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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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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墨瞧着夜色渐深,沈怀汐还没有安置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她与红朱小声道:“你去打水来,我们服侍小姐安置吧!”。
红朱应声去了厨房。
“小姐!夜深了!”,黛墨走近沈怀汐,柔声道。
沈怀汐在她的声音中回过神,点了点头,便任由黛墨为自己卸了头上的珠环头饰。
“小姐!”
黛墨忽然面露几分难色道:“您头上的青玉白珠花簪不见了!”。
闻言,沈怀汐从铜镜里看向头顶,又看着卸下的珠环,却不见那青玉白珠花簪。
“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
“都怪奴婢!没好好看顾!”,黛墨急得掉眼泪道。
沈怀汐瞧着黛墨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忙安慰道:“无妨!你别哭,许是掉哪了!明天再找找!”。
红朱端着水进来,见黛墨哭红了眼,又见沈怀汐一脸疲倦,忙道:“天色晚了,先服侍小姐安睡吧!”。
一阵梳洗后,水云居主屋便熄了烛火,四下也一片寂静。
沈怀汐躺在床上,神思恍惚。皎洁的月光洒在窗前,床前的帷幔落下一片朦胧。
“娘!”
“娘!您不要走!”
“娘!汐儿会很乖很乖的!再也不惹娘生气了!”
“娘!”
沈怀汐在梦中又梦见了母亲徐明月,徐明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汐儿!”
“娘……娘要……先走一步了!”
“你……你要……乖乖……听……话!”
徐明月呕了一口血,随即昏死了过去。
“娘!”
沈怀汐一个机灵,从梦中醒来。
透过窗外的月光,她缓了缓神,却发现全身都湿了。
徐明月已经逝世两年有余,而她并非死于疾病,而是中毒身亡。
两年前,宫里的沈秋容因想念家人,便得皇后恩典,允了徐明月带沈怀汐入宫相见。可是离宫回家途中,徐明月便腹痛不止。请了府医又请了宫里的太医才知徐明月中毒了,且是无药可治。徐明月两月前才诞下婴孩,身子本就虚弱,没挨几日,便撒手人寰了。
两年来,沈怀汐无时无刻都在重复那日的事情,想着到底徐明月是怎么中毒的?后来,她还求着沈秋容进宫做了公主伴读,想要一查究竟,可最终一无所获。
沈家曾上奏陛下,陛下派人查了,却也没有结论。甚至甩锅是徐明月在宫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关宫里的事。
也是那一日,沈清风与沈景平在书房坐了一夜,第二日沈清风便向陛下陈情辞呈。
“陛下!老臣身居丞相,统领百官,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朝廷,却护不了家人!至我儿丧妻,稚子失母!臣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哀啊!”,沈清风的一番言语打动百官,却未打动陛下,陛下同意了他的辞呈,并任命新科状元郎为丞相。
后来,沈怀汐在沈秋容的帮助下,进了宫,成为三公主李昭阳的伴读。
三公主李昭阳是皇后次女,也是一众公主中最受陛下宠爱的。沈怀汐原本想借着李昭阳的身份彻查母亲中毒的真相,谁曾想,李昭阳是个娇宠坏了的孩子,蛮横无理,天天欺负沈怀汐。
不过一年功夫,沈怀汐便被折磨的皮包骨,大病了一场后,沈清风怎么也不愿意她再进宫里。可李昭阳哪里肯,请了陛下下召,沈家不敢违抗圣旨,只得将刚刚病愈的沈怀汐送回宫里。
后来,是徐家主亲自拜见了太后,求她下旨放沈怀汐回了家。可是,即便沈怀汐回了家,李昭阳也并没有放过她,隔三差五召她入宫。
眼见着沈怀汐刚养好些的身子又日渐消瘦,沈清风与萧慎语斟酌一番,带着她回了扬州老家。
“小姐!”
清晨,黛墨走进主屋,刚挑开帷幔,便见沈怀汐瞪着眼睛,神思缥缈,眼下乌青一片。
“您一夜没睡?”,黛墨心疼地为沈怀汐掖了掖被角道。
沈怀汐哑着声音道:“你去打水,我要沐浴!”。
黛墨闻言,点了点头,朝外喊了红朱去打水,自己则又转身扶起沈怀汐,见她里衣湿湿的,床榻上也落下几滴红,惊喜道:“小姐!你来葵水了!”。
黛墨和红朱都要比沈怀汐年长几岁,对于女儿家的事早已熟悉。
闻言,沈怀汐看向被褥,又看了看自己的裤子,红着脸。
“嬷嬷!嬷嬷!”,黛墨忙朝外道。
柳嬷嬷急步走进,见被褥上的红色,笑着道:“老奴估摸着小姐是该来月事了!”。
“棉布早就准备好了!”
“小姐以后是大姑娘了!”
沈怀汐被几人看着,面露羞色,随即朝柳嬷嬷道:“嬷嬷!我要沐浴!”。
柳嬷嬷点了点头,“老奴这就去准备!”。
一番收拾后,已然晌午了。柳嬷嬷是个嘴快的,嘉喜居一早得了消息,萧慎语亲自炖了鸡汤送来。
萧慎语看着乖巧的喝着鸡汤的沈怀汐,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汐儿!这些日子,切记不可着凉!也不可贪吃凉的东西!”。
沈怀汐点了点头。
萧慎语又瞧着沈怀汐眼下的乌青,心疼道:“你要做有福气的人!切勿过分伤神!须知慧极必!伤!”。
“咱们离了京都城!便不要再想往事!”
“许多事,你爹和哥哥会处理好!无需你为此伤神挂心!”
萧慎语瞧着沈怀汐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道:“若你想,咱们便一直住在扬州!过几日你身子爽快了!咱们一道去金陵!”。
“如今春暖花开了!到处都是美景!等到金陵,你与那些表兄弟表姐妹便可一块泛舟垂钓、赏花踏春!”
沈怀汐点了点头。她还不曾去过金陵,只在戏文里听说金陵极美,桐花一开,百花衰。她未曾见过桐花,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花,一盛开,百花便失了颜色。
萧慎语陪着沈怀汐闲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水云居。
沈怀汐坐在廊下晒着太阳,微风拂过,吹来几片桃花花瓣,留下几缕清香。
“云嬷嬷!她住在何处?”
黛墨和红朱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红朱咬了咬唇,略带几分不悦道:“小姐!云嬷嬷昨日可是把老太爷气吐血了!”。
“你何故管她?”
闻言,一旁的黛墨用手肘撞了撞红朱,示意她别说了。
沈怀汐抬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真是春暖花开了!”。
黛墨忙接道:“是啊!小姐!”。
“再过几日,扬州就要开百花宴了!”
“百花宴?”,沈怀汐看向黛墨,示意她继续说。
“百花宴就是……赏花!”
红朱瞪了一眼黛墨,笑着朝沈怀汐道。
“才不是呢!”
“小姐!百花宴是扬州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
沈怀汐笑了笑,看向黛墨打趣道:“花魁竞选!确实!也是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