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特别番外 倾我一生一世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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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一直以为我爱的是子逸师叔。我总是依着他的猜测，撒娇般跺跺脚离开。
是啊，我怎么敢跟他说，其实那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伪装？我的心里，除了师傅，何时有过其他人？
从初见那一刻起，就注定此生我仅为他一人而绽放。
只是不能说。因为知道没有了局，所以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所有的痛，我埋在心里就好。
但我隐忍了那么多，还是没能避免那样的结局。
——火舞
八岁那年，她故意昏倒在海边，被路过的他救起，带上了蓬莱。
她醒来时，看到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一时间忘了合拢嘴巴。
他轻笑着，轻轻抚摸她的头。
得知她是个孤儿，他便带她去了云浮阁，请了灵镜，发现她是个水火灵瑛，更是高兴非常，当即将她收为弟子。
他修成上仙已经好几十年，却是第一次肯收弟子。
掌门连夸她运气好，她只默默仰望着他，在心里喃喃：“师傅。”
他蹲下身来，递给她一个乖巧的海螺，告诉她以后若是有事，便可对着海螺唤他的名字。
无论他在哪里，都会立刻赶到。
那时他看着她，半张脸映着暖洋洋的阳光，令人目眩。
他道：“从今以后你就叫火舞，记住你是子腾的弟子，你会成为比你师傅更优秀的人。”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
她神往他顾盼间的那种神采，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我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么？”
不可能的吧……就算她年纪小，也能够隐隐感觉到，那不可知的未来里，等待她的，绝不是光明的坦途。
幸福从来都不属于她。
她是普通农家里的长女。几个弟弟一一生下来后，她小小的年纪，肩上却担负了很多劳务。
她亦不怨。同龄的许多女孩子都是这样过活，而她因为父母还算体恤，往往活还比较轻。
若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她也会像别人一般慢慢长大，再嫁给一个农夫，有自己的孩子，一辈子生活在田间。劳累，却也实在。
然而再是劳苦，家里还是渐渐地到了揭不开锅的境地。
终于有一天，父母将她带到镇上，决定把她卖到富人家当个丫鬟。
结果她没被哪个富人家看中，反倒被妖界十煞中的狐煞给盯上了。
几月前，在家里，那个捉走了全家人的狐煞，冷冷地看着她，要她上蓬莱去，成为蓬莱的弟子，再想办法拿到解印妖王的法器钥匙。
“蓬莱耀火堂自子腾接手至今，没有收过一个弟子。你若是能成为他唯一的弟子，拿到解印法器的机会就大得多。”
“那子腾心气极高，想来是一般资质的弟子也瞧不上。我寻了这许多年，终于找到了你这么一个水火灵瑛，恐怕会合他心意。”
“你上蓬莱之后，要想尽办法讨他欢心，放松他的警惕，不管花多少年，一定要拿到解印的法器。”
“否则……有生之年，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亲人。我会将他们一个个撕碎，扔到你面前。”
她俯跪在地，全身瑟瑟发抖，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妖怪要让她去拜师学艺，要好好讨师傅的欢心，然后偷了师傅的钥匙，去救另一个妖怪。
否则，爹娘……还有弟弟们，就全都会被妖怪杀掉。
她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暗自握拳：不就是去拜个师么？她去！
根据狐煞的指点，她便顺利地进入了耀火堂。
在蓬莱的日子竟是如此快乐。那么绚烂美丽的花海，那么新奇好玩的法术，那么畅快的御剑乘风，那么快活地和其他同门在一起玩耍……她忽然觉得之前的自己竟像是从未活过。
师傅对她好得更是没话说。他手把手教她最高明的火系法术，耐心细致；他被她扯住袖子，带她逛遍了蓬莱每一个美丽的角落，不厌其烦；他每每外出归来，总是会给她带来人世间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花样百出；她病了，他会焦虑万分，带着她四处寻找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故交——第一神医安紫丞的踪迹。
她日渐活泼起来，慢慢由沉默寡言变得快乐而活泼，面颊也从幼时的苍黄消瘦变得白皙圆润。
她的御剑术虽然出类拔萃，但最喜欢的还是随处撒丫子乱跑。
每每她撒开脚步在花海里疯跑，笑声一阵阵传开，他就会坐在一旁的青石上，击剑而歌。
她跑得累了，便又一溜烟儿蹿回来。
“师傅！”她还像幼时那般，笑着叫着，跳上去搂住他的胳膊。
他含笑打量她。已经在蓬莱待了七年的她，如今是出落得越来越美丽了。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少女特有的娇憨和俏丽，让人移不开眼。
他很是欣慰，点头赞道：“舞儿如今是越来越漂亮了，等你到了二八之年，若是想嫁人，师傅一定为你寻一门好婚事。”
她听得蹙眉，不忿道：“师傅！你怎么也跟凡世那些人似地？你既然修成了上仙，难道连这点都还没看开吗？你自己都独自一人过得这么潇洒，为什么一定要将舞儿嫁出去呢？”
他失笑，叹道：“舞儿，为师并非逼你。不过你一定要明白，若是修不成散仙，自然是跟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为师已是永生，对于俗世情缘，自是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你却不同，难道来了这世上一遭，便将一辈子都耗在蓬莱么？”
她知道修成散仙是极难的事，当下一愣：不嫁人，当真守在师傅身边一辈子么？当她已经是老婆婆的时候，师傅还是这么年轻？
她顿时有些失落，转念一想，却又苦笑：她哪里有什么一辈子？前几日那狐煞才秘密地传信给她，让她年满十七之前务必完成任务。
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了……她心里满怀绝望，绝望中又渐渐生出些微的欢喜来。
不要去管别的了……就让她再尽心陪在师傅身边这一年吧。
子腾见她表情变换，笑道：“怎么？想明白了？”
她瞪了子腾一眼，气呼呼道：“不嫁，就是不嫁！”
子腾摇头叹息：“舞儿，姑娘家，就得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要像你这样，将来若是下了山，怎么嫁得出去？”
她吐吐舌头：“嫁不出去正好，我要一辈子赖着师傅！”
想了想，她有了一个让他闭嘴的好主意，于是她凑到他耳边，犹豫道：“其实……师傅，我已经有了意中人，可是……他是绝不会爱上我的，所以你就别逼舞儿了……”
他很诧异：“是谁？”
她抿抿唇：“子逸师叔。”
子腾顿时咬牙切齿。好啊，这个子逸，是什么时候趁着自己不在，将自己唯一的小徒弟的魂也给勾走了？
“舞儿，你倒是看上他什么？说来听听，他哪些地方比你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师傅好。”
她立刻一本正经地数了起来，将子腾所有的毛病尽数奚落一通，这罪大恶极的一条，就是太过风流。
“其他师姐师妹们都说，师傅你桃花债太多，而子逸师叔不仅人长得跟你一般隽逸，还好在处处讲礼，最守本分。所以啊，嫁人，一定要嫁子逸师叔这样的。”
她眼睛一转：“师傅，你说要给我安排好婚事，我想嫁给子逸师叔，你看怎么样？”
子腾哭笑不得，只得道：“这个……为师只有尽力而为。”
这丫头，尽知道给他出难题！喜欢谁不好，偏喜欢子逸！那个食古不化情窦未开的家伙，他可没什么胜算！
后来子腾还真的想去给小徒弟说媒，可是话一开口，还没绕到正题，就被子逸以“你自己还尚未婚配，怎有心思考虑别人”为由给挡了回来。
十六岁，她通过了试炼，他带她下山去，听了一回戏。
那戏里爱恨纠葛，唱词缠绵，她听得惆怅，转头去看他，发了好一会儿呆，问道：“师傅，你有喜欢的人么？”
他笑着摇头。
“师傅，我听说有那么多的仙女姐姐想嫁给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们呢？”
子腾略略沉吟一下，开口道：“她们……太过麻烦。”
她有些委屈：“那，师傅，我常给你惹麻烦，你是不是也讨厌舞儿？”
“舞儿，你自然和她们不一样，你是我的乖徒弟啊。”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却几乎落下泪来。
这一生，我只能作你的徒儿……却原来，无论有没有背叛，我们之间，都是没有那层缘分的。
十七岁，她终于拿着子腾的钥匙，走进了禁林，放出了妖王。
他全未察觉，或者根本没有想到会是她动的手脚。
他日渐忙碌，每日都早出晚归，有时候归来时身上甚至还满是血迹。
她深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夜夜不得安睡。心痛万分之下，有一日深思恍惚间，竟亲口对他说出那三个字。
他愕然看着她，忽然间觉得似乎从未看清过她。
这些年，她是何时生出了那样的心思？
惊愕之余，只剩愤怒。特别是在她提出，要去妖界盗来可以克制妖王的两样上古神器之一——万魔劫灭之时。
“师傅，你让我去吧……”她流着泪，死死揪住他的衣角。
“你若是去了，我便没有你这弟子！你我师徒缘分，到此为止！”惊怒之下，他口不择言。
“要走便走，不要后悔！”他拂袖而去，却不曾想，那竟真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一日，妖界梦川两岸，仙妖两界浴血拼杀。
她孤身一人去了妖王宫殿——暗冥宫，只身深入，只想盗出万魔劫灭。
若能成功，便将它拿去赎罪吧。
然后，她将自刎于师傅面前。
辜负了他的一切，也许只能来世再还了。
却没料到，虽是只留了一小部分兵力镇守，妖界军队还是将她包围住，全力进攻。
她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体力难以为继。
身体里的血液正渐渐流失，她快要举不起手中的剑。
师傅、师傅……你还不来么？舞儿就要死了啊。
舞儿……还想见你最后一面，可是……不敢唤你……你……一定已经觉得舞儿讨厌极了吧？
师傅……至死，舞儿都没有对你说出真相……你今后若是知道了，也不要恨舞儿……
最后一刻，许是幻觉，眼里竟终是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她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缓缓闭上了眼睛。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我还愿作你身侧什么都不懂的徒儿……没有别人，只有我们……我陪你看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特别番外 倾我一生一世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