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苎萝村来了角斗士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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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夜白再次苏醒时，是在一条小溪边。
流水潺潺作响，不远处有人在唱一首古老的歌谣，歌声悠长，将高夜白唤醒。
清澈的溪水倒映着高夜白的脸庞，绾着发，穿着古装，眼神中满是迷茫。她手中拿着一件衣裳，衣裳一半泡在溪水中，身旁有一个粗糙的盆。
高夜白下意识做出了判断：这衣服的材质和形制，以及盆的做工，大略是在春秋战国时期。
理智先于情绪回归，她接着望向了歌声的源头。
身旁不止有盆，还有两位女子，皆是身着相似的服饰，在溪边浣纱。唱歌的那位停住了歌声，向高夜白看过来，温柔问道：“夜白，怎么愣住了？”
说的也是古音，高夜白却一听就懂。高夜白张了张口，这古音她只会听却不太会说，更何况当下状况不明，她不敢贸然开口。
而另一位女子碰了碰说话的女子，指向不远处的上游溪流：“夷光，你瞧。”
高夜白也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鸟儿穿行，林荫照溪，山弯之处，溪流回转，竟然顺水漂出一双脚来！
几个呼吸之间，那双脚连着的躯体便转过溪弯，向着下游的她们漂来。
一片明媚景象之中，乍然闯入一个不速之客，叫人不由胆寒。
“是尸首么？”夷光听起来有些害怕，握紧了另一位女子的手。
高夜白死死盯着那漂过来的尸首瞧：那人身上穿着金属制的护臂和护腿，护腿底下缠着亚麻，不像是华国古代款式，倒像是罗马样式。左臂上没有戴臂甲，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被水泡得泛白外翻，十分骇人。尸首头上戴着全覆面的头盔，看不见脸，却能肯定了那定然是古罗马的头盔。
夷光低呼一声：“阿旦、夜白，这人、这人披麻覆面，莫不是上游冲毁了墓穴？”
另一位叫“阿旦”的女子沉声道：“纵然是上游，也不该有此等奇装异服。”
高夜白蹙着眉头心下疑虑更甚：又穿越了？但是怎么又有春秋战国，又有罗马？这里究竟是东方还是西方，究竟是哪个年代？
正在思索之间，那“尸首”漂得越发近了，高夜白手比脑子快，一把抓住了要飘走的尸首手臂。那尸首本就高大，又浸了水，越发沉重，高夜白使了力气才将她拖上岸。
夷光和阿旦霍然站起，夷光犹豫着向高夜白走来：“你、你胆子忒大，这可是死尸啊。”
阿旦倒是面不改色：“要做什么？”
高夜白另一只手按在尸首颈侧，摸到了微弱的脉搏：“没死透。”
高夜白这句话脱口，自己先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她说出的是古音。但现下不是细究这件事的时候，高夜白伸手去解“尸首”的头盔，她想要瞧瞧这人是什么人种。
沉重的头盔被高夜白和阿旦合力脱下，一滴汗顺着额头流进高夜白的眼睛里，她直起身子擦了擦，再次低头之时，却结结实实愣住了。
这脸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可疑的警察、可恶的大黑高个——霍琰！
霍琰本是东方长相，如今眉眼间带了些西方味道，但高夜白知道这一遭穿越和霍琰脱不了干系，此人也定然与霍琰有关。
“没死透？”夷光听了，小心翼翼地挪过来，“那救人？”
阿旦谨慎地说：“此人来路不明，披着甲，生得又古怪，恐怕是她国的军士，救不得。”
并非全身披甲，这种穿戴不像是罗马军士，倒像是角斗士。
高夜白顺着阿旦的话说：“把她捆了再救活，若是她国军士，也好逼问消息。”
夷光蹙眉道：“夜白，阿旦说得对，这人若是军士，又这么大的体格，恐怕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高夜白没说话，走回溪边，将刚才洗了一半的衣服全部浸湿，拧成麻花，利落地把霍琰翻了个身，将她的双手捆在了身前。接着，顺手卸了霍琰的双手、双脚的关节。
这一套做来行云流水，一旁的夷光和阿旦目瞪口呆。
夷光：“夜白，你得九天神女真传啦？”
阿旦：“夜白，教我。”
“回头教你。”此举乃是不得已而为之，高夜白顾不得遮掩，也幸亏二位没有刨根问底。
霍琰仍旧昏迷不醒，高夜白三两下将霍琰腹中的水按得吐出，又送了她一套心肺复苏。
但是霍琰的呼吸仍旧很微弱，那张张扬着的脸死气沉沉。
高夜白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这人是穿越的关键，不能死。
林鸟啼鸣，高夜白十分果断地捏开霍琰的口唇，低下头去人工呼吸。而高夜白的另一只手按在霍琰的肩头，谨慎地堤防她突然暴起。
几次送气之后，霍琰能够自主呼吸了，却仍旧未醒。
高夜白抬起头，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唇，就对上了夷光和阿旦震惊的眼神。
高夜白叹了口气，解释：“我是在救人。”
夷光脸红：“没听说过这么救人……”
阿旦附和点头。
夷光小声：“我、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阿旦附和点头。
夷光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比较好：“这个……我从前就觉得夜白同我们不一样，你今天这一面忍了好久吧，辛苦了。”
林中鸟叫得更欢，尴尬在沉默中酝酿。
听着越来越离谱了，高夜白试图解释，但在夷光和阿旦诡异的“我们都懂”的神情之下，只得放弃。
高夜白将仍旧昏迷的霍琰背起来，转移话题：“先把她带回去，找点草药，不然还是会死。”
霍琰身上有大片的血迹，高夜白粗略看了一下，除了左臂上的伤口较大，其余处都是小伤，衣服上大量的血应当不是她的。
夷光和阿旦在高夜白两侧，帮忙扶着霍琰。高夜白正好顺着两人的力道往前走，不用发愁哪里才是她的家。
夷光有些担忧：“夜白，你娘会不会不让你捡来路不明的人啊？”
“不知道。”高夜白实话实说。
大约走了几百米，一座干栏式建筑逐渐出现在高夜白眼前，她此时的心情已经有些麻木了——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如同一场大梦，就算是有外星人出现在她面前都能波澜不惊了。
夷光和阿旦做贼一般左右挡住霍琰的身子，像两只螃蟹一样护着高夜白爬上了二层。一层养着的牲口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儿，此起彼伏地哼叫起来。
屋子不大，当中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见了三人进来，目光立刻捕捉到了高夜白背上的霍琰：“阿白，这是谁？”
“娘，”高夜白推测这就是她在这个时空的母亲，“这人是我捡的，虽然可疑，但也大有用处。”
高夜白直接将霍琰放在了地上：“你们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当你发现一只蟑螂时，就证明有一群蟑螂住进了你家’。”
母亲问：“蟑螂是什么？”
“一种可怕的虫子。”高夜白说。
几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夷光问道：“夜白，你的意思是，这种怪人不止一个？”
“不错。”高夜白颔首，“我们留一个控制住，总好过全然不知。”
母亲看了看霍琰的伤势：“恐怕要去采些草药。”
阿旦：“我和夷光去采药吧，姨姨和夜白在这里看着她。”
母亲望着夷光和阿旦的背影，又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霍琰，神情有些担忧：“阿白，娘要对你讲一件事。”
高夜白久浸游戏，这种发言让她打起精神，正色道：“您说。”
“你过来，”母亲轻声开口，好似生怕惊扰了什么，“听老人家说，山里有一种怪物，鸱目覆铠，见人则眠，恐怕……”
高夜白一怔，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思路，若是此间并非又有春秋战国之人，又有罗马之人，而是霍琰不是人……但又如何会恰恰好好穿着罗马制式的衣服？
高夜白思索一回，宽慰母亲道：“娘，你说的可是犰狳？‘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曰犰狳’［1］，你瞧，这是个人，不像兔子也没有鸟嘴蛇尾。”
母亲缓缓摇了摇头：“若是人，恐怕比怪物还可怕。”
“总该问个明白，也不能稀里糊涂放跑了不是？”高夜白说。
母亲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起身出去：“我去拿盆来。”
高夜白也不耽误时间，她上手卸了霍琰的铠甲，用小刀将混进伤口的衣衫挑出。
刀尖碰到血肉的那一刻，霍琰霍然睁眼，目光一瞬间从懵懂变得锐利。
“醒了？”高夜白冷哼一声，将小刀抵在霍琰咽喉，十分记仇地将话还回去，“第三次见面，霍琰。叫你死个明白——我的名字是高夜白。”
然而，想象中的反抗并未发生。霍琰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
听着像是西方的语言。高夜白心中一凛：不会是罗马话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苎萝村来了角斗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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