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桥》池冷星

17、假装我男朋友?

　　温知乔：【可以帮个忙吧？】
　　温知乔：【假装我男朋友。】
　　朱译：【？】

　　朱译也没答应，更没有拒绝，整个暑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温知乔有些尴尬，但又怕秦淮安会永无止境的纠缠。

　　开学前一天。

　　温知乔办好手续，跟随着老师踏进了校园。
　　烈阳当空照，天地澄澈，云朵似乎也被闷出了一股燥热的风，拂过她的脸颊时似乎还带着一些热浪。

　　温知乔的高中是走读式的，晚上十点就得下晚自习回家，所幸的是家离学校的路程只有十分钟，并不算太远。
　　老师给高一新生们发放了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衬得整座天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温知乔升了高一之后生活就变得繁忙琐碎了，头几天的军训让她用完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去护肤，后几天又得跟着学校要求买相应的学习用具，她只能庆幸不是住宿学校，要不然会更惨。

　　军训过后她就要分班考，因为暑假没怎么好好复习过，所以就进了一个普通的重点班，不过还好和季怀惊分到了一个班。

　　令她没想到的是，朱译竟然和她也是一个班。
　　这个家伙不是年级第一吗？怎么来三班呢？三班是整个学校里最拉的一个重点班啊？！

　　她顿时沉默了。尴尬的是那条他已读未回的短信。
　　朱译会怎么想她？
　　会觉得她很轻浮吗？
　　因为刚甩了男朋友就转身投入前暧昧对象的怀抱？？

　　她不敢多想，但是害怕朱译会到处说她的不好。

　　上高一的第一个月，温知乔整天泡在题纲里，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整天冲着排名，也快将朱译和季怀惊忘的干干净净了。
　　季怀惊也没有打扰她。

　　年末，成绩单冲了出来，温知乔看着成绩单，吃关东煮的脚步一顿。
　　第一名居然会是朱译。
　　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弯道超车，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不服的傲气涌上心头，温知乔的脸都被憋红了，她燃起了胜负欲，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和朱译“谈一谈”。

　　*

　　“儿子，期末考了多少？”朱母转着方向盘，眼神不断投向后视镜，眼尾略微上挑，一抹齐耳短发干净利落，不得不说，朱母是个典型的职场女强人。

　　朱译系着安全带，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手指还敲了敲窗缝，脑海里却在回味着温知乔看成绩单时的表情。
　　“第二。”他不咸不淡道。

　　“才第二？”朱母看着后视镜，表情有些不淡定。
　　朱译不耐烦地将头向后仰去，然后忙不迭地“嗯”了一声，似乎不太开心。
　　朱母没有注意他的情绪，而是开启了中国父母的一套乱七八糟的说辞：“你嗯什么嗯？不要以为考上了一个重点高中就轻易松懈了，爸爸妈妈生你养你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找工作？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朱译这会不说话了。

　　他其实这次年级第一，甚至还甩了年级第二一条街，整整六十多分。
　　“说话！”朱母刹车，手掌拍着方向盘。
　　“我知道了。”

　　这一路上母子俩的心情都很乱，朱母不知道朱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上了高中之后就开始沉默寡言了，而且也不交朋友，但是她不想管这些事，只关心他的成绩好不好。
　　而朱译，却在反复回忆温知乔的表情，还在不停的想，温知乔是不是讨厌他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窗外。

　　温知乔的唇紧紧抿住，朱译能看见那双皓白的手上微微颤抖，她蹙着眉，似乎要把那张成绩单看穿一个洞，朱译看见，她还喃喃自语地着说了什么。

　　朱母见他有些散漫，于是开口道：“你是学生，应该多花时间在学习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等你上个好大学，对象有的是。你咋玩都成，可是你现在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成吗？”
　　朱译匆匆地看了一眼朱母，却什么也没说，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他的嘴唇启了一下，却欲言又止。

　　他其实是想起了暑假时温知乔给她发的短信。

　　【帮我个忙吧，假装我男朋友？】
　　看到这个信息，朱译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甚至怀疑温知乔的手机是不是被别人操纵着，要么就是游戏输了那种，他当时候在聊天框里反复输入，反复删去，陷入了循环。

　　【好啊，我愿意。】
　　删掉。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嘛】
　　删掉。
　　【游戏输了？】
　　删掉。
　　【我喜欢你，你呢？】
　　删掉。
　　【我不想假装，我想成为真的。】
　　删掉。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删掉。
　　【为什么你不看看我呢？我也挺好的，我成绩很好的……】
　　删掉。

　　最后，他所有的心事、烦恼，和喜欢都化成了一个问号，掩饰他的胆小。

　　【可以帮个忙吧？】
　　【假装我男朋友。】
　　【？】

　　他的后半个暑假，都在苦等她的回信，会在刷题时偶尔翻一下微信，冰凉的指尖时不时触碰在【假装我男朋友】的信息框上轻抚，然后勾唇傻笑。
　　太喜欢她了怎么办。

　　太喜欢了。
　　喜欢到，哪怕她不回信息，他都能轻易地原谅她。

　　可这小心翼翼又礼貌的喜欢，会不会终有一天，化作她可有可无的好感？
　　他想，他想试试勇敢一些，在毕业之后向她表白。

　　*

　　春节说来就来。
　　温知乔的家喜气洋洋的，温母来了兴致，还画了一幅对联，贴在门周围，拍上几张照片再配几个文案就发了朋友圈，转身就躺床上刷视频。

　　温父买了一大堆年货，还给温知乔，温卓言和温卓弘买了新年礼物。
　　温知乔的新年礼物是一本《傅雷家书》，收到礼物后她的脸瞬间黑成碳。
　　温知乔：“……”
　　她傻傻地盯着这书，眼神夹杂着几丝不可思议。

　　温父见她拆开礼物的表情不太满意，火气也上头了：“给你买几本书都不错了，别老总是捧着手机在玩，多读点书，受益匪浅！”
　　温知乔顺着他的话点头，然后打岔道：“爸爸，这本书我们初二的时候老师就要求读了，我妈买了一本，家委买了一本，我小时候买了一本，季怀惊又送过我一本，加上这本就已经第五本了。”

　　温父尴尬地挠头，然后说：“那不行，爸给你重新挑份礼物？”
　　温知乔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谢谢爸爸！”

　　温卓言拆开自己的乐高卡丁车，高兴到哇哇乱叫：“老爸，你怎么知道我好超喜欢这个！酷啊！”

　　温卓弘也拆开了自己的奥特曼手办，高兴到合不拢嘴。

　　温知乔将自己老父亲送的礼物发上了朋友圈，甚至哭笑不得地说：老爸给的新年礼物，但是家里已经有四本了……

　　发完之后，她去洗了几个车厘子，抱着一盆车厘子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看的有些津津有味。
　　看到一半，温母突然探头说：“知乔，你去看看季怀惊家里是不是就她一个人，要是的话就让她来我们家。”

　　温知乔变了变脸色，是哦，怎么把季怀惊的事情给忘了。

　　她跑到对面，敲了敲房门。
　　她等了越有一分半钟，季怀惊才刚刚开门，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角还有不明显的泪痕，颧骨处还有一些淤青，整个人与外面的鞭炮声氛围格格不入。

　　“什么事？”季怀惊的眼神里夹杂着疲惫，复杂，和警惕。
　　“你一个人吗？”

　　“……嗯。”季怀惊愣了许久才应。
　　“那走，跟我来，来我们家过年。”说罢，温知乔冰冷的指尖就要贴上季怀惊的手腕。
　　季怀惊像弹簧一样跳开，眼神有些不悦：“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过。”

　　季怀惊家里的客厅没有开灯，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灰暗的世界里密不透风，压抑着她也不知道的情绪正在慢慢外露，季怀惊整个人都嫣嫣的。

　　“今天朱译，蒋阳和许莜萱他们几个都来我家玩，你真不来啊？”温知乔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樱桃汁。
　　季怀惊失了神：“我没家了。”

　　温知乔似乎没听懂，但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妈妈被追债的，的，她已经、她已经走了。”季怀惊扯了一下嘴角。
　　温知乔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信息那么突然。

　　这可是春节诶。

　　季怀惊的八字刘海乱作一团，有些长的眼睫毛下是掩饰不住的悲哀，她的双眼无神，偏厚的唇还有些发颤，她的嗓子似乎还有些嘶哑，不用猜也知道她哭的应该很伤心。

　　她说：“你知道吗？我妈是被我继父害死的，害死的……”

　　温知乔也没忍住泪，抱住了她。

　　后面季怀惊只记得，温知乔将她带进了自己家里，温母好像还问了一句季怀惊怎么了，之后她就再没印象，似乎是哭晕了过去。
　　温母：“哟，这孩子怎么了？失恋了这是？”

　　温知乔的脸色不太好，她搀扶着季怀惊来到一处客房，安顿好季怀惊后，她才火急火燎地将温父温母拉到一边，语气忿忿。

　　“季怀惊妈妈去世了。”

　　温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被追债的……反正季怀惊的母亲走了。”

　　温母捂住嘴巴，失声痛哭。毕竟季怀惊母亲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姐妹。
　　“这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温母有些失心。

　　温知乔：“季怀惊她……会不会做傻事？”
　　听到这，温父连连啧叹：“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老季！”

　　季父接上电话，温父就说明了情况，但是被季父一句冷漠的话打发了。
　　“这样啊，”季父听到后，有些难为道：“我家也没地方给她住啊。老温，你要不先帮我带几年，我会给你汇上她的生活费，再过几年这姑娘成年了就离开。”

　　温父叹气，似乎在感叹着季怀惊的命惨。

　　“行。”

　　温知乔又发了一条朋友圈，这次只有一段文字：别哭哦，万事朝前看，你抬头看，我不就笑了？

　　朱译第一个点赞她朋友圈的。

　　看见这个熟悉的id，温知乔忍不住愣神。对哦，她似乎想起来了，朱译的信息她还没回呢。可这都四五个月了，回了也不合适。
　　但是一直晾着别人也不好，出于礼貌，温知乔发上一句：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