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宇内老师想当我对家》满岛雀

10、[010]

　　>>EP 10

　　谈恋爱是一件令人极为苦手的事情。

　　——至少宇内天满是这么认为的。
　　而在此时此刻、在眼前人以莫名真诚又显得自然而然的话语落下之际，他确切是感到懵了一瞬。

　　不是、亲什么？——亲什么？

　　能亲什么？她要亲什么？
　　——等等，绝对是他听错了吧！

　　但可惜的是，他或许没有听错。

　　因而不二诗织在迟迟未有等到他回应之际，仍然执拗地注视着他，很是平静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可以亲天满君吗？”

　　……
　　……好糟糕，太糟糕了。

　　宇内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时期——等待那未知的胜利率。可是，那时候的心情完完全全与现在的不一样，但就是这两种全然不同的场合亦然陈列在了一起，明晃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长久地未有得到回应，不二诗织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局促地抿起了唇，稍蹙起了眼，不由自主耷拉下眼皮，连出口的自语都显得委屈又低落了。

　　“……不可以吗？”

　　像是有什么不轻不重地砸在了宇内天满的心上。

　　“太突然了。”
　　他说。心里好像无端就空落了一瞬，仿若有什么驱使着本节奏平缓的心跳在这一刻倏然加快，宇内天满仓促地抿起了唇，好似强调那般又轻声地重复了一遍：“……太突然了。”

　　事到如今，他也未曾想通不二诗织那一日过于突如其来的「告白」。贸然将对方的请求归类于本身合有暧昧意义的词汇亦不礼貌，令宇内最为苦恼的是或许诗织并未有那层心思。——事实上，哪怕是可以称其为「告白」的询问，也不过是居于漫画取材的理由之上。

　　宇内天满觉得很挫败。

　　更别说在此刻，不二诗织稍显疑惑的声音已自耳边响起。

　　——“为什么说「太突然了」？”

　　“……”
　　宇内沉默地注视着她。

　　一瞬的泄气，好似拳头砸在了棉花之上。无法明说的心思如同摇瓶而启的汽水，顺势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晃开。

　　“诗织，你不喜欢我。”
　　他说：“而我们交往，仅仅因为你想为从未涉及过的新作品取材。”

　　接近年末的天气，凛冽的风透过尚未关紧的窗户刮进，从而将桌面上的画纸卷起，哗哗作响。

　　宇内天满学不会暗恋。

　　高中时期说不出口的暗恋，总是化为在课上走神之际无端将目光落到了前桌的她身上、结束部活后慢吞吞地跟在与由美子结伴而行的她身后、赢得比赛后好似无意那般去看向总手捧着画本的她。

　　——他发觉自己总在注视着她的背影。

　　可是、很奇怪的；
　　单单是注视着她，就什么都好像满足了。

　　宇内天满学不会暗恋。

　　他无法知晓自己是否需要得到这份感情的回应，但无可避免的，在意识到不二诗织确切只是为了取材而发出交往请求后，他的确是有了泄气心思。

　　……但不能这样的。
　　他不可以索取——

　　“我喜欢天满啊。”

　　不由分说斩断他的思绪，只以平静又理所当然的口吻便在这一刻拨乱了他的心弦。宇内天满倏然睁圆了眼睛，像是觉着不可置信，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
　　“为什么会猜不到——我喜欢天满君。”

　　似乎是在真切感到疑惑。不二诗织小小地晃了晃脑袋，那双漂亮的眼睛很安静地注视着他，声音很轻。

　　宇内天满本能想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无法理解的心思总在这一刻晃开——他在害怕吗？为了这份谁都无法知晓的感情。

　　“如果只是为了漫画，那我可以去找别人啊。”像是察觉不到他试图阻止，诗织微垂下了眼，攥起的手心很用力地握紧了一瞬，略有些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她抿起了唇，话语全然一股脑地往外输出。

　　“我可以去找别人，我甚至可以去找千佳姐——毕竟我所画的作品都是女性向。再不行我也能去网恋、跟只要是除了天满君的其他人谈恋爱。我没必要一定要选择天满君，能跟我谈恋爱的也不一定是天满君——”

　　“……诗织——”
　　宇内在喊她。

　　——“选择天满君只是因为我很喜欢你！”
　　诗织提高了音量。

　　画纸仍然在被吹得哗哗作响，有几张已然顺着风势轻巧地飘落在其他位置上。什么都好像散开了——被风。听不真切的告白、不由自主轻颤的手、如同扑腾一声坠入温水之中的心脏——什么都散开了。

　　宇内天满近乎茫然地注视着不二诗织。

　　诗织没有低头，也没有撇开视线，在提高声量打断他从而说出那句告白之后便定定地注视着他。无人所知、没有人能看见的角落里，她蜷缩在腿侧的手不自觉地轻颤。

　　像是笨拙的灵魂从自己的星球里试探性地伸出了脑袋。

　　“我喜欢你。”
　　不二诗织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着颤——一点都不勇敢，不帅气。她预想当中的告白明明应该像翻阅过不知多少遍的少女漫里所描绘的，或许是在一个春天、有樱花飘落的春季里，她会流利顺畅地道出自己的「喜欢」。但绝对、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我喜欢天满君——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超级喜欢你……”

　　——像个笨蛋一样只会重复「が気に入る」。

　　不二诗织学不会告白。

　　她的心思、她所想要表达的感情——大部分都藏匿在描绘而出的画纸当中。嘴巴是笨拙的，可是手不是，而她的手恰巧代替了她的嘴巴，高中时期全然说不出的喜欢早已在那时逐渐熟稔的画纸上成形。

　　あなたが好き——
　　大好きだよ。

　　“……对不起。”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笨。
　　诗织终是低下了脑袋，视野之中是散落着空白或是填了些许色彩的画纸，似乎有什么渐渐在眼眶当中弥漫开来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像是喃喃自语：“对不起。”

　　“——”

　　“为什么要道歉？”

　　诗织的灵魂是笨拙的、空白的。
　　在这空白之上，宇内为她添了暖色。

　　黑发青年很安静地注视着她，小心地伸出了手，将她本低下的脑袋慢慢地抬起来，再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道歉？”

　　どうして……？

　　——“可是，我也喜欢诗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