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戎》粟梓

1、楔子

　　天元二十一万两千六百二十一年，霜影芳华，瑶芳争艳。瞬息尔，冰泽、烈焰一时聚而不散，共生共存。形如菡萏，其半分窃蓝半绛红，半生泽半生炎，即为茯神元丹。

　　茯神，一冰焰共体之神。

　　二十万年前，坤灵、上玄、扶光、水镜、北辰、灵籁、夕烟、沧溟、青云梯，十方振动。雨雪霏霏，神州之上，十方焰火一时而聚，寒酥与炎聚尔，一道窃蓝之焰，耀光。

　　一少年横空出世，一头雪白鬓发，两缕龙须盖不住他俊俏清秀的面容，一身绛红衣袍，两目殷红，双目犀利，炯炯有神。降入神州大地，步生红焰之冰，窃蓝烈焰在一身。

　　天君匆匆降临神州，世间万物皆复如初，唯余少年足下片片。

　　天君额眉微微一颤，气息此起彼伏。虽稍作惊恐，但一如镇定，一如往初凝视远方。

　　“自古水火不相容。而今，却见冰焰共生，你倒是个奇迹。”

　　“少见多怪。”那少年稍作不屑。

　　“扶摇而上，地动山摇，冰焰为神，历苍造福，赐你名茯。”天君嘴角微上，拂袖，雪白曙光飘扬，一件血衣战袍披于少年之身。“战袍赐予茯，望你为苍生造福。”

　　“茯神？”那少年稍昂头视之，目光中略显迷惘。

　　茯神由此而来，他怜悯众生，为世间苍生造福，惩奸除恶，惩恶扬善，深受世间万物景仰。

　　然，天元二十一万两千六百二十一年，天界，凌霄宝殿，太上老君、菩萨、星官、二郎神众神端坐宝座之下，窃窃私语。端坐宝座之天君大怒，气焰怒火涌动。

　　“茯神，你好大胆子，竟敢打碎本君爱惜的琉璃盏！！！”

　　茯跪伏而下，伏头内疚不已。“天君，茯不是有意的。只是当时……”

　　“够了，你既已打碎我琉璃盏，就无需再多言，获罪于天，便不配为神。”

　　“我……”茯有苦难言，如鲠在喉。“原来，您以为的天，竟只是您自己而已。”

　　“罪臣岂敢放肆。”天君怒气横冲，一拍扶手惊天。

　　“我茯此生怜悯众生，惩恶扬善，行侠仗义。从未做错任何事情。我自认为，我无愧于心，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苍生。”茯义正言辞，气势磅礴。“却仅仅只是因为打碎琉璃盏，而得获罪于天，不配为神之罪名。何况，那琉璃盏从来都不是我打碎的。”

　　“放肆。”天君声音嗜血冰冷，眼眸冷冽。“茯神，你打碎我琉璃盏，本应诛之。但念在你这二十万年来，一直行善，今将你削去顶上三花，打入凡尘，受尽七情之苦。”

　　天君拂袖，雪白曙光飘扬，那光芒看似柔和，清澈，杀伤力却不见小。扫而过去，茯头顶上那朵若隐若现的冰焰三花一燃焚烬。

　　茯全身忽而僵直，肌肉僵硬，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目光仰头凝视，眼眸中泪花簌簌，足下血色之冰灼燃。体内一阵血气上涌，从双唇一涌而出，染红一片前襟，虽体内冰焰两气已紊乱，四肢百骸如千万针扎刺痛，气息此起彼伏，也不及心中苦涩万分。

　　“我，茯神，冰焰共生。”搀扶身躯，气息此起彼伏。“我茯神命陨，化作元丹，若分两半，冰与焰，将相生相克，缺一不可。”

　　“逐下诛仙台。”天君令后，拂袖而去，雪白曙光挥洒，将茯逐出殿。

　　天君瞟了一眼茯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可奈何。

　　诛仙台下，却见茯神陨落，数以万计银光似利剑般横七竖八地摧残他肌肤，他全身数数伤痕，凌乱的发丝，他合上双目，无声无息，一滴泪珠从眼缝隙间陨下，柔光，清澈。

　　缕缕焰火灼燃，瞬息之间，茯神命陨，血色光点纷纷扬扬，四方聚散。

　　琉璃界。

　　却见，冰泽、烈焰一时聚而不散，共生共存。茯神元丹，形如菡萏，其半分窃蓝半绛红，半生泽半生炎。

　　此异象惊动琉璃，一青衣女子匆匆而来，一见元丹就忙跪伏而下，一声“茯神”脱颖而出。仰头凝视之际，却见她气若幽兰，美目流盼，晶莹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青丝间轻轻挽起微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衣着青衣霓裳，面容少许胭脂水粉妆点，却依然美艳，气质高雅。

　　不久后，忍冬、蔷薇、木槿、辛夷、芍药、玉蕊众琉璃花灵相继奔赴，五颜六色仙衣飘然而起，如万花绚烂，跪伏于那人之后，齐声哀呼茯神之名。

　　待那人起身后，他们方才相继缓缓而起。

　　“沂丹芳主。”玉蕊上前冲她行礼，盯着元丹。“茯神命陨，元丹落入我们琉璃界即是缘分，莫不以茯神元丹内的元神，铸就一位小花灵。”

　　辛夷凑上，亦行礼，嘴角微上，笑靥如花：“芳主，玉蕊仙子所言有理。我们琉璃皆以其花之灵丹滋养而得生，没了花灵元神，我们就如同玉雕，毫无生息。茯神已命陨，何不借此元丹，铸就一位小琉璃呢？”

　　那人有些许为难，犹豫不决。她回眸一看，众琉璃花灵相继跪伏。

　　“附议。”他们整齐划一，应声毫不犹豫。

　　那人犹豫片刻，从腰间掏出一枚琉璃莲，伸手将其送至元丹那，不料琉璃莲一碰元丹就碎裂两半，冰泽与焰火在元丹中流转不息。

　　此情景惊呆众琉璃，连沂丹也都惊愕不已。

　　“怎么会……”

　　“琉璃怎么碎裂两半了？”

　　“怎么会这样……”

　　众琉璃纷纷窃窃私语，面面相觑，不知其意。

　　正当他们迷惘之际，那元丹已一分为二，窃蓝与焰火两种朔光愈来愈强，直至注入两半琉璃莲中。

　　一半琉璃引作窃蓝光色，另一半则燃烧绛红火焰。

　　他们目不暇接的盯着那两半琉璃，心中一片忧心忡忡。

　　那两半琉璃化作一对双生，俩婴孩体内皆跳动着半颗心，一婴孩的半心引为形如一半窃蓝冰菡萏，另一婴孩引为形如一半绛红炎菡萏。

　　那双生降生，悬于半空，一婴孩闪着窃蓝光，另一婴孩闪着绛红焰火。

　　沂丹和玉蕊上前，一人一个怀抱在手，面对着众琉璃。

　　沂丹伏头注视着怀中婴孩，又扭头目视玉蕊怀中闪着窃蓝光的婴孩。

　　“原本，一颗元丹是只能铸就一位孩儿，却阴差阳错铸就了一对女孩。”

　　“芳主，我怀中赤子只有半心。”玉蕊伏头注视着怀中婴孩。

　　“不错。正是因为方才琉璃莲碎裂，元丹分为两半，降生了一对双生。而因茯神元丹只此一颗，双生各自只有半心。”

　　“芳主，您为俩孩儿之母，您给她们取名吧？”辛夷迎上。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玉蕊怀中的孩童就叫采薇。”沂丹伏头而视。“清浅入微，人间烟火。我怀中的就叫清浅好了。采薇为姊，清浅为妹。采薇为仙，清浅作灵。”

　　“恭迎采薇仙子，清浅精灵降生——”众琉璃跪伏于神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