　“大哥，对不起啊。我哪招惹你了，有话好好说啊。”
　　刘明直觉眼前的男人不好惹，只能光着屁股陪小心。
　　罗涵语气平淡，“哦，你没惹我。例行公事，别介意啊。”
　　说着，自他身后冒出几个警察，不知道围观多久了。
　　几人上前铐住那一男一女，带回警车里。
　　罗涵点了根烟靠在栏杆上慢慢抽着，为首的一个警察打发走同事们又折了回来。
　　那警察长得白白胖胖的，看起来与罗涵颇为熟稔。
　　他溜溜哒哒的走到罗涵身边，跟他一起靠着，也点了根烟抽起来。
　　安静了一支烟的时间，胖子装不住了，他抖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哥，你怎么还生气呢！”
　　“这哥们儿惹你啦？回头我上点儿手段，替你出气！”
　　罗涵扔掉烟头，紧接着又点了一支。
　　“得了吧你，不怕老爹抽死你？正事正办就行，我跟他没仇。”
　　这胖子正是罗涵亲表弟，宋思文。
　　“那你这是怎么了？老爹都知道了，说你心情不好，让我盯着你呢。”
　　宋思文吨位大，站久了有点儿吃不消，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四处划拉赶蚊子。
　　“没事儿，老爹刚升职，别烦他。”
　　“我知道了！是不是靳佳佳？”
　　罗涵听见靳佳佳的名字，呼吸一滞。
　　宋思文眼尖的瞧见了他哥的神色。
　　“我就知道，都是因为她。你不在北京呆着，跑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是为了她！姑姑整天给我打电话，问你的事。爷爷奶奶也天天问我，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呀？！”
　　“我这辈子就交代给她了，别的都是扯淡。”
　　罗涵脸色阴沉，惩治了那个不长眼的刘同，依旧不见好转。
　　宋思文无语，“那你就把她拿下啊？干嘛这么不高兴？你不高兴我都吃不下饭了！”
　　宋思文从小胖子长成大胖子，性格倒是一点儿没变，跟他哥撒娇，就像小时候一样。
　　“嗤！”
　　罗涵终于显出笑模样来，“你还能吃不下饭？再不减肥，小心找不着媳妇儿。”
　　“哈哈，哥你这么帅，多少人惦记你呢！我们所那些小姑娘天天跟我要你微信，我都不给。你放心吧，靳佳佳早晚得归你，别不高兴。”
　　“胖胖儿，我最近忙，你继续帮我盯着点儿她，有什么事儿马上告诉我。”
　　“我知道啦，就像你回来之前那样呗。保护她，别让哪个小瘪三儿去给她捣乱是吧？哥你真是瞎操心，靳佳佳那脾气，谁能欺负了她啊？”
　　“她太善良，太正义，容易得罪人。”
　　“那倒是，当年学校出那么大的事，就她一个人站出来，跟常老狗硬刚，她可真是个汉子！我同意她当我嫂子！”
　　宋思文冲他哥伸大拇指。
　　“我用你同意吗？！”
　　罗涵伸腿轻轻一钩，宋思文顿时大头朝下栽倒，等他爬起来，罗涵已经没影儿了。
　　他赶紧起来去追，夜里响起嚎叫声。
　　“哥你等我啊！我怕黑！唔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