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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你又毁掉了一个人,开心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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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路怎么走,缪川想忘也忘不掉,附着过往的肮脏而污浊的回忆,深深地刻在他心里。那就像是发了臭的食物,令人作呕,无论用多么洁白芬芳的鲜花也是遮掩不了它的腐臭味。缪川还是装模作样地跟在大祭司的身后,步向了后殿。
阳光下,大理石建造的后殿闪烁着乳白色的柔和的光圈,神圣而温暖。与普通的建筑风格迥然不同的是,神殿一律用的是大理石,长宽高堪比皇宫规格,仅仅是前殿前方左右两侧的回廊就用了整整一百根石柱,每根打磨光滑的石柱四个人手拉手才能抱住,让人惊叹。当然了,原来的那些古老的建筑全都被烧毁了,现在能够看到的建筑都是几百年前晋国痛下血本拼尽全力修缮的。踏上光溜溜的青石板路,缪川的眉头已经皱了好几回了。这老家伙,到底要去哪里?大祭司绕了几绕,居然拐到了内阁!
果然,他又想要……缪川的眉头反倒舒展了。这里叫做内阁,与平时理解的朝政大臣不同,这里的内阁指的是房子,事实上是所有神职人员生活起居的地方。内阁的规模一点儿也不比主殿逊色,直逼皇宫。内阁整体是“回”字型的结构,中心是大片空地,当然了,不可能真的是空地了,中间是一条内河,是一条纯粹人工挖掘而成的人工河,从内阁后方的洛城湖引入,穿过内阁南北方向的中心线,从内阁前方分为两流,一左一右,分别对称地环绕后殿,大殿,前殿以及东西两个偏殿,最后途经前殿前方对称的回廊,最后汇为一股,注入洛城河的支流。
“请。”大祭司面带笑意抬起手,面前便悠悠然划来一只船身涂为黑色的木船,划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纯白色祭服把他的身份表露无遗,那就是——新来的菜鸟!
李页恭敬地行礼,却一直是低着脑袋,死活不肯抬头。开玩笑,他一个刚来了两个月的菜鸟突然接了给大祭司和贵客撑船的任务,他李页当然是受宠若惊了!李页祖上是秦国人,信仰的就是上神,虽然祖上流落到了墨国,却还是非常崇敬上神。李页从小更是被父母亲戚熏陶着“上神曰……”,把上神视为最高指示。家里看他天资聪颖,便一心相托人将他送到神寺里学习,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祭司。当然了,愿望很美好,实现的路途很艰难。神寺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就进吗?!几次常识都失败了,李家倒也不再强求,只是时常让李页来神寺做些祈福的事,捐些善款,倒也和神寺的一些人混个脸儿熟。这不,前些日子,李页满二十了,及冠了,家里人问他有什么打算,李页却毫不犹豫地说他要去神寺!!一个新人,来了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圣地,却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清苦。吃得好,穿得暖,前辈们也很照顾自己。
每天清晨醒来便去做晨礼,鸣钟,和所有人一起诵书,随后就可以吃早饭了。上午,李页和很多新面孔一起负责打扫,要知道,虽然这里的神职人员真的很多,但是一个偌大的神寺打理起来还真的是人手远远不够!晌午,他们便要撑船将那些去了大殿的神职人员接回来用午餐。下午时候,李页他们一小部分人还要出去采买蔬菜瓜果,肉品蛋类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他们这些人的戒律里没有不能吃荤这一条!!戒律里还没有一条,那就是色欲。神寺里的神职人员,足足有将近一成的女人!而她们的头儿,就是先前提到的那位并不友好的女祭司了,她们的地位并不算高,但是却要事成负责大祭祀时的祭祀舞蹈等,可谓是缺之不可。据前辈所说,很多前辈的前辈不仅相恋了,还生下了孩子,比如说,现任大祭司的儿子逸然。
“吱吱”一声,缪川顺着踏板上了船,选了船头的椅子随意坐下了,大祭祀随后也跟上,坐在了船中间的椅子上,比了个开船的手势。李页用长桨撑开木桩,小船便施施然向河中间飘去。身后长长的一队人马陆陆续续也上了其他小船,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远远望去,一片黑色的船影,真的很像黑色的乌鸦的颜色。嗯,乌鸦。
……
这里好冷,和当初一样的冷。缪川上了岸,一边走一边这样想。也是,所有房子都用大理石建造,不管摸上去还是住进去,都是冷冰冰的。
“冉冉,我好久没有见到故人了,怎么也得畅饮一杯了,是吧?你应该知道怎么吩咐下去吧?”大祭祀叫人把缪川送上了楼,自己还在楼下吩咐着女祭司。
女祭司双臂交叉,触肩,行了个礼:“大人,您不必担心,冉冉知道怎么做的。”
大祭司不语,身旁的泥土里却是瞬间长出一株半人高的玫瑰,后一瞬,原本是拇指大小的花蕾居然绽放了!大祭司手指轻轻一弹,火红的玫瑰便从花萼处脱落下来,盈盈弱弱地飘落到他的掌心,他温柔地将玫瑰别在她耳边:“果然,你还是适合红色呢。”
女祭司浅浅地嗯了一声,再抬头时,大祭司早已无影,刚刚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女祭司红着脸轻轻地碰了碰耳边的花瓣,好像还有大人的体温呢。
楼上,缪川支着脑袋靠着窗户发呆。天空很蓝,人很美,这就是大祭司迈入门槛看到的景象。越走越近,那个曾经窝于自己怀里的少年终于可以触及了……只有一纸之隔的时候,缪川却冷不丁地问道:“你又毁掉了一个人,开心吗?”缪川慢慢转过来的眸子里闪动着黑色的光芒,翻涌着裹挟着寒冷的黑色波涛。
“多了一个玩具而已,算不上开心。”大祭司的手反倒没有缩,而是继续勇敢地伸向了缪川,可是,就像是触及到了什么障碍物一样,大祭司的手硬生生地被挡住了。
“结界?”大祭司嗤笑一声,“孩子,这点儿小伎俩只会被我当做是重逢的玩笑的……”随意一挥,结界硬是被大祭司扯了开!大祭司的手再一次伸向了缪川!
缪川不得不退了一步,可是身后就是窗户。不好,我有伤在身,本来就打不过他……罢了,今天就随他了,反正和以前一样,忍忍就好了。如愿地抓住了缪川,大祭司狭长的眸子向上勾了一勾,说不上迷人,却带着一丝残忍的冷意和九分炽热的欲望,不安分的手早已探入缪川的衣襟里,在里面为非作歹:“川儿,当年我就说过你会回来的,你不信;现在,你回来了,信了么?”
缪川被这个禽兽的大祭司挑逗半天,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道:“哼,急什么急?我还没有吃饭呢,你难道想让我一直饿着肚子啊?”
大祭司狠狠掐了他一把,疼得他一龇牙,大祭司恋恋不舍地把手抽了出来:“也好,你要是没吃饭,我可就没什么兴致了……来人,备膳!”
……
一直到乌鸦嘎嘎地飞过天边的时候,缪川还是没有回来。
“哟呵,我的‘嫂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是一口饭都没吃呢?”大老板段子悠挑了珠帘,却看到墨云卿怅然若失地守在窗子旁,桌上的饭菜反而是一口没动。
“我撑得很,不饿。”墨云卿闷哼了一声。缪川不回来,他怎么吃得下?
“那可不行,要是川哥哥看到他的云卿大人还饿着肚子,还不把我剥皮煮了吃?!”大老板段子悠一挑眉毛,一手叉腰,一手轻敲桌子,像极了缪川平时训话的模样。
“你!”墨云卿总算回过神儿了,气得直指段子悠的鼻子,“你明知道我是谁,你为什么故意圈禁我,居然还把我卖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
“五爷,”段子悠端着茶杯抛着玩儿,这一举动无疑又很像缪川,“你不信我,但你一定要信川哥哥,川哥哥把你扣在这里,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至于卖您的那件事,的的确确是个意外,茯苓他不知情,您就看在‘不知者无罪’的份上放过他吧,好歹他也是我手下的人。”
墨云卿的眼睛眯了眯,答道:“好,我不动他。不过,你到底是谁?”
“在下段子悠,京城首富段家的三子,段子淳是我的大哥。”段子悠的说辞极为自然,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痕迹。
“是吗?你不应该是姓秦吗?”窗边的红霞,渐渐地向着地平线消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