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最遥远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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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最遥远的距离
那日之后，陆逊果然如他答应的一般，每日过来陪周瑜说话。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两人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扰。
周瑜干啥？
很简单，看书。但他看的不是兵书，只是普通的小说读物罢了。
陆逊第一次带给他的书，是很正经的研究兵法的古籍。
只是，被某人深深的鄙视了。
某人曰：“这么闷的书，看得我快睡着了，我怎么拿来打发时间啊？”
陆逊满头黑线，“公瑾，这些书是你以前推荐给我看的，难道你忘了？”
“呃……”
周瑜一时语塞，然后哈哈干笑两声，“那个，伯言啊，这些书当然是你需要看的，但是，我就不需要了。”
“为什么？”陆伯言斜眼看他。
“因为，真正的兵法，不是看书学回来的，而是上了战场后学到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让我看？”
“因为你还不到上战场的时候，自然应该多看看书，积累经验。”
“……”
伯言不语，瞪他。
他也不恼，只是笑着看着他，继续说道：“伯言，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你只有看得多了，而且看明白了，让这些战略都刻在你脑子里，才能在战场上以最短的时间，找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那为何你不看？”
“我早已看够了，而且现在对我来说，也不需要了。既然如此，我看来做什么？”周瑜瞥了他一眼，“难道说，这兵书能教我怎么种地？还是能教我如何捕鱼打猎？说实话，与其看兵书，倒不如看点食谱之类的，好歹还能有点用呢。”
“公瑾！”
陆逊喊了他一声，但在打断他的话后，又沉默不语。
周瑜看着他，笑着拍拍他脑袋，忍住想要揉乱他头发的冲动，说道：“好了好了，食谱什么的就罢了，那太为难你了。你给我找几本小说吧，普通的看着玩的就可以，不用动脑的最好。我这脑袋啊，以前用太多了，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休息，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咯。”
陆逊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所以，从那以后，陆逊就不再给他带兵书，只是每隔几日，就带些小说读物给他，他也乐得轻松。
至于陆逊自己，当周瑜在看小说的时候，他倒是拿着被鄙视的那些个兵书，认真的在一边坐着看。
偶尔遇到不明白之事，便向周瑜请教。
经周瑜的指点，他对书中兵法的认识，比以前自己学习的时候，要深刻很多。
果然，还是实战出真知……
这样太平的日子，确是惬意。
但，也难长久。
这日，陆逊像往常一样帮周瑜换药，也和平日里一般说些江东各地的消息，然后随口说起一件事：
“公瑾，听说赵子龙受不了刘备，和刘备起了冲突，被赶回荆州去了。”
“！”
听到这个消息，他不能说不惊讶。
原来，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
他知道赵子龙回荆州是干什么的，他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这些事其实都和他没有关系，但是，他那种想去凑热闹的想法又冒出来了。
而且，有一个人，他莫名的很想见一面……
反正，现在他只是个路人，看一眼也不会咋样。
于是，他一把抓住陆逊的手：
“伯言，帮我一个忙。”
陆逊被他抓得没法动作，只好抬起头看他，“你要干嘛？”
“我要出去。”
“你要出……出去？！”
陆逊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人，终于住腻了吗？
但是……
“你要去哪里？”
“江边。”
“……”
江东的江河可是多了去了，这说了等于没说，陆伯言默默在心里掐他一把。
“哎，伯言啊，你看能不能把我放出去？我想去个地方，见个人。”
“见谁？”
“这是秘密，嘿嘿。”
陆伯言又在心里默默揍他两拳，这美周郎怎么就能笑得这么欠揍呢？
但那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伯言的怨念，依然笑嘻嘻的问道：
“怎样？你帮不帮我？”
“……”
“伯言？”
“……放手。”
“哦。”
很听话的放开手。
陆逊甩了甩被抓得有点麻的手，接着换药。
周瑜总算发现他脸色不太好，于是就不再追问。
只是，如果陆逊不肯帮忙，他要怎么离开呢？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某部名为越狱的片子……
呃……
过了一会儿，陆逊上好药，开始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
发现眼前的人有一阵子没动静了，觉得有些奇怪。
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神色古怪。
“公瑾？你想什么？”
“越狱……”
完全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闻言，陆逊不语，手里默默使劲。
“啊痛痛痛痛——”
腰腹上突然传来的痛感让他差点大叫出来，稍微低下头，泪眼看他：
“伯言，你谋杀啊？”
“我帮你。”
“啥？”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帮你出去。”
“真的？”
“真的。”
“不骗我？”
“不骗你。”
“太好了！”
他乐得差点要抱住陆逊亲一口，不过，顾着腰腹上的伤，他还是想想而已。
虽然不知道陆逊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了，不过，既然他答应自己，就不用担心了。
所以，他大大的朝着他咧嘴笑，“谢啦。”
“嗯。”
陆逊应了一声，继续包扎。
其实，他本来就准备帮他的，毕竟，公瑾很少向别人提要求，既然都开口了，他自然会帮。
只是，他也不否认自己确实有些好奇，公瑾究竟想见什么人？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对话，想到自己提起的事……
慢慢的，他皱起眉……
这几日，就在陆逊策划着怎么将周瑜带出大牢的时候，军营大帐里，甘宁也苦恼不堪。
抓着手里的密函，甘宁的眉头拧得死死的。
这封密函，是两日前送达的。
那函里只有二字：
柴桑
是的，柴桑，此地。
这正是东吴探子打探到的大都督的下落，从他收到函件至今，已经过去两天了。
若消息无误，大都督就在柴桑。
可是，整整两天，他暗中派出去的人却依然没有大都督的音讯，这让他如何能不苦恼？
说道江东周瑜这位大都督，柴桑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若他诚心要躲开，自己又怎么能找得到？
唉……
烦就一个字。
就在甘宁烦躁不已的时候，一名士兵入在账外报告：
“启禀将军，陆逊公子求见。”
甘宁挥了挥手，道：“让他进来。”
“是。”
说起陆逊，甘兴霸才突然发现，最近似乎都没怎么见那小子的踪影？
之前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这几日突然少了个人，难怪他觉得怎么最近太平了这么多……
正想着，就见陆逊走进大帐里。
陆逊还是那副正经严谨的样子，对他拱手一拜：
“见过甘将军。”
“哎。”
摆了摆手，算是见过礼了。
“你找我有事？”
“启禀将军，日前您让在下去办的事，在下已经办好了，先特来禀报。”
“呃？”甘宁一愣，“什么事？”
陆伯言站在堂下，抬眼瞥了他一眼，“那日，甘将军让我去审问一名有细作嫌疑的犯人，难道将军已经忘记了？”
“啊，那件事啊。”甘宁想起来了，“我当然没有忘记……”虽然弱陆逊不提，他真不会记得这事了，但还是不要说实话为好。
于是，他又问：“你已经审过了？”
“是。”
“怎样？”
“启禀将军，那人不过是一名途径柴桑的旅者，因为误入军营重地，才被扣押，并非细作。”
“哦？”
甘宁斜眼看他，“你确定？若我没记错，他还打伤了我们的士兵。”
“倘若您莫名其妙被人追赶，您又会不会对追赶您的人动手呢？”
“若他不逃，我军的巡兵又为何要追他？”
“这只能说，将军带兵有方，巡逻的士兵确实警惕性很高罢了。”
“真是这样吗？”
皱起眉，甘宁盯着他，“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为那个人说话？”
陆逊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淡定回答道：“我只是在说事实。若将军不信，大可亲自去审问。那人至今依然关押在大牢里，已经好多天了。”
“既然已过去多日，那你为何今日才来报我？”
“将军，在下虽不才，但也知道，细作是很狡猾的。若不能完全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不是细作，我如何敢报？”
“所以说，你现在已经确定了？”
“是的。经过多日的盘问，我已确定那人对吾军无害，他只是路过此地，本已准备离开，只是误闯军营才被抓来。”
“哦。”
“若将军信得过我，便请您传令，将那人释放。”
“这个嘛……”
“当然，若将军信不过我，自然可以再去审问，我自不会阻拦。”
说完，陆逊便立于一旁，一副静候处置的模样。
而甘宁此前已经为大都督的事弄得心烦，现在见陆逊这副模样，他就算有气也没法往他身上出。
罢了罢了……
甘宁叹口气，“不必了，我信得过你。”
说完，他招来一人。
“传我令，把日前抓来那人放了。”
“是。”
“谢将军。”
陆逊再次拱手一揖。
“若将军无其他吩咐，在下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挥了下手，甘宁不耐烦的让他离开军帐。
陆逊这小子，每次看到他都只会让自己更心烦，真不知道吕蒙是怎么想的，靠！
出了军帐，陆逊跟着那名传令兵，一直来到大牢里。
亲眼看着那名士兵向牢头告知了甘宁的命令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说他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甘宁的性子他并没有摸透，所以，只能放手搏一搏，看能不能蒙过去，万幸……
他本来也考虑过劫大牢，又或者找个替身换进去，但是这些方法都太冒险，而且容易引起轰动。
既然那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在这里，他也只能帮他瞒着。
这个方法虽然险，可确实是最安全妥当的方式。
没法子啊，谁让这大牢进来容易，要出去就必须要将军的批准呢？
这是哪个混蛋定的规矩啊……
“阿嗤！”
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揉了揉鼻子。
是谁在背后骂他啊……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开牢门的声音。
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熟悉的面孔。
“哟，”他看了看天，“你今天来晚了，怎么，睡过头醒不来了？”
几日下来，陆逊对他这种不着天不着地的话，已经开始习惯了。
深呼吸一口，陆逊说道：“你不是想出去吗？现在可以走了。”
“啥？”
他愣了一下，眼睛眨了一下。
陆伯言再次重复：“你可以走了。”
“……”
沉默两秒，他总算是反应过来，猛的从稻草堆上站起来。
“你是说，我可以出去了？”
“是。”
“太好了！”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书简，冲过去把陆逊抱住，激动的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伯言，你真是太强大了！我爱死你了！”
“………………”
在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陆伯言再次有了想要掐死眼前这人的冲动。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他死命挣开，整理衣服喘口气。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拿的，我们现在就走。”
“好。”
周瑜笑着应了一句，转身环视一圈。
最后还是只拎起他最初那个包袱，背肩上，手里抓着之前在荆州买的鸡毛扇，转头说道：“就这样吧。”
陆逊看了看角落里的那堆书简，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从牢房里出来，周瑜就开始轻轻扇着手里的扇子，有意无意的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
伯言虽然看不习惯这鸡毛扇，但也随他去了。
由于有甘宁的口谕，在军营里一路行来，确实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虽然偶有列队经过的士兵看向他们，但此时的周瑜和陆逊皆是书生打扮，陆逊的模样士兵们认得，而周瑜大半张脸被挡在了扇子后面，倒没被人认出来。
一路行至军营外面，畅通无阻。
陆逊重重的松口气，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真正放心来。
而周瑜却满脸轻松的表情，手里抓着那鸡毛扇摇啊摇的，仿佛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离开军营行了一刻钟左右，二人来到一个路口。
大路边上，一辆马车已经侯在那里。
“这是？”
周瑜停下来。
“无妨，是我准备的。”
陆逊说着，便大步走过去，踏上了马车。
上去后，他回过头，看到周瑜还站在原地，于是开口道：
“公瑾，你还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周瑜皱了皱眉，走过去，却没有上车。
“伯言。”
“什么？”
“我只说我要离开，你为何要跟来？”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人上路吗？”
“伯言，我……”
“我会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之后我便离开，不会一直跟着你的。”
“……”
“你信不过我？”
“不是。”
周瑜轻叹一声，“只是，你要如何向兴霸和子明交代？”
“我已让人留了口信，若他找我，自会知道。”
“你可知，我现在被满天下通缉？”
“我知道。”
“你跟着我，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
“你真的确定吗？”
“是。”
闻言，周瑜无奈的摇摇头，这陆伯言的性子，还是那么倔。
踏上马车，坐进车子里。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伯言啊……”
“什么？”
“我担心身上盘缠不够用，这路费你出吧？”
“……”
陆逊无语望天……
公瑾你这是吭我呢是吭我呢还是吭我呢？
外头的车夫一扬马鞭，马儿拉着车子，朝着大路奔去。
按陆逊的说法，与其走小路，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走官道更安全。
某人想着谁出路费谁是大爷，举手赞成。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陆逊真正不想走小路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担心颠簸的旅途会让周瑜的伤口裂开而已……
马车驶入官道后，平坦的道路让马车行得更为畅顺。
不过，由于这条路是通往军营的，平日里也甚少会有行人或商队路过。
所以一路行来，倒像是他们霸占了整条道似的。
但过了一会，这种感觉就被打破了。
远处，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周瑜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陆逊一向警惕，便稍稍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眼。
前方快速驶来一辆没有任何名号或标志的马车，很朴素，甚至没有任何装饰，车帘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人。
这种风格，他似乎有点印象。
但此时的陆逊并没有想得太多，见没什么异样，就放下了帘子。
两辆马车迎面相驶，再并道而过，最后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各自奔去。
军营里
甘宁正四处走动巡营。
这时，一名士兵上来禀报：
“启禀将军，大都督到。”
“！？”
甘宁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开口：“你说什么？”
那小兵又重复了一次：
“将军，大都督来了。”
甘兴霸总算是反应过来，赶紧问道：“人在哪里？”
“回将军，大都督的马车已到营寨门口。”
不作多想，甘宁转身朝营寨大门走去。
在柴桑的军寨大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朴素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马车。
车帘已经掀开，但车内已经空无一人。
马车旁边站着一人，广袖儒衫，身形并不强壮，但站姿挺直，目光坚毅。
这人，正是东吴现任的大都督：
鲁肃，鲁子敬。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最遥远的距离
