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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外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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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福阁,沈怀汐敲开了最顶层靠右的一包厢门。
“表小姐!”
一侍从打开门,笑着将沈怀汐迎了进去。
沈怀汐看着包厢里的陈设,心下划过一丝暖意。这屋子里的陈设像极了她母亲徐明月的屋子,八仙桌上的甘梅熏香,窗台前的那株腊梅。
徐明月爱梅,春秋日里没有腊梅可赏,她便在冬日里梅花盛开时,将梅花收集晾干研磨成粉,制作成这种甘梅香。
“表小姐!”
侍从端来一盏茶,浅笑着道:“您先坐一会儿,家主他一会儿就来!”。
花落间,一女子走进。那女子身着靛蓝色罗裙,梳着流云髻,簪着一只海棠花型彩金色的步摇。
“怀汐!”
闻声,沈怀汐回头看向那女子,见她浅笑和善的模样,脑海中又想起黛墨的话,忙作揖行礼道:“舅母好!”。
“乖孩子!”,袁潇见着有礼的沈怀汐,笑着走近,伸手将她扶起。
“这些年!你受苦了!”,袁潇看着清瘦的沈怀汐,心疼地道。
“你愿意来见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沈怀汐听着袁潇的话,心底涌起无尽的暖意。她记忆里从未曾见过袁潇,但袁潇的温柔与慈爱,让她感受到母亲在世时的温暖。
“是汐儿不孝,愧对舅母和祖父们的爱怜!”
袁潇听着沈怀汐的话,心疼的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哽咽着声音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母亲的错!要怪只怪造化弄人!偏生你母亲爱上了你父亲!偏生我徐家不入朝堂!”。
“你母亲还在闺中时,素来喜欢与我同在一块!我知你母亲是最通透的人!”
沈怀汐听着袁潇的话,便知袁潇甚至是徐家并没有因为徐明月自请逐出家门,不联系徐家而生气。相反,徐家是明白徐明月的,明白她这些年不与徐家走动是为了不牵连徐家。
“舅母!”
“这些年,您可还好?”
袁潇笑着拉着沈怀汐坐了下来,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很好!”。
“你的三位表兄都很争气!如今各自去了书院!你大表兄他三年前娶了我娘家姐夫的侄女,年前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你二表兄一年前娶了妻,是他同窗的妹妹!你三表兄年纪跟你一般大,还未及冠!”
沈怀汐乖巧的听着袁潇说话。袁潇瞧着她,心下一软道:“怀汐!我没女儿的命!虽生了你三位表兄,但心里是有遗憾的!”。
“我……”
“我和你舅父想着,朝堂之事原是男儿之事,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到底是艰难,不若与你爹爹商量,将你过继与我们!”
“这样子!你也不必再卷入朝堂之中!”
见沈怀汐面露几分难色,袁潇又道:“我徐家人虽不入朝堂,但徐家培育了这么多的士子,我一介女流尚且都知如今储君之争的凶险!你久居京都城,又受那三公主的磋磨,难道没看明白?”。
“不过,令人解气的是,那三公主方才在明月湖被歹人劫持走了!听说还被划破了脸!”,袁潇突然满脸痛快的道。
闻言,沈怀汐震惊不已,问道:“歹人?”。
袁潇点了点头,“听说是红香坊的水月姑娘挟持了她!如今府衙正极力搜寻”。
见沈怀汐有所动容,袁潇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道:“三公主欺负你的事!我们都知道!我知道你善良!但是汐儿!做人是要心存良善,但若别人欺负你,你只会一味退让,那便是懦弱!”。
沈怀汐点了点头。
袁潇轻叹了口气道:“你母亲是个温柔的人!从小生活在徐家这般清流之家!不懂得人心险恶!以至于都不知道当年是着了谁的道!”。
“汐儿!我们都希望你平安!但能保护你自己的,除了我们,还有你自己!”
沈怀汐听着袁潇哦话,点了点头。
“夫人!表小姐!”
“家主回来了!”,侍从走进门道。
“夫人!可安排上饭菜?”
闻言,袁潇点了点头,又吩咐侍从道:“去安排吧!”。
话落间,便见徐平山走进。他虽白发苍苍,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着一件暗青色长袍,更显身子硕长,快步走来间,带来一阵风,完全不像是花甲年纪。
“外祖父!”,沈怀汐起身见礼。
“汐儿!”
徐平山看着面前的沈怀汐,有些热泪盈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瘦了!”。
徐平山见过沈怀汐,一年前,他受沈清风之托去京都城面见太后,请她降旨让沈怀汐回家。可那时候的沈怀汐并没有看见徐平山,因为沈怀汐当时被李昭阳罚跪在雨中一夜,发高热昏迷过去了。
沈怀汐瞧着徐平山浑浊的眼睛,鼻间涌起酸意,红着眼睛跪在地上,“是汐儿不孝,连累外祖父担忧!”。
“傻孩子!快起来!”
袁潇看着祖孙俩,拢了拢伤感之意,打趣地道:“快别拘礼了!父亲!汐儿怕是等你等得都饿了!”。
闻言,徐平山一边拉着沈怀汐,一边朝门外侍从吩咐道:“快!上饭菜!”。
沈怀汐看着袁潇和徐平山为自己夹菜,心下暖暖的。她突然明白徐明月为何宁愿自请逐出家门也不愿连累徐家的原因,这样好的亲人,怎么舍得啊!
一顿饭后,沈怀汐与徐平山坐在临江的榻上一边下棋,一边欣赏风景。
“外祖父!您说今日明月湖之事,会是谁的手笔?”,沈怀汐斟酌了许久,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徐平山笑了笑,问道:“汐儿怎么看?”。
沈怀汐看着徐平山,见他并没有拒绝聊这个话题,斟酌着道:“可能是西疆细作!”。
“毕竟掳走三公主和划破她脸的是那个西疆美人水月!”
听着沈怀汐的话,徐平山笑了笑,问道:“还有吗?”。
“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沈怀汐见徐平山似有意引导自己谈论国事。
“外祖父!您不觉得我一个小女子,不适合谈论国事?”,沈怀汐眼露狡黠,问道。
徐平山笑了笑,“你又不叛国!又不与人为恶!谈论朝堂之事有何不可?”。
“我们不过是就事论事,闲暇猜测着玩的!不必如此谨慎!”
“何况,谁说小女子就不能谈论国事?前朝可是有女官,女子亦可参政议政!”
“当今太后在陛下年幼时,也曾垂帘听政!”
沈怀汐听着徐平山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你很聪明!”
“沈家将你教的很好!”,徐平山看着棋盘上的棋局,笑着道。
“你是个心有盘算的!只是性子软!容易被认为是好欺负的!”
沈怀汐摇了摇头,面露几分难色道:“有些事,我不敢放手一搏!我怕到头来,祸及家人!”。
“娘说过,我们与家,与国是共荣辱的!”
“你娘说的没错!”,徐平山点了点头道。
“可你知道你受屈辱,亦是家族蒙羞!”
沈怀汐似明白了几分,看向徐平山道:“若是三公主再欺负我!我便欺负回去!”。
徐平山笑着摸了摸沈怀汐的头,“她不敢再欺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