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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李存旭站在军械库的青铜灯树下,跳动的火光照亮他眉间深壑。三十七名账房先生跪坐成扇形,狼毫笔在嫁妆清单上划出沙沙声响。

      “珍珠帘十二幅,缀南海夜明珠三百六十颗。”
      “精钢鳞甲八十副,每副内衬冰蚕丝。”
      老总管念到“私兵名册”时声音骤然压低。李存旭指尖摩挲着鎏金竹简上凸起的烙痕——那是八百死士的血契,每人左肩都烙着李家暗记。

      最特殊的嫁妆藏在玄铁箱里。当十一掀开箱盖时,整座庭院弥漫起刺鼻的火药味。二十尊虎蹲炮静静躺在猩红绸缎上,炮身新刻的"李"字泛着青灰。
      她突然想起四年前守城时,徐知浩的军队就是被这种火炮轰退的。

      “大兄...”十一的指甲掐进掌心,“西南多山路,带这些...”

      “正因为是山路。”李存旭突然抓住她手腕,将一枚青铜虎符拍进她掌心。冰凉的符节上缠着红线——这是北境军“见符如见帅”的生死令。

      送嫁车队在三月清晨启程,首尾相距三里。十一的鎏金马车排在第七序列,前后各有十辆载甲兵的粮车伪装。

      第七夜宿营时,她在羊皮地图上发现异样。
      本该直插米仓道的朱砂标记,被人用指甲划出弯折新路。“六哥?”她望向正在擦拭陌刀的李烈。

      “大兄的安排。”刀面映出李烈紧绷的下颌,“李定寻那小子最近和吐蕃使者往来密切。”

      某个暴雨夜,十一在车帐里拆开大姐的密信。蜀锦上绣着歪斜字迹:“天地八豢养獒犬,专噬北地客。”信纸边缘还粘着半片带血的指甲。她默默将信笺凑近烛火,看那些求救信号在火焰中蜷缩成灰。

      落雁坡的松涛声在黄昏时分突然静止。

      第一支鸣镝射穿粮车篷布时,十一正抚摸着虎符上的凹痕。箭簇爆开的磷粉瞬间引燃三车粮草,火光中跃出的“山匪”竟穿着制式胫甲。

      “圆阵!”李烈怒吼着劈翻两名敌骑。
      护卫们迅速以嫁妆车为壁垒,但装着地契的紫檀箱已被钩锁拽向坡顶。十一突然看清那个戴青铜面具的指挥者——他拉弓的姿势与当年校场上的少年李定寻如出一辙。

      混战中,十一的链子镖绞住一名敌将咽喉。尸体坠地时面具碎裂,露出黥面——这是西南军处置逃兵的印记。她突然明白这场劫杀的真正目的:那些地契上盖着北境军屯印,足以证明李家跨境屯兵。

      最惨烈的搏杀发生在火药车旁。当十一斩断最后一根牵引索时,发现李烈被五柄长矛钉在炮车上。他嘴角冒着血沫,却咧嘴笑着举起火把:“十一...看好了...”

      火药炸翻了嫁妆箱,箱里飞出的不是绫罗,而是二十柄淬毒□□。护卫们撕开绸缎外袍露出黑鳞甲,瞬间化作钢铁刺猬??。十一的链子镖绞住偷袭者咽喉,借力荡上树梢。月光照亮坡地下方那个熟悉的身影:李定寻的金丝蟒纹箭袖在暗夜中一闪而逝,他手中长弓的牛角弓弰正泛着冷光。

      震天巨响中,整座山崖塌陷成血色瀑布。
      十一在气浪中翻滚坠落,最后看见的是漫天飘洒的嫁妆清单,燃烧的纸灰如黑蝶纷飞。
      那些写着“百年好合”的朱砂字迹,正被鲜血一滴滴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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