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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同居长干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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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10日,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日上午。
江曼玉忙活了一上午以后还是没忍住走进房间,粗暴的扯开被子,对着掩体下的女儿狂吼到:“江筠岚!再不起床,你就废了!”骂骂咧咧的扯开窗帘,让窗外热辣的阳光直射在江筠岚脸上。
江筠岚翻了一个身,想着刚刚梦里油滋滋的火鸡腿,心里充满了遗憾,还没咬上呢。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想强行续梦,只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妈,妈妈,好妈妈,我困,你把帘子拉上行不行?我要晒黑了!”
江女士叉着腰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蜷成一坨的宝贝女儿气不打一处来,想不明白自己精明能干了一辈子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懒鬼玩儿。“还晒黑呢,就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架势你怎么才能晒黑,你给我说道说道?都12:30了,老娘饭都给你做好了,叫你起个床你还不乐意?还说你困呢?高考都结束整整半个来月了,放个假在家什么都不做,天天睡!晚上睡了白天还要继续睡,每天14个小时你还睡不醒?我看你是睡糊涂了还差不多!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你来克我,气死我了。”
“5秒内,给我麻溜儿的站起来!5,4,3......”
催命倒数中江筠岚迅速下床穿拖鞋原地站直。“起起起,妈你别数了,我起了!!”
“起了就给我麻溜儿的穿衣服滚出来收拾收拾客厅,待会儿景灏和他妈妈上家里来吃饭。”
“啊?有客人啊。”江筠岚手忙脚乱的扎头发换衣服,真诚发问,“12:30了还有客人来吃饭?是不是有点晚了啊妈?”
江女士转身走去厨房,头也不回地说:“我要是12:30才叫你那可不是就晚了吗。”
江筠岚扑上床去找手机,摁亮手机引入眼帘地是满屏的消息,再往右上角一瞧忍不住哀嚎:“妈!才9点半!你还我火鸡腿!”可惜的是,江女士压根就不想搭理她。
翻了翻手机里的信息,谢景灏发的最多,一个人就刷了33条消息。剩下的消息则多数来源于她的亲闺蜜——祝竹,少数是班群里推送的关于高考择校的消息。
祝竹,是江筠岚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号人物,她们是初中同学、室友以及彼此的闺蜜。尽管二者在初中才相识,但是合拍的性格、相同的爱好以及相似的审美使得她们俩相见恨晚,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形成了情比金坚的友谊。
江筠岚快速的浏览了祝竹女士的99+信息,几乎全部都围绕着她的韩娱哥哥姐姐们发疯…没有任何营养。快翻到底,终于出现了一条比较重要的消息,问她要不要趁高考出成绩之前去旅行一趟。
江筠岚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复她:“我倒是想,但我怕我妈不乐意我俩去,非得让我捎上别人。”深谙江母脾气的江筠岚,大概有九成的把握认为她的猜测会发生。
“对了,你想去哪玩儿?我还挺想去北京玩儿,我还没去过首都呢。”
顿了顿,江筠岚继续补充,“谢景灏他们家今天要上门做客,你要不要来?”
然后退出,继续看别的消息。
7:30,二狗:“我妈说今天中午来你家吃饭!”
狗东西,又不是第一天来我家吃饭,有必要这么高兴?
7:31,“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妈让我去买点水果提上门......”
还算懂事。
8:30,“给你买了西瓜、火龙果和猕猴桃,还有葡萄,怎么样?哥懂你吧?”
还行,确实挺想吃这三样的。
8:45,“你咋还不醒啊?想来找你玩。考完到现在都没见你出过门。”
和他有啥好玩的。没有共同语言。
8:55,“你不会是躺胖了不好意思见人吧?”
狗屁不通,他才胖了。
......(省略28条)
9:00,“你是在睡梦中去世了吗?怎么那么能睡的?”
9:30,“猪,再不醒就要尿床了!我要是你我根本睡不着!”
江筠岚捏了捏拳头,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谢景灏,大早上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我早就不尿床了!你个死耗子!”
没错,江筠岚和谢景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关系。说邻居也并不全然贴合,尽管谢景灏比江筠岚大一岁,由于她早读书,他们俩还是小学同学、高中校友,当得上“青梅竹马”四个字。
如果两个人关系再好一点的话,按照常理应该是一段绝美的爱情故事。但是实际来说,这俩是不折不扣的“欢喜冤家”。因为两家来往甚密,他们掌握了彼此从小到大的几乎所有黑历史。而托江女士的福,尿床到8岁这件事左邻右舍都知道,也是江筠岚这辈子最跨不过去的一道坎,一提准炸。
......
故事得从江筠岚转校的那一刻说起。
2006年,江筠岚的父母江曼玉和汪良才因感情破裂离婚,又因双方工作忙碌,将未满6岁的她送回离家300多公里的乡下姥姥家读小学。第二年,工作生活逐步稳定以后,江女士咬咬牙将江筠岚接到身边,托关系在B市的一小入了学,继续读二年级。因为担心乡下的教育水平落后,孩子跟不上同学的进度,假期里江筠岚就提前被送进了未来数学老师的暑期家庭辅导班。
对江筠岚来说,噩梦就是从第一天上辅导班开始的。
乡下的教育与城市的区别,江筠岚在老师开口的那一刻就有了深刻的体会。
什么是奥数?什么是牛吃草?什么又是鸡兔同笼?
彼时的江筠岚对于数学的学习仅仅停留在与加减乘除有关的口算上。和辅导班里的其他小孩相比,她看起来笨且呆,加上在老家的山上疯跑了一整年,带给她黝黑的肤色以及一股疯丫头的傻气,为此江女士一度感到非常忧愁。
但是气质的扭转尚且需要时间来改变,而江筠岚又付出了几乎整个假期在老师的家里补习,因此改造计划就被江女士浅浅搁置了。
总而言之,在正式入学前,江筠岚就已经成了未来同学们口中的“傻丫”。而这个外号,追根溯源就拜谢景灏所赐。每每想起伴随了她几乎大半个小学生活的外号,江筠岚都想一拳给谢景灏的脑袋锤扁。
家住对门、年龄相仿、是小学同班同学还在同一个老师家接受补习,自江筠岚跨入辅导班的那一天开始,谢景灏就不断的受到母亲的叮嘱,“小小是妹妹,才刚刚转学来b市,人生地不熟的,你做哥哥的要多多照顾她”云云。谢景灏表面答应的很好,但是对于土里土气的“妹妹”很是看不上,再加上他从小就不是个听话的主,40斤的身体40斤的反骨。越是让他照顾她,他就偏偏越是冷待她。
尽管除了背地里给她取了傻丫的外号,谢景灏也没有其他更加特别的行为,但是敏感的江筠岚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冷淡和无视。尤其当谢景灏故意在补习班大声叫她“傻丫”时,江筠岚总觉得一股散发着“离我远点”的恶意扑面而来。
一直一来作为孩子王的存在,江筠岚乐观开朗的性格和精致的五官都是她无往不利的利器,其自然不会去用热脸贴冷屁股。一个有意疏远、一个无意亲近,从一开始,谢景灏和江筠岚的关系就仅仅只能够在长辈面前维持表面的和谐。私底下是谁也不搭理谁。就这样,仅仅是一个暑假的时间,小区里的十来个同校且同龄的小孩就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支队伍。
一波以谢景灏为主,“胖子”沈锐达是他的忠实拥趸,胡同、王凯、周牟以及吴恕坚定不移的跟着男同胞们抱团。
一波以江筠岚为核心。双胞胎姐姐陶然跟着江筠岚,陶醉作为弟弟坚定的跟着姐姐,余下的周梓涵、曲静静和杨燕歌一直一来都和周牟、吴恕不对付,自然而然的来到了另一阵营。
作为反制措施,江筠岚的小团体形成后干的第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就是在开学之初,给瘦小的谢景灏取了个“耗子”(老鼠)的绰号,并在学校喊的沸沸扬扬。除此以外,双方的各种小摩擦也一直不曾间断。
包括但不限于抢夺小区藏宝、寻宝的地盘,争夺新加入小区的同龄人以及争论谁翻的卡牌更多、收藏的干脆面卡片更齐全等等。甚至于谁的成绩更好、读的课外书更多等等。
但是对于江筠岚而言,谢景灏不仅仅联合其他同学给自己取外号,在小区里屡次和自己过不去,还成为了她小学生活中“别人家小孩”的恶梦。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跟不上新学校的学习进度,江筠岚虽然在玩上面叱咤风云,但是一直在班级垫底,甚至连队伍里因为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一直缺课的陶醉都不如。一生要强的江女士总是以谢景灏为参照物,数落江筠岚不够聪明、成绩不够优秀,甚至皮肤不如他白、长相还不如他可爱。还好意思一天到晚在小区里招猫逗狗、爬树翻墙,把老江家的脸都丢尽了。
用江女士的话来说,“得益于在老家生活的时候喜欢满山疯跑,在那个时候江筠岚唯一比谢景灏拿得出手的事情,只剩下了身高”。久而久之,江筠岚对于这个比她还矮的、所谓的邻家哥哥——谢景灏厌恶至极。
因此,至少在进入初中、二者分别去了不同的学校以前,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势同水火,王不见王。二人就这样在打打闹闹中渐渐长大。
小升初的时候,本来两人都应该去离家近的一中读书,但是江筠岚实在太想摆脱阴影了,尤其那段时间接连吃了谢景灏好几个暗亏,导致她私藏的小说、漫画都被江女士收了去。对于还要和谢景灏做校友甚至很有可能是同班同学这件事,她本能的感到排斥,也要从根源上就防止这样的悲剧产生。
于是,江筠岚思来想去主动跟江女士请缨,要去离家远、作业多、管教严且需要住宿的三中改变自己读书差的“命运”。在和江女士罗列了数条三中的优势点以及自己对于改变成绩的坚定决心后,江女士还是出手搬了家,然后蹭着就近就读的福利将江筠岚送去了三中。
自那时起,江筠岚和谢景灏的联系就因为离家住校和繁重的学业渐渐淡了许多,距离增加、联系变淡,矛盾也自然减少。但是两家的女主人却关系越来越好,联系越来越密切,除了逢年过节互相登门拜访以外,还时不时的约着一起逛街喝茶,因此小辈之间既没断了联系,关系也得到了改善。
但是,这段关系真正发生质变实际发生在江筠岚发现母亲有了约会对象时。
青梅观察日记Day1:她真的好爱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