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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离开的,留下的 ...

  •   迎着满是晨露的空气,斯拉文卡跟艾格西一早便出发了。她们顺着河流一路向下,艾格西在前面摸索了好一阵,才分清哪边是西哪边是南。等她们终于走到银熊湖,斯拉文卡在这附近搜寻了一会,有时她还是会抱有唐妮实际没死,只是昏迷在这个森林某处的幻想,但不断扯着恐惧嗓音催促她尽快上路的艾格西让斯拉文卡很快又面对现实——唐妮已经死了,她首要做的便是找到她的尸体。
      她们继续赶路,绕过银熊湖花了很长的时间,不单是这片湖泊体积很大的缘故,走到大概中午的时候,她们突然听见远远的传来了几声狼嚎。艾格西吓坏了,他差点扭头缩进斯拉文卡怀里,斯拉文卡告诉他只要他肯适时闭嘴,她们就能免去百分之八十的麻烦。
      “但你得承认你也没更好的方法吧!”艾格西小声喊道,声音在嘴里打颤,“只要你杀了它们中的一个,整个狼群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再传到格雷伯克那……”
      “闭嘴!”斯拉文卡低声吼了一句,她拽着艾格西的衣领示意他蹲在草丛里,她们在那等了一阵,只听见狼吠声越来越近,斯拉文卡不确定是不是她们行走留下的气味暴露了,出于谨慎,她带着艾格西移形回了她们在密道的安全屋。
      真该感谢那帮食死徒没把门扎的幻影移形给切断,这也启发了斯拉文卡,她可以一直利用幻影移形移动位置,只要记住森林里标志性的地点,她就能在这里自由穿梭。
      在她们回来的那段时间里,斯拉文卡做了很多推想:比如这个村子里的巫师并没有真的限制自由,他们也可能会到林中打猎,狼群遇到巫师时不会贸然进攻。由于狼群森严的等级秩序,它们总要先通知格雷伯克那伙狼人,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倘若是这样,斯拉文卡她们就能很轻易地逃脱狼群追捕,前提是目前的藏身处不会被暴露。
      大约等了半个多钟头后,斯拉文卡带着艾格西又移形回到了银熊湖。她们到的位置跟刚才离开的地方偏差不大,这可能是由于高度紧绷的精神让她的移形幻影精度也提高了。她们继续绕着湖泊往南走,出于安全考虑,她们没吃中午饭,等下午终于走到艾格西说的那个平地时,斯拉文卡已经饿的说不出任何话了。越是到这种时候,她的精神就开始显现出疲态。她累了,晚上也没睡好,来的时候穿的还是巴蒂买的那条裙子,这一切的不适宜都让斯拉文卡开始产生出退缩的想法:她可以在核查过那堆尸体后移形回到酒店,她可以美美吃顿大餐,换上舒适的衣服,沉沉睡上一觉。然后等天一亮就到傲罗办公室,告诉利奥波德自己都在门扎发现了什么,让那群傲罗来解决格雷伯克的狼人军团,救出人质。
      斯拉文卡可以这么做,她有更安全、更舒适的路径,她没必要来这里受这个苦,独自一人逞英雄。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开始不断在她心头萦绕,动摇着她的决心。
      直到她们走到那块平地,斯拉文卡解开了覆在那堆尸体上的幻身咒,直到她看见将近二十多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或睁着眼,或张大嘴,或满脸恐惧,或布满悲伤……直到那一刻,斯拉文卡知道自己一定要留下来,她知道这件事必须非要她做不可,她不能再回伦敦的酒店,把事情交给傲罗,自己再回归美好的生活。她不能这样,这场旅程就如同斯拉文卡的救赎之路,她背着失去朋友的负罪,孤身前行。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弥补她将唐妮推至死亡应承受的代价。
      “这有你要找的人吗?”艾格西小心问道,斯拉文卡在那堆尸体前望了好一阵,好一阵,哪怕没有唐妮。她悲痛的静默了片刻,转身用麻瓜的方式狠狠捶打那个食死徒。
      “噢!别打了!我怎么了——梅林,我没杀过人,我真的没有,他们不是在这死的——等等!等等!我听见有声音——”
      那句话说完的下一秒,斯拉文卡便拖着艾格西压低身体躲在粗壮的梣木和高高的灌木丛后面。透过层叠交错的叶隙,斯拉文卡望见两个明显不同于绿色的阴影,它们穿过连片的草丛,发出刺啦的响动——这声音不像是动物会制造的。斯拉文卡等了一会,艾格西没她这么有耐心,他微张着嘴,发出很大的喘息声,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出他有多紧张似的。
      终于,那抹阴影从远处的林子后现行了——是两个身穿黑袍,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不像是什么好角色的男巫。斯拉文卡几乎不用推理就知道他们是食死徒,因为这两个人正分别抱着(或者说拖着更合适)两具也穿着黑袍的尸体,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昨天死于阿瓦达的食死徒格里森和波热。
      “是波热——”艾格西用极小声音说,斯拉文卡用魔杖抵住他的腰侧,她其实很担心他会趁机跑过去,跟自己的同伙会和,幸好艾格西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只是缩了缩脖子。
      “该死的林子,到处都是狼粪!”抱着波热的食死徒啐了一口,他抬起脚,鞋尖来回蹭着前面那棵梣木,跟在后面走的很吃力的食死徒也停了下来,不过不是抱怨,斯拉文卡看到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堆尸体,然后毫无预兆的,他突然扭头朝她们这边看过去。
      他发现我们了。艾格西对着斯拉文卡做了一个这句话的口型,斯拉文卡戳的用力了些,她们俩都没动,过了几秒后,那个食死徒的目光收了回去。
      “这地方不对劲……”那个食死徒对着另一个抱怨的食死徒说,“死人的幻身咒怎么解开了?”
      糟糕!
      斯拉文卡忘了这件事,刚才急着躲人,没来得及处理。只见那个食死徒把尸体扔在了一边,另一个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掏出了魔杖。斯拉文卡全身肌肉紧绷,她静待着,当其中一个食死徒使出对敌现身时,斯拉文卡在那一瞬间施了一发眩明咒。她利用这短暂的眩晕空隙快速冲了出去,对着那两个食死徒连发昏昏倒地,结束了这场插曲。
      斯拉文卡没敢停下来,她招呼着艾格西把尸体拉过去,统一再处理一次。这是她头一回扔给了他魔杖,只不过是另一个食死徒的。
      “你只要敢离开,下一秒我就会掰断你的魔杖。”斯拉文卡威胁道,她其实可以用更保险粗暴的方法,比如夺魂咒。也许是自尊心,也许是仁慈,她没这么做。
      “我……我不会的。”艾格西低眉顺眼道,很快完成了斯拉文卡布置给他的任务,斯拉文卡则把这两个食死徒用禁锢咒绑在了一起,她收回艾格西的魔杖,然后移形回到了密道。
      现在她必须要慎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了。她又捕获了两个食死徒,哪怕他们不是格雷伯克手下的人,他也很快会得知这个异常。他可能会就此断定村内侵入了傲罗,然后挨个拷问那些村民,或者直接把人质全都咬伤,再扬长而去,毕竟他也没有继续待在这的理由不是吗?
      想到这里,斯拉文卡突然又从另一个角度反问自己:格雷伯克有必须待在这的理由吗?她想到艾格西昨天对自己坦白的内情——威尔克斯跟格雷伯克可能发生了分歧,如果是这样,威尔克斯的人跟格雷伯克或许只用留下一拨人在村子里。
      “艾格西,你们留在这是威尔克斯的命令吗?”斯拉文卡问道,艾格西反应了几秒,然后迟钝的点点头。
      “格雷伯克呢?”
      “我不清楚……可能格里森知道。”
      “威尔克斯让你们留在这干什么,跟傲罗的战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从艾格西的表情来看他理解这句话很吃力。“我不知道……事实上,威尔克斯没具体下达什么命令,他只是对格里森说不要让老鼠——就是傲罗溜走,他让我们在这附近做清理,其它的也没说什么……”斯拉文卡眯起眼睛,艾格西的一知半解让斯拉文卡突然加重了对他的怀疑。
      “你不是说你们留在这是威尔克斯的命令,现在你又说他没下什么命令,你大概没发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吧?”
      “我说的是……格里森让我们留在这,先别急着离开,而威尔克斯一般又只对格里森下达命令,所以我想让我们留下来就是威尔克斯的意思吧?”最后那句话好像是在问斯拉文卡,她扬起眉毛,觉得还是自己一探究竟比较好。
      斯拉文卡对着艾格西使出了摄神取念。
      她一向不喜欢用这个咒语去窥看他人的内心,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斯拉文卡追溯了艾格西到镇子后发生的种种记忆,她持续对他用着摄神取念,把所有对话、所有场景都核查的清清楚楚,她现在终于确定艾格西没说谎。但当她再一次查看四天前在迦玛森林发生的那场战斗时,斯拉文卡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排斥,艾格西似乎决意要将她从自己的记忆中驱逐出去,这个反抗的行为让斯拉文卡感到无名的恼怒,仅仅是大脑遭到入侵他就受不了了,她的朋友在转瞬即逝间被夺走的生命谁来替她们感到愤恨?
      斯拉文卡变本加厉的用摄神取念折磨艾格西,她深入探究了他来门扎前的那些经历,再到他是如何加入的食死徒,他毕业前在霍格沃茨的生活,直到他还是个孩子时,在母亲的尸体旁嚎啕大哭——斯拉文卡怔住了。
      她从一阵带着哀痛的恐惧中退了出来,艾格西死命靠向石壁,他在细碎的残阳与另一头的黑暗交错中间瑟瑟发抖,他看向斯拉文卡魔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把将要凌迟他的利刃,而他渐渐闭上的眼睛,则好像决定接受死亡的惩罚。
      “我很抱歉……”斯拉文卡哑着嗓音对他说,“我……我朋友死了。”这句话听上去像个十一岁的小孩给自己无处发泄的情绪找借口,斯拉文卡意识到了,但她已经刹不住车了。两天的奔波让她近乎筋疲力尽,她说出这句她总是不愿相信的话,仿佛终于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真恨你们——”她终于不再强撑,她总是很容易被情感刺痛,“我真的恨你们,你们就那么轻视生命,你们就那么轻易的伤害别人——为什么?为什么!她才十七岁,她这个月刚过十七岁!她刚拿到魁地奇比赛的冠军,她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她什么——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凭什么!”
      斯拉文卡转身贴着这面的石壁大哭。伏地魔和他那邪恶的追随者把她们的生活摧残的破败不堪,而她们又要战战兢兢的在这场残酷虐杀中努力存活。凭什么?
      正当她不顾一切的陷入这种痛苦之中时,密道深处传来的脚步声中断了她的哭声,斯拉文卡立即伸出魔杖,慌乱中,她甚至忘了擦拭满脸的泪水。
      “别——我不是食死徒……”一个长着一头卷曲红发的高个女孩从黑暗中走出来,她一边拿着魔杖谨慎向她们靠近,一边用脚踢了踢那两个倒在地上昏睡不醒的食死徒。当她看向艾格西时,他正失神的盯着斯拉文卡身后的墙壁,对这位不速之客没有任何反应。
      “帕特里夏·瓦莱里乌斯……”她介绍道,扬起下巴指了指艾格西,“他是食死徒,你把他怎么了?”
      斯拉文卡看了他一眼,“他是我的俘虏,”她说,没直接回答她的话。帕特里夏的目光在她们俩之间犹豫着,最后妥协了。她放下了魔杖。
      “你是傲罗吗?”她问向斯拉文卡。她摇了摇头,也放下了魔杖,“斯拉文卡·加兰,你是镇上的人吗?”
      “是,我住在暗道的另一边。”
      “这么说你是酒吧老板家里的人?”斯拉文卡意识到了什么,帕特里夏狐疑的打量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用魔杖指了下艾格西,“他说岔道的另一边通向酒吧老板的家。”
      “那是我父亲,那天你让他赶快走的那个。镇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帕特里夏问道。
      “基本的情况应该都知道。”
      “那好,我们先把这些食死徒处理了,我再带你回去。”她说完对着两个躺在地上的食死徒分别施了禁锢咒,帕特里夏还打算对艾格西用这个,被斯拉文卡阻止了。
      “他还有用……”
      “我看不太出来,他像是被摄魂怪刚亲过。”她虽然这么说,没再管他,转而朝那两个食死徒施咒,“僵尸飘行——”
      两个食死徒像死尸一般耷拉着脑袋,整齐的悬浮在一边石壁的空中,斯拉文卡趁着这个间隙飞速的抹掉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她像之前那样把夺来的魔杖全都不客气的掰断了,帕特里夏扬起眉毛,但没说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后,艾格西还呆愣愣的坐在地上。斯拉文卡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扯着艾格西的胳膊试图把他拉起来,然而站起来的艾格西又行尸走肉般的靠着墙,此时的斯拉文卡已经有点厌倦了要靠不断威胁来驱动别人的方式,无奈她架起艾格西的胳膊,像对待伤员那样带着他往前走。
      “你不是傲罗……”帕特里夏等她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开口说,“为什么一个人到门扎干这种事?你不害怕吗?”
      “我来找我朋友的尸体。”斯拉文卡说,这句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他们把尸体全放在森林南边了。”
      “我知道,”斯拉文卡说,“我去看过了,那没有她。”
      帕特里夏咂咂嘴,停顿了几秒,然后有点恼怒地说,“如果她是傲罗……狼人首领可能会让他的手下故意去咬人,那群畜生……”
      斯拉文卡想快点跳过这个话题,一想到那些狼群在下面凶狠的啃食人体,斯拉文卡就有点犯恶心。
      “格雷伯克抓走很多人质,你们中间没偷偷联系过傲罗吗?这地方没被封锁,应该有很多联系外界的机会。”斯拉文卡问道,紧挨着她的艾格西似乎越来越依赖斯拉文卡带着他往前走。
      “我们试过……”帕特里夏低下头,“镇上的方达家,他们的大儿子偷偷到傲罗办公室找人说过……但那时候格雷伯克只是口头上威胁大家,食死徒在这也没有实际的越轨行为。他们就只是一直恐吓、骚扰镇上的村民。后来魔法部派了一个傲罗来核查这件事……”帕特里夏发出一声嗤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个人好像不想掺和这件事似的,也有可能是那天他也没碰见什么食死徒,总之他就这样走了。”
      “而在那之后格雷伯克决定要把孩子们都掠夺走,为了惩罚你们。”
      “你想的不错。每家都害怕自己的孩子受伤,再加上这伙人除了在镇上不怀好意的瞎转悠,偶尔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以外,也没杀人行凶,久而久之大家就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我不敢相信——”斯拉文卡有点诧异的看向帕特里夏,“你们的家人——孩子都被夺走了,你们还能回归正常的生活?”她总觉得这套说辞有种不可理喻的荒唐,“那些狼人没有杀人行凶不代表他们不会真的干这事。”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不能以你自己的视角来看待这件事,这个镇上有能力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走了……”帕特里夏说着突然咒骂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描述这种情况,那个——那个狼人首领,他现在好像在门扎住下了,他好像把这看成了他的栖息地,他的王国……这真是不可理喻,他想统治这片区域。”
      “梅林——”斯拉文卡感叹了一句,她扭过头问向艾格西“你了解这件事吗?格雷伯克是不是想自立为王才跟威尔克斯发生了分歧?”
      艾格西瞪着眼,斯拉文卡忽然发现他的脸惨白的可怕,那双黄绿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黄发由于出了很多汗软塌塌的黏在头上。还没等斯拉文卡问出那句“你还好吧”,艾格西便朝她所在的方向倒了下去。
      帕特里夏急促的“噢”了一声,她下意识地躲到一边,让被惯性带倒的斯拉文卡摇摇晃晃的连着后退几步,最后撞在那一面的石壁上。艾格西失去意识的倒在了她怀里。
      “他怎么了?他看起来不太正常……”帕特里夏小心凑过来看了一眼艾格西,“他好像得病了,梅林……”
      “我对他用了摄神取念术,你觉得会是那个原因吗?”斯拉文卡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帕特里夏啊了一声,她扶起斯拉文卡,从另一边架着艾格西,然后问道,“摄神取念术是什么?”
      斯拉文卡也不知道这问题该怎么解答,好在帕特里夏也不太感兴趣。她接着跟斯拉文卡聊起了家里的事,帕特里夏的父亲——镇上的酒吧老板,那天回去后便跟村里其他还没放弃抵抗的人说了这件事,但他们都不确定斯拉文卡是否还活着,或是还留在门扎。直到今天早上,帕特里夏准备从密道里溜回酒吧拿些酒时(她说格雷伯克下令封锁了那个地方),帕特里夏发现了还躺在密道口昏睡的那个食死徒。她因此来到了另一条岔道查看,结果发现了斯拉文卡她们这两天烤食食物残留下的痕迹,帕特里夏这才决定等在这里。
      “跟你说,我父亲肯定很高兴你做的这些,你可比那天来的傲罗有骨气多了。”她说起“傲罗”这个词时轻蔑的哼了一下。
      “你们跟村里还在抵抗的人有联系,这么说你也在想办法把这些食死徒驱赶出去?”斯拉文卡问,帕特里夏提高了些音量,“当然!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不会以为我也是这种得过且过的人吧——我可没放弃。”
      斯拉文卡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她以为碰见不举报自己的人就算不错了,没想到恰好能碰见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女巫。
      “我打算在这里长住,”她们拐过岔道口,斯拉文卡说道,帕特里夏停了下来。
      “我想帮你们一起把格雷伯克那伙人解决掉,救出孩子们……那些傲罗……”如今斯拉文卡已经不能再像当初接触时那样仰视这个职业了,一年来发生的种种都让她一再对傲罗感到失望。
      “我也不太信任他们了。”
      “你一定是梅林派给我们的救星。”
      斯拉文卡被这句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得到这个称号。
      帕特里夏挥了挥魔杖,那两个飘着的食死徒往前飞去,她们则继续往相反的方向前进,中途路过四五个岔道,走了好久才来到帕特里夏的家。
      门后面是一间温暖又明亮的小客厅,帕特里夏的母亲刚好就坐在对着门的单人沙发上。她吃惊的望向她们,缓缓起身,一只手紧紧攥着身上的衣服。斯拉文卡望了一眼帕特里夏,她走过去快速对自己的母亲说明了情况,帕特里夏的母亲——安娜·瓦莱里乌斯激动的来到斯拉文卡面前,不顾她还架着的食死徒,给斯拉文卡给予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真不敢相信,加兰小姐……”
      “叫我斯拉文卡就好。”
      “斯拉文卡小姐,”瓦莱里乌斯夫人抽了下鼻子,“你一定要帮我们救回朱迪,求求你了。”
      “妈妈——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帕特里夏走过来又架起了艾格西,“我们要用那间小仓库,那里面不是有张床?”帕特里夏问向安娜,她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眼艾格西,然后缓缓点头。
      “就先把他扔在那吧。”帕特里夏对斯拉文卡说道,她们俩合力把人放到了床上,艾格西的状态没有缓和,他的脸色很差,像是濒临死亡那样。
      “看他的脸色不像是能撑过今晚的样子。”帕特里夏叉着腰说道,斯拉文卡不希望自己真的把人害死,倘若艾格西是杀死唐妮的食死徒,她会在遇见他的第一秒就将他逼上死路。但他不是,斯拉文卡也不是轻而易举就夺人生命的人。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他怎么了?”瓦莱里乌斯夫人从门外探过头,好奇的朝里面张望着,帕特里夏想让她别插手她们的事。
      “等等,小帕,我不会妨碍你们的好吗,我就是看一下,家里谁受的伤我没治过。”瓦莱里乌斯夫人有些不满道,她走过来,摸了摸艾格西的脖子,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
      “有点脱水……”她拿出魔杖,轻轻放到艾格西的肚子上,当魔杖顶端亮起蓝光时,瓦莱里乌斯夫人慢慢移动它向上。
      “他没事……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受了惊吓。” 瓦莱里乌斯夫人说完收起魔杖,“我们这还有治疗食物中毒的药剂,一会给他喂下看看怎么样。”
      “谢谢您,瓦莱里乌斯夫人。”斯拉文卡说道。她想起今天早上的烤鱼饭,由于只有一条,艾格西顺其自然的分到了那堆带着浅斑的蘑菇。
      “下面还有一间客房,你可以住在那……” 瓦莱里乌斯夫人说着带她们来到了对门的另一间,斯拉文卡一见到床就产生了极度倦意。她强忍着,跟着母女俩上到了一层的餐厅,香喷喷的饭在锅里煮着,斯拉文卡觉得自己有一年都没吃过东西了。
      瓦莱里乌斯夫人招呼着斯拉文卡坐下,她在另一间屋子走来走去翻找着解毒药剂。一会,帕特里夏来到餐厅,换了一身更舒适些的衣服,斯拉文卡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羡慕的情绪。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肯定饿坏了。”帕特里夏打趣道,斯拉文卡咽了口口水,疲倦的点点头。瓦莱里乌斯夫人从楼下走上来,告诉斯拉文卡她的朋友不会有事。
      “他才不是什么朋友。”帕特里夏语气略带讥讽道,“他是个食死徒,妈妈。”
      站在橱柜前切菜的瓦莱里乌斯夫人扭过头,斯拉文卡以为会在那个饱经风霜的中年女人脸上看到或是大惊失色,或是激动失控的表情,但她只是沉默的看了眼她的女儿,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知道。”她说,声音铿锵有力。
      “怪事——”帕特里夏努努嘴,斯拉文卡对她问道,“瓦莱里乌斯先生没事吧,那天我突然闯进酒吧,格雷伯克事后应该会拷问他发生了什么。”
      “我父亲倒还好,就是免不了那群狼人又以此为借口跑到店里大喝一顿。”帕特里夏说,“斯拉文卡说想在镇上长住,妈妈,一直到格雷伯克离开这。”
      “真的吗?”瓦莱里乌斯夫人欣喜道,把那锅蔬菜奶油汤端了过来,“你有具体对付他们的计划吗,你可以在我们这长住,罗克也会很高兴你能住下来……”她说着,瓦莱里乌斯先生便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袋马铃薯,帕特里夏赶在斯拉文卡打招呼前喊了一声,他抬起头,一眼看到了餐桌前坐着的斯拉文卡。
      “这是斯拉文卡·加兰,上次你在酒吧见到的那位,那个很厉害的女巫。这是我父亲。”帕特里夏介绍道,瓦莱里乌斯先生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伸过来,“罗克·瓦莱里乌斯,很高兴你还在这加兰小姐。”
      “我以为大家都被我吓跑了。”斯拉文卡打趣道,瓦莱里乌斯夫人递过来一碗蔬菜汤,斯拉文卡费了很大的劲才没去看它。瓦莱里乌斯夫人给艾格西也分了一碗,瓦莱里乌斯先生疑惑下面住的人是谁。
      “食死徒,那个大块头手底下的人。”帕特里夏解答到,瓦莱里乌斯先生有几分震惊的扬起眉毛。
      “他叫艾格西,那天我在酒吧里找的俘虏,”斯拉文卡说,“我从他那大致了解了村里的情况,一开始我来这里是想找我的朋友。”
      “她找不到她朋友的尸体,我觉得有可能是那群狼把人……”
      “帕特里夏!”瓦莱里乌斯先生有些严肃的制止了她继续向下说,后者朝斯拉文卡看了一眼,对她做了一个“抱歉”的口型。
      “瓦莱里乌斯先生,我知道关于食死徒问题最应该找的是傲罗……”
      “我们已经不相信魔法部了。”瓦莱里乌斯先生正色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们派人过去跟他们说明情况,结果就来了一个傲罗。”
      斯拉文卡跟帕特里夏都沉默了,他继续说“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都打听过了,那个傲罗办公室主任当时正忙着办自己的升迁大案,几个喜欢小偷小摸的食死徒在他们那可能没资格叫食死徒。”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能帮上多少忙,实话实说。”斯拉文卡看向帕特里夏和瓦莱里乌斯先生,他们同时避开了跟她对视。“如果——我能跟他们正面硬碰硬的话,我不觉得我会输。”
      帕特里夏又对上了她的目光,她嘴角慢慢扬起,瓦莱里乌斯的表情则没什么变化。
      “但做这件事的前提是,我们得先把人质救出来。”
      “我同意——”帕特里夏快速接道,“我们早该这么做了。”
      “只要还有一个人质在他们手中,我就不能放开手做这件事,就算我能击败格雷伯克,以他的作风,逃走前弄一个鱼死网破不是没有可能。”
      瓦莱里乌斯先生点点头,然后说“到目前为止我们知道的就是,孩子们都被关在一个远离甘比镇的地方,我们推测应该在迦玛森林。”
      “由林子里那群野狼看着。”帕特里夏说。
      “我听说那些狼能听懂人话,为什么它们那么聪明?”斯拉文卡问道,帕特里夏与她父亲交换了一个带着笑意眼神,她开口道,摆出一种了如指掌的神情,“你了解狼人吗,斯拉文卡?”
      “只是在课本上学过。”
      “在巫师界有这样的传闻:若两个狼人在满月时以狼形□□,他们会诞下一窝真正的狼崽,魔法部的记录称,历史上只发生过两次。我不知道这个记录是谁做的,不过原先在迦玛森林的这一群,就是这么诞生的。”
      斯拉文卡无意识的张开嘴,她对所听到的信息感到很新奇。
      “严格来说现在这一批应该是原来狼人后代的后代,”瓦莱里乌斯先生说,“它们在这片森林里很多年了,以前,我们大家一直都相敬如宾,互不侵犯。但是自从格雷伯克他们一伙人到来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斯拉文卡忽然觉得有些事情能够解释得通了。帕特里夏说格雷伯克想在门扎自立门户,可能正是因为迦玛森林一直以来就有狼人后代在此居住,它们在这里形成了一批数量不少的狼族团体,而格雷伯克又是憎恨人类、偏好狼群的那种狼人,他很可能冲着征服这批狼群才选择留在门扎的。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斯拉文卡觉得茅塞顿开,“原先在迦玛森林里住着的那群狼,它们中肯定有一个狼王,一个首领。格雷伯克来了以后轻而易举的取代了它的位置,导致这批狼实际对狼人并不是那么服从。”
      “这不好说,”帕特里夏思索道,“毕竟我们也不是狼,听不懂它们的语言,如果有这种情况当然最好,我们可以离间他们,分散他们的力量。”
      “小帕,不如过段时间你带加兰小姐去森林里看看那些狼,我们去林子里时经常会碰到它们,只要没有特殊命令,狼群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瓦莱里乌斯先生说。
      “我们能跟踪它们找到人质的下落吗?”斯拉文卡问,帕特里夏摇了摇头,“我们以前试过,”她说,“它们很聪明,说真的我觉得比那群狼人可聪明多了,唯一一次成功也只是找到了它们在山脚岩洞里的窝。”
      对话陷入了僵局,斯拉文卡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她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才发现送饭给艾格西的瓦莱里乌斯夫人还没回来。斯拉文卡警铃大作,瓦莱里乌斯先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安娜怎么还没过来……”他有些不安道,斯拉文卡站起来,掏出了魔杖。
      “我下去看一下,你们两个待在着。”斯拉文卡说,制止了想要站起来的帕特里夏。
      她轻轻走下楼,来到地下室。客厅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哭声,斯拉文卡过去时发现瓦莱里乌斯夫人正坐在她来时坐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木制的巫师相框。
      斯拉文卡轻轻走过去,安娜抬起头,她用手抹了一下泪痕,调整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下楼给他用药的时候,他睁开眼,神智不清的喊了我一声‘妈妈’,我只是……”她不住摇头,斯拉文卡站在沙发旁抱住了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朱迪,我的姑娘……求求你,斯拉文卡,求你一定要带回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离开的,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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